第23章

稷祥闖進來的時候,若依已經幾近入眠,門被一腳踢開之時,她吓了一跳,本是靠着滿是蜘蛛網的桌腿的她,下意識彈了起來。

外面如薄紗般溫柔的月光,從敞開的門裏鑽進來,久違的光線讓若依産生了親切之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便被拉出了那間耳房。

憑借着銀灰色的月光,若依看清了稷祥的樣貌,她會心一笑。但是沒吃東西的身體有些虛弱,她知道笑容不夠美。

“為什麽不告訴我?”

若依腳步虛浮,站立不穩,乖乖縮到了稷祥的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腰,不讓自己的倒下去。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再說也沒事的,郡主就關我一天,明天我就能出去了。”

懷裏鑽進一個溫軟的人兒之時,稷祥的心髒都融化掉了,手上動作僵直了一下,最終輕柔地落在她的發間。責備的話一句也說出了。

“我餓了。”若依從他懷裏擡起頭來,靈動的眼睛撲閃撲閃的。

稷祥輕輕拂過她蒼白的雙唇。

“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不準吃飯。”

若依委屈地“唔”了一句,松開手,原地跺腳,“你騙人,你根本不喜歡我,你都不心疼我餓肚子。”

稷祥敗下陣來,即受不了她從他懷裏離開,又受不得她有一點委屈。

他趕緊将她拉進來懷裏。

稍微抱了一會兒後,稷祥直接抱着若依飛檐走壁,離開了慧苑。

一路上都是宮中冷僻的屋子,偶爾一兩隊巡邏的侍衛也被稷祥輕巧的躲過。直到接近東宮附近,守衛才慢慢多起來。繼續飛來飛去肯定要被發現。所以稷祥落了地。

他熟門熟路地帶着若依來到東宮的後門。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什麽人?”

稷祥立刻将若依護在了身後。

若依正好被稷祥高大的身軀擋住,看着他寬厚的後背,若依心情蕩漾,有危險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護我周全,他真好。若依也不管這是什麽的時候,歪頭枕在他的肩肘骨上,手指則有意無意地在他腰間畫圈圈。以前她最喜歡靠在他懷裏,在他壯實的胸-肌上畫圈圈,現在只是換了個地方罷了。

可是稷祥卻反手将她的手拉了下來,牢牢抓在手裏。

“幹嘛……”

“別鬧,有人來了。”

若依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

輕飄飄的這麽個一下,跟撓癢癢似的,稷祥恨不能回過頭去撓她的胳肢窩,癢得她求饒。

然而他不得不正色着去對付迎面而來的侍衛長。

“太子殿下。”侍衛長跪下,“屬下以為是可疑人物,請恕屬下無理。”

“嗯,下去吧。”

“敢問太子殿下深夜為什麽在東宮之外呢?”

稷祥又緊了緊抓住若依的手,不讓她貓爪似的亂動,口吻也頗有不耐:“本太子的行蹤需要跟你報備嗎?”

侍衛長五體投地,“不敢不敢,屬下只是擔憂殿下的安危。”

“嗯。知道你衷心,退下吧。”

侍衛長從地上爬起來,唯唯諾諾地不敢看稷祥一眼,但是嘴裏卻斷斷續續地吐出一句話:“還請……太子……為了自身安全,以後都不要走這後門了,後門一般是下人走的。平時也沒有那麽多人防範,如果有個萬一,那屬下等罪該萬死啊。”

“……”稷祥氣不打一處來,“知道你忠心耿耿了。我自有分寸。下去。”

侍衛長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稷祥立馬回頭将若依的兩只手握在手心裏,本想和她打鬧一陣的,但是她的臉色着實不好看,便只是帶着她進了寝宮。

大晚上的禦膳房已經關了。他在整個東宮搜刮了一遍,才找來幾碟點心和一壺果茶。

若依來不及咽口水就将點心塞滿了整張嘴。

稷祥怕她噎着,一邊給她倒茶,一邊輕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已經半飽的若依恢複了正常的進食速度,她問:“你怎麽不叫下人來坐這些事情呀?”

稷祥看了她一眼,給她的杯子滿上茶,“我不希望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時間有外人在場。”

若依“哦”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地塞了點東西到嘴裏,看看四周,這裏和她第一次進到稷祥的寝宮的情景是一樣的。沒有繁複和奢華的裝潢,一切都素簡的,字畫是大量留白的水墨山水畫,家具是棕黃色,沒有雕花,僅僅是直接明了的榫卯結構。

遙記得上一世他們也是在這裏琴瑟和鳴。

那時她重生了無數回了,可以說破罐子破摔了,慶安要害太子,她便去告密。好不容易接近了太子,除了被他的容顏驚得害羞說話都不利索外,還被他冷冰冰的性子吓着了。

後來還是他看她嘴唇幹裂,知道她口渴,讓人給她倒了茶水,他的細心和體貼她才卸下防備,一個能關懷他人的也不會壞到哪裏去吧。

她脆生生又充滿怯意的聲音同樣沖擊着稷祥的心理防線,他從未在宮中看過如此淡雅的女孩。她所說的話,一一印證了他對左氏和易氏的猜測。

那之後,稷祥又讓她幫忙做了幾件事,若依出色完成任務後,稷祥徹底信任了她,同時也覺得,這個看似膽小的宮女,其實有一顆珍貴的赤子之心,相信所有美好的事情。

相處久了,他甚至發現掩蓋在她謹慎和膽怯之下的俏皮和活潑。有他在身邊的時刻,他總是很快樂。

景風看出了稷祥的心事,自作主張将若依調來了東宮,而且還是當稷祥貼身服侍的宮女。

兩人在東宮相見之時,相視一笑,似乎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那段時間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稷祥特許若依在東宮自由出入,而且她頭上再也沒有人管着她了,景風又深知太子喜歡她,東宮裏有什麽好東西都先給她送過去,還時常問問她是不是無聊了,給她請了琴棋書畫的老師,替她消磨時間。

到了晚上,太子回來了,伺候好太子用膳後,兩邊便會在書房呆着。

有時候稷祥批閱奏章,有時候只是閑着練練字,不變的是若依總是在他身邊替他研磨。

後來若依的學識也上來了,稷祥會考考她,有時候也教她練練書法。

兩人語笑嫣然耳鬓厮磨的時光總是會出現在上一世若依經歷苦難時的腦海裏。

後來如意會下棋能彈曲後,兩人打發時間的節目就更多了,往往感慨的是夜晚太短,不得不就寝。

因為太子還未成家,所以侍寝的一直是太監。後來,稷祥便親自發話,換若依來。起先只是想多看看她,同她多呆一會。可當寝宮裏只有他們兩人,看着她東奔西走幫他收拾房間的身影,稷祥越來越不願她走了。

對于若依來說,她和稷祥之間關系的改變源自稷祥突如其來的那個親吻。

兩人在書房中的約會當然也覺得親近,但仍舊有主仆之分,當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捧着她臉頰的雙手還有輕微的顫抖,她才真正感覺到親密無間。

當然,當時不經世事的若依不能客觀地看待那時的美好,只是在吻結束後,羞得無地自容,快快地逃跑了。回到住處冷靜了的若依,好一會才想明白這個吻的含義。書裏說,最難得是兩情相悅,沒想到她也能遇上。

第二天,稷祥回來得很晚,若依已經回了住處,景風告訴她太子已經回來了,叫了她侍寝。若依飛快地趕了過去,景風還好心提醒她小心些,太子還在前廳,不用急。

房門關上之時,若依如願地被拉入了稷祥的懷抱。

兩人迫不及待地進行了長長長的一吻。

只是兩人都還有些生澀,都累得氣喘籲籲的。

分別之時,兩人眼睛裏都有不舍。

但是想着還有明天的,便也還好。

慢慢的,兩個人在書房的時間變少了,更多的是膩歪在寝宮裏。批閱奏章到半夜的情形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真正的改變是在冬日裏那個冷夜。外面還下着雪,稷祥同樣是晚歸,他一進門若依便幫着換下了朝服。屋子裏有火盆,暖烘烘的,若依的臉上有兩塊坨紅。

她一直等着稷祥的親吻,但是當她所有事情都做好了,稷祥也沒有吻她。

她胡思亂想了起來,是他不喜歡我了嗎?還是他今天太累了?

當她準備出門離開時,稷祥擋在了門前。

擡頭便是稷祥深情款款的眼睛。

若依懂了,撲在他懷裏撒嬌。

春宵一刻值千金,若依想着不能浪費,便主動解了稷祥最接近喉結的扣子。

若依知道那時她的臉肯定比出嫁女的紅蓋頭還要紅。

然而,稷祥并沒有讓若依難為情太久,他公主抱起了她,安穩地放在榻上後,便開始了霸道的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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