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人都沉默的上書房像是一個冰窖,即便是益文帝最貼身的太監陸華也被這陣勢吓到了。

稷軒最終還是不忍心,他回答道:“臣看來,皇兄只是與慶安郡主的接觸不多,沒有好感,加上皇兄一向心懷社稷,沒有心思完婚也情有可原。依臣看來,皇兄既然有心去到邊境,這次便讓慶安郡主一路作陪吧。這樣,即順遂了皇兄的意,也多了些皇兄與慶安郡主接觸的機會。可謂一石二鳥。”

益文帝和稷祥對望一下,臉色這才緩和一些。

“兒臣還建議,如果父皇同意此次出行,那麽我們一行人喬裝打扮成普通人家,半是游歷,半是趕路,一方面去到邊境,一方面也能體察民情。”

益文帝想了想,說道:“未嘗不可。只是這安全如何保證?”

“微服出巡,外人并不知我們的身份,便不存在安全問題了。另外,以防萬一再派些侍衛在暗中一路保護便可。”

“你以為呢?”益文帝轉向稷祥,臉上盡是老父親心疼兒子的表情。

“……”比起不歡而散,最後什麽都沒撈着,稷祥選擇了妥協,“稷軒所說有理。”

益文帝沉默半響,再次開口時已經有些有氣無力,他說:“那便這樣辦吧。切記注意安全。”

散場時,益文帝單獨跟稷軒說了一句話,說是:“這次回去,你把職位卸任了吧,随你皇兄一起回來複命。也好保護他。”

“父皇,您是說我不用再去邊境了嗎?”

“嗯,朕另有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若依便被蘭芷叫醒了,說是有人傳喚她去領賞。

“為什麽要賞我啊?”

“我哪知道,快點起來。”

若依洗漱好後便跟着院子裏的太監走了。

直到到了儲秀宮,見到已經徹底把持不住自己的慶安,才知道要賞她的是慶安。

慶安從來不打賞下人,不是她小氣,而是因為她覺得這樣做沒什麽意義,賞不賞這些奴才,他們都必須給她辦事,就懶得管了。

這次能想到賞若依,完全是因為若依讓她心想事成,她心情太好。

進宮之前,她便與稷祥約定了一起在草原騎馬,這次終于能實現了。

見到若依滿臉狐疑地進來,她親自拿了錦盒裏的玉镯子給她。

“多虧了你!”

若依接過,但卻仍舊蒙在鼓裏。

慶安偷偷在她耳邊說道:“你昨天跟軒哥哥說我的願望了吧?今早上軒哥哥和太子親自來了我這裏,告訴我說,我可以跟着他們去邊境了。雖然理由是陪伴太子出游,但軒哥哥肯定已經盡力了。他今天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呢。”

慶安捂嘴,“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馬上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微服出巡,我只會帶你一個宮女,後天一早我們就出發,這兩天放你的假,你好好收拾整頓一下,到時候可別讓我丢臉。”

無巧不成書啊,她胡驺的一個事情,竟然歪打正着,若依還在持續驚訝中,慶安已經退下了。

回了塌房的若依一直傻坐着,手裏還拿着簪子。

此時是各個宮殿最忙碌的時候,所以塌房裏只有她一人。

慶安說是陪着太子出游,那到時肯定是常伴在稷祥左右的。

忽然,塌房外傳來了為清的聲音。算起來,已經有好些時候沒有看到他了,若依趕緊開門出去。

只見為清壯實了許多,臉色也白淨了。

“姐姐!”為清上前拉住若依的手。

“看到你全好了,我就放心了。進屋來。”

“好嘞。”

若依給他沏了茶,還找了些小點心給他吃。

“姐姐,我這次來是給太子傳口訊的。”

若依莫名臉一紅,問到:“他說什麽?”

“太子讓你今晚別睡,子時會有人來接你去見他。”

“為什麽要見面?”

“這個太子沒說。”

“好,姐姐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萬一又遇上上次打你的那個人就不好了。”

為清得意地一笑,“我才不怕呢。太子爺給了我一塊東宮的腰牌,見到腰牌猶如見到太子本人,現在沒人敢對我不敬了。”

說罷,還拿出來給若依看了看。

若依嘴角含笑,小心翼翼地撫摸了腰牌上繁複的花紋,有了這個,為清上一世悲慘的命運算是擺脫一半了。

“你也別盡想着顯擺,還是要好好為太子辦事的。”

“我也想啊,可是太子根本不讓我幹活,就讓我在書房給他鋪紙研墨。問得最多的,就是有關于姐姐你的事情了。”為清停了停,“太子爺是不是喜歡你啊?”

若依收好他的腰牌,盡量繃住不笑,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聽這些跟你無關的事情。”

“你都笑成這樣了,肯定是真的了。姐姐,太子爺是個好人,雖然話不多,但是沒有架子,對人都挺好的。”

“我知道。你趕緊回去。”

若依拉長脖子看也沒見着蘭芷回來。

蘭芷回來意味白天當差的工作都結束了,吃過飯便應該躺下了。

這一天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天色遲遲不暗下去,若依已經迫不及待子時的到來了。

然而,蘭芷回來得比以往都要晚,若依都已經用過飯後,她才姍姍來遲。

一回來便犯懶躺到在榻上,一動不動。

“還沒吃吧?”

蘭芷蒙住頭:“累。”

“今個怎麽累成這樣了?”

“主子要出遠門,要我們把所有衣服一件件的熨燙好,讓她過目,她好決定帶哪些出門。”蘭芷翻了個深,在枕頭裏陷得更深了,“我今天少說也熨燙了上百件衣服,手都舉不起來了。”

若依心急,蘭芷現在睡着的話,待會肯定會被餓醒,然後找東西吃,吃完以後就睡不着了,一定要拉着她徹夜聊天,這可不行,她晚上還有約。

“那更要吃飯了。我陪你去吃飯,吃完回來睡。”

“走不動了。”

若依無奈,只得說:“那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些飯菜來,你千萬別睡着了。”

“嗯……嗯……”蘭芷的聲音已經模模糊糊的了。

若依小步疾走,一到廚房便找了幾樣蘭芷愛吃飯菜,回去的時候也是步履匆匆。

在回宮女塌房的必經之路上,桂春迎面走來。他身後跟着個非常面生的太監。那面生的太監嘴裏叼着根狗尾巴草,大搖大擺的走着,跟市井中的地痞流氓并無兩樣。若依知道他們惹不得,早早地恭敬低頭讓路,讓他們先走。

貴春猛地一回頭,如鷹一般陰唳的眼睛盯住了漆剛。驚得漆剛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老老實實将狗尾巴草□□扔在了地上。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宮裏不是外面,要懂規矩,如果被別人看到你這樣子,到時候別怪我帶頭打死你。”

漆剛小雞啄米一樣不停點頭。

漆剛跟當年的貴春有些像,在京城的乞丐團夥裏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壞事做盡,終于觸犯了律法,驚動了衙門,被衙門追查得嗷嗷叫的他求爺爺告奶奶找到了貴春。貴春讓他做過不少龌龊的事情,可謂蛇鼠一窩,便用了當年一模一樣的辦法,讓他進了宮。

漆剛這種人講道理是通不過審查的,但是貴春在敬事房說一不二,讓他冒名頂替占用了一個八歲兒童的名額,他便順利進了宮。至于那本該在皇宮裏當差的八歲兒童何去何去,或許沿途乞讨着回老家去,或許餓死在城外,誰知道呢?誰讓他倒黴呢?貴春一直信奉這樣冷血的弱肉強食。

漆剛挨過淨身那一刀後,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都已經二十幾歲的人了,不是為了保命誰還來遭這個罪?好不容下床了,還給他立了無數的規矩,幾乎什麽都不能做,而且還是見到人就要跪。

“我看着四周也沒人,就放肆了點,貴老哥,您別介,饒了我這一次。”

“你是不是瞎?”貴春用頭指了指若依的位置,“那是什麽?”

漆剛定睛一看,入眼的是若依粉嫩柔和的側臉。

漆剛啧啧嘴,“這宮女都長得這麽水靈啊。那些個娘娘不知道要美到哪裏去了哦。貴老哥你真是有眼福啊。”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貴春冷哼一句,“我可不止看過。”

漆剛詫異不已,他們都是無根之人,難道還能行房-事麽?

“心癢吧?”

漆剛直點頭。

“你要是在這宮裏混得好,便可以找一個宮女跟你對食,當你的媳婦,你想讓她幹什麽就讓她幹什麽。”

“那貴老哥,你有對食麽?”

“以前有。”

“咋不再找一個呢?”

“關你老什子事啊?”

漆剛自掌嘴,“我多嘴我多嘴!”

經過若依時,兩個人眼光都落在她身上,她雪白柔嫩的脖頸幾乎要被他們看出洞來。

估摸着若依聽不見後,漆剛問:“這些宮女平常都住在哪裏啊?”

“敬事房是專門住太監的,也就有專門住宮女的地方,用不着你操心。”

漆剛嘿嘿笑,又回頭看了看若依。

漆剛回去以後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袋下。貴春對他好,多少小太監十個八個地擠在一個房間裏,而貴春給他安排了獨立的一個房間。

飯飽思-淫-欲,在外頭那些欲-仙-欲-死的時候在他腦海裏颠來倒去的回放,覺得不帶勁,他又拿出來夾帶入宮的春-宮-圖看了看。

來來去去都是些一樣的內容,他氣惱地扔在一邊。

腦海裏忽然閃現了若依的模樣。

用過飯後,他特意打聽了一番,宮女住什麽地方,不僅如此還聽說宮裏的宮女都在一塊洗澡,不知道能不能找着地方去飽飽眼福。

等到半夜時分,四周寂靜一片,漆剛摸出了敬事房,朝着宮女塌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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