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越貴妃是左氏最小的女兒,她出生的時候,左氏已經發跡,所以她從未受過苦,她長大後左将軍的權勢也是一天比一天大,所以她的性子多少有些驕奢跋扈,入宮的初期,也是被皇上獨寵過一段時間的。後來便出了柔妃這檔子事情,她失寵了,那段日子幾乎是她最黑暗的日子。
她擔心皇上再也不會來她這裏,也同樣擔心娘家人再也不理會她。
好在後來柔妃死了,她才得以翻身。
也是在那時,見過皇帝對柔妃癡戀,她知曉了什麽是真感情,什麽是逢場作戲的寵幸。為了重獲舊寵,她學了柔妃的一颦一笑。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于穩固了地位。
那些皇上不去她宮裏的日子,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熬過來的,如果再來一遍,她決計不想再經歷一次。太子居然妄圖讓這樣的事情的再在她眼前發生一遍?絕無可能!
越貴妃走到了高處,睥睨這明徹園,“桂公公,對于這件事,你可有什麽高見?”
“太子一直都拖延着不肯娶慶安郡主為妻,可見他并不喜歡郡主,再次,他竟然敢留宿郡主身邊的宮女,可見他根本未将整個左氏放在眼裏,但是他并未将那名宮女記錄在侍寝錄當中,可見他還是存在一絲忌憚的。”
“所以?”
“柔妃是當年皇上禁忌,所以奴才以為,将這件事捅到皇上耳朵邊去,讓皇上知道太子行為不檢點。”
“不夠。”
“娘娘有什麽高見嗎?”
“剛才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說可以讓左氏稱霸朝廷嗎?”
桂春脖子一梗,趕緊低眉順眼地,他那麽說,只是為了吸引越貴妃的注意,他肚子裏實際沒什麽墨水,太子是當今皇上嫡親的兒子,還有他那亡母加持,實際上他也想不出什麽好計策,他的水平僅限于坑蒙拐騙和巧取豪奪。
越貴妃取下腰間的玉佩,遞給桂春,“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暫時不要傳出去。你替我去一趟左府,讓左将軍今夜務必來一趟明徹園。”
貴春妥善接管好了那玉佩,放在最貼近心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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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徹園在京郊,而左府在京城,貴春拼了老命一般策馬,到達左府後,天色已經坎黑了。他拿出那玉佩,神氣地給看門的人看,這回看門人态度恭敬地送了他進去。
見到左将軍之時,貴春馬上要求了借一步說話。
左将軍看在自己妹妹玉佩的面子上,帶着貴春去了書房。
一進門,貴春便将房門關上了,小聲說:“娘娘讓您今晚務必去一趟明徹園,娘娘有要事相告。”
“公公是否知道是什麽事情?”
貴春用了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太子私寵宮女,娘娘請您去商量對策。”
左将軍從疑惑到震怒只用了一秒鐘。
“明徹園算是皇宮□□,我乃朝廷武官,不知道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呢?”
“将軍不用擔心,這明徹園是由奴才照料的,您由東側的後門來,奴才會在那裏等着,由奴才領着您走寂靜的小路,去到娘娘那裏,定是沒有人發現的。”
說罷,那貴春便急急忙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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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将軍後半夜才到明徹園。
輕叩那門後,吱呀一聲,馬上看見了候着的貴春。
貴春從左府趕回明徹園後,前前後後忙活了好一陣後,才從俗務中脫身,本來是該去休息了,他也已經累得兩腿發軟,但迎接左将軍之時,仍舊春風滿面,他大概是覺得自己和宮中的大佬們搭上了。
“将軍跟我來。”
貴春将他帶到了早先和越貴妃說好的地方。此時,越貴妃也剛好趕來。
這庭院裏的小荷塘映照出了天上的月亮,清灰色的月光撒在水面上,而水面上是越貴妃拖着及地長裙的綽約風姿。
“哥哥,你可算來了。”
“嗯。”左将軍信不過貴春似的,眼神示意他離開。
貴春正得意自己要參與大佬們的會談,對左将軍的眼神毫無反應。
“哥哥,這次多虧了桂公公,不然我們可能還被蒙在鼓裏。”
“到底是什麽事情?”
越貴妃壓低了聲音,将太子私寵宮女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我平日裏總是叮囑慶安要對太子好些,他總有一天會感動,會對慶安好,可沒想到,太子竟然是這種人。”
左将軍也是大駭,本以為這太子最多就是不順從的一個皇子,而現在從他的行為來看,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和慶安相好。這後宮之主的地位,能不能到手,還不一定呢。
左将軍一時也沒了主張,此時能想到的就是找易丞相商量。
越貴妃見他這個樣子,心下也有些急,便問到:“哥哥可有辦法?”
“哎,以往這些事情,都是易丞相拿主意的,我這一時半會也想到該怎麽辦,待我明日下朝跟易丞相說了這事,問問他的看法吧。”
越貴妃狠辣的脾氣上來了,她平日裏就看不慣易丞相,總是認為易丞相看不起她這等後宮的女人,也覺得他嫌棄他們左家是武夫。她率先得知了這個消息,可以說是占了先機,憑什麽白白告訴了他,讓他去定奪。
“哥哥,慶安終歸跟我們還是親些,你怎麽能拿她的命運去給別人定奪呢!再說這事也不宜宣揚。具體怎麽辦,應該由我們決定。”
左将軍張開一雙大手,毫無章法地撓頭,他的臉有些憋紅,“能怎麽辦?”
越貴妃也惱了起來,她好心找他來商量,他倒是吼起他來了。
兩人忽地就互相看不對眼了,邊上的貴春看在眼裏,忙地勸慰起來,“将軍,娘娘,不能傷了和氣啊。這事還是要從長計議的!這事和慶安郡主息息相關,反正一時沒想到好辦法,便等郡主回來了,告知郡主後,問問郡主是否有什麽好辦法吧?”
兩人對望一眼,這才解了剛才的燃眉之急。
同時,貴春也樂呵呵的,覺得自己在他們中間是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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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落日圓。
曠野之中,方圓幾裏地了無人煙。
由此以來,原本是隐藏在人群中保護稷祥他們一行人的侍衛,便也就暴露在了寬廣的平原中。
侍衛們一行十人,都是上一次比試中勝出的人,都是練家子的好手,雖然穿着稀疏平常的衣服,但是胸膛的肌肉鼓囊囊的。
慶安不知道這些安排,最初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她着實驚了一下,還以為被人跟蹤了。略帶些慌張地問了若依,才知曉了,這是軍-營中侍衛。
入到荒野後,離此行的目的地便不遠了,大概兩三天的路程便能到了。如果此行只有男人,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一個日夜也能到,但是多了兩個女子,還都是坐馬車,速度不得不慢下來。
荒野之中沒有旅店和驿站,這兩個女子晚上如何安置,是稷軒眼下頭疼的事。他望了望馬車的方向,帷帳拉開,慶安一個人霸占了馬車內裏,那名小宮女坐在車夫的位置,拿着根馬鞭,時不時輕輕抽馬。
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稷軒看到前面有一片灌木,便說:“今夜我們便在這裏過夜。”
慶安看了看荒蕪的四周,小嘴撅的老高,“這不就是露宿荒野嗎?”
慶安跳下車,走了走,有縮回了車裏,“我就在車上睡吧,”慶安指指遠方的侍衛,“晚上派四個人守着我的東南西北面,蟲子都別飛過來一只。”
稷軒沒有回答她,将馬兒拴好後,他走去和那些個保護的侍衛說了幾句話,慶安見着他們不停地點頭。
晚上吃的東西更加磕碜,是早先在集市上買的餅子,慶安嫌硬,不肯吃,最後還是若依想辦法拴在幹淨的樹枝上,在火上烤了烤才松軟了許多。
侍衛們也按照這個辦法吃,臉上也都有贊許的神色。
若依不能跟慶安擠在車上,服侍好慶安後,她找了個幹淨又離大部隊不太遠的地方,這地方妙的是還有一小簇的灌木可以擋住人的視線,也算是遮-羞了,讓她把睡姿暴露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她着實覺得有些難堪的。躺下後,擡眼便能看到滿天的星辰。
但是若依卻無心欣賞。
幹了一天的路,出了許多的汗,衣服濕了幹幹了濕,全都捂在了裏面,粘膩又難受,這邊塞的地方,夜裏的風都是燥熱,若依吹了更是輾轉難眠。
時辰已經到了午夜,若依偷偷爬起來,看了看誰在外圍的人後,貓着腳步往後面去了。後面有一汪湖,她在那裏給慶安洗過帕子。她實在受不了自己身上這種粘稠的感覺,她要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