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游戲

說着他慢慢湊近局長,把他的臉扳正,讓他看清自己眼裏的痛恨與鄙夷,一字一句道:“樂哥玩人的時候您不是挺喜歡看?局長您親身體驗一下怎麽樣?也讓我好好報答一下這些年您對我的恩德。”說着手上不自覺的力道已經扯脫了中年人的下颌。

“混蛋!不想讓你妻子女兒活了嗎?”局長怒目圓睜,脫臼的疼痛抽掉了他大半力氣,說話都濺出白沫來。但手下還是能聽懂,狠狠一擰,捏碎了中年人的下巴。

“你以為他們還在你那裏?”手下慢慢走過去,第一次如此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的主子,狠狠往他臉上啐了一口濃痰:“你以為他們還在你那個狗*日的兒子那裏?你們全家,通通通通他媽的都去死吧!”

手下一腳一腳狠命踩在局長臉上,中年人那張還有些威嚴的臉青一塊紫一塊,顯得可笑又狼狽。冷朝陽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慢慢走出去,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掃過這裏。

“站住!”局長猛地反應過來,掙紮着想撲過去,手下又是一腳,把他踢得滾了幾個圈兒。但他還是掙紮着爬起來,死死瞪着站在門口的年輕人:“你要去哪裏?你,你把我兒子怎麽了?”他用了全力吶喊,但聲音嘶啞,口齒不清。

冷朝陽完全沒有理會,随手帶上了們。局長的手下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不免覺得好笑:“這個就不用您擔心了,冷先生可不想您這樣沒素質,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剛才冷先生安在身上的攝像頭應該把您拍得很漂亮。”手下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滿意地看見局長肥胖的身軀撲過來卻落了個空,跌在地上的樣子狼狽可笑。

是啊,太想笑了,太有理由笑了,他幾乎就要笑出聲來。

手下忽然想到了什麽,裂開嘴,朝着一臉怨毒的主子露出了被煙熏黃的牙齒:“對了局長,還忘了跟您說,夫人真是個不錯的女人。我們兄弟幾個享用了一遍,魂兒都快被她勾走了。不過她還真是個好女人,被我們用完之後,就一頭撞在了牆上死了,死時還念着你的名字。這麽個好女人,嫁給你,還真是可惜了”

局長爆發出一陣狼嚎般的吼叫,瞪大的眼角一下子崩出一個裂縫,縫隙中細微的紅色,融入布滿血絲的眼白中。

冷朝陽邁進水晶燈閃爍的大堂,看見已經有人等在那裏。他剛一走進來,門口那個便朝他微微欠身:“您來了。”

冷朝陽顧不得搭理他,加快腳步走上旋轉樓梯。心跳微微加快,走到一扇門前,猶豫了一下,猛地擰開把手。

裏面第一眼看見的是晃人的水晶燈,然後是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局長兒子。坐在床邊的年輕人意興闌珊地把玩着局長兒子收藏的手表,床*上還有一個白皙瘦削的女人,縮成一團,拿被單裹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

這房間讓冷朝陽一陣惡心。忍住了退出去的沖動,看見一個影子迎面而來,沖得他往後退了一步。年輕人卻笑了,伸出雙臂将女人攬入懷中。

“多大的人了。”他伸手抹去沾在妻子面頰上的淚水,“我這不是來了嗎?別哭了,聽話。”

他妻子袁曼低着頭一言不發,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冷朝陽嘆了口氣,“要哭等回家慢慢哭,現在我們先離開這裏,好不好?”

他的語氣像是在哄孩子。女人拉住他的袖子,沉默而順從地跟他走出房間。

Advertisement

走到房門,年輕人停住腳,回頭朝裏面望去,看見裏面的人也在注視着自己。

局長家的房間極盡奢華,水晶燈暖色的光将整個雕花木床邊的年輕人的影子扯出一層水汽。

看起來也不過剛剛大學畢業的樣子。冷朝陽想。

門輕輕帶上,有人走上前來:“莫先生,那堆東西……”

“拿來沒什麽用,燒了吧。”莫宇川說,“還有那個局長的兒子,就交給她爸爸。”一指床上的女人,“想來她爸爸應該很開心。”

手下有些猶豫:“可蘇先生說,要留他一條命。”

“蘇越麽?”莫宇川勾了勾嘴角,“一個被扶植上位的傀儡罷了,不用理他。”又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手下:“當然,如果你有興趣,那胖子交給你也可以。”

手下被那目光一掃,冷汗頓時溢了出來,連連搖頭拒絕,退了下去。

莫宇川也走出房間,帶上了門。床*上的女人望着緊閉的房門,淚水沿着面頰落下來。

“算是結束了吧?”甘雨軻問。

“你指的是這場球,還是局長門事件?”雷琛反問。

“打球我是贏不了你的。”

雷琛笑笑:“還只是個開頭呢。”

沈迦調了杯酒遞給關上筆記本的白堇晨,仍然是火焰鳶尾。

白堇晨啜了一口:“這是素馨的招牌,我也喝過,據說配方從不外傳。你是怎麽弄到的?”

“味道怎樣?”

“比不上那位調酒師。”

沈迦嘆了口氣:“在調酒這個領域,我還沒見過有人超過他。”

“你跟他很熟?”

“不算熟。”沈迦微笑。

“莫宇川是跟我很熟。”雷琛說。

“真看不出來啊。”白堇晨的語氣說不清是感嘆還是嘲諷,“不過我能問問你為什麽把一個調酒師當攝像機用嗎?”

“就跟我為什麽要一個攝影師當黑客是一樣的道理。”雷琛說。

白堇晨被噎了一下,悻悻住了口。他不是還不回去,只是預感到有人要講點什麽。

沒有辜負他的期待,沈迦迅速地為自己也調了一杯酒,坐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才幽幽開口:“其實無論是我還是Thunder,對莫宇川的興趣都不大。這個人是有幾分聰明,但他太自以為是,從來意識不到自己那點小聰明遠不夠支撐他的理想。”

“他的理想是什麽?”

“他想當個隐士,同時還得是一個能反過來操控主人的傀儡。”

甘雨軻扭頭看了沈迦一眼。沈迦冷冷一笑:“他把世界想得太簡單,也把我們想得太愚蠢。”

“你們?”白堇晨問。

“我,Thunder,夏影岚,還有蘇越。”

“這可不是一般的膽大啊。”

“他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四邊都已經看穿了他。”沈迦眼裏醞釀出黑色的風暴,漸漸地彌漫了整個瞳孔,“所以他必定會被四方同時抛棄,這是他所要付出的,游戲人間的代價。”

蘇宥安站在人流裏,望着對面的人,對面的人也望着她,兩個人都沒有動。

來來往往的人群流向四面八方。不時有人從他們兩人面前穿過,視線隔絕幾秒,又重新接上。

蘇宥安的眼裏倒映出人山人海,像是傾巢的蟻群。那蟻群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嶙峋的礁石。如同時光偶爾蓋住那段過往,潮汐一退,就又現出當年的猙獰。

“真是,好久不見了。”良久,蘇宥安才吐出一句話。

“是好久不見,我想,你也不太願意見到我吧?”來人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眼中深深淺淺,是看不清的流質,“可是,一直以來我都想見見你,看看你過的生活是怎麽樣的。”他聲音喑啞,并不回避蘇宥安厭惡的目光,他輕輕一笑:“看來比我想象中要滋潤。”

他大約二十二三歲,穿着卡其色T—shirt,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垂下一條細鏈。

蘇宥安看着他,忽然笑了:“你這麽說的意思是,你是為了我才特意跑到這裏來的?”

“可不是嗎?”那人說。

那一瞬少女幾乎有一種錯覺,年輕人眼裏壓着一層痛苦。

忽然想起那年大雪的午後,她獨自一人站在紛飛的鵝毛大雪中,遠處的匾額用楷書漆出四個金色的大字——幸福天堂。

手不自覺地捏緊,手心傳來銳利的刺痛感,遠不及當年。

流年倏忽,往事迷離,如電影倒帶。膠卷在腦海裏飛速掠過,停止鍵壞掉了,只能任由回憶肆*虐橫行。

圍住她的孩子,倒在她身上的蟲子,對比着她的無措與痛苦的歡呼笑容,居高臨下快意惡作的男孩與赤身裸*體蜷縮顫抖的女孩。

打在身上抽出道道血痕的鞭子,圍繞着她載歌載舞吹口哨的男孩,房間裏呼吸粗重的男人與低聲啜泣的小姐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