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風水輪流轉
美術系的課程按小班排課,辛辰三年來并沒有輪到過常平的課,但是畢業作品卻分到了他,讓他很是開心,只不過指導老師的分組名單一出來,辛辰卻愣住了。
他這一組共四個學生,除了兩個比他小一屆的之外,還有一個和他一樣的,是江承望。
辛辰給方銳華打電話把這件事一說,方銳華也覺得奇怪,想了半天才回憶起來:“我知道了,去年畢業典禮的時候方銳華好像确實沒來。他爸媽想把他安排到一個設計院裏,我們那屆好像是因為領導調動,不好往裏塞人,所以他這是延畢了一年?”
辛辰的手指勾了勾耳機線:“可能吧……怎麽陰魂不散的。”
方銳華勸道:“你們也就是跟着一個老師做大作業而已,見不到幾面,他不是早就消停下來了,大一那事對他爺爺可能影響挺大的,我記得那時候他爺爺還暗示老師給他改過分數,被查出來之後,啧啧啧,晚節不保。”
辛辰倒也沒覺得有什麽,經過了這四年,大一那點事幾乎已經不放在眼裏,看見江承望這個名字也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和方銳華又說了幾句話,他還在忙着工作,辛辰便挂了。
确定導師之後,辛辰下午就和常平約了時間,去他辦公室裏商議畢業作品。常平依舊是四年前的樣子,溫厚和藹,觀之可親,他邀辛辰在辦公室裏坐下,笑着詢問他有沒有自己的想法。
辛辰擅長油畫,最拿手的是風景,畢設自然也是想畫風景畫,聽到常平的詢問後,辛辰擡眼看了看辦公室外面的法國梧桐和對面教學樓上隐隐露出的爬山虎,不知為何就聯想到了世紀華庭露臺外的那一方夜空,粼粼湖面和湖對岸的青山廣廈,每每看去每每有新的意境,可他最喜歡的還是深藍的夜景。
辛辰說:“我想畫一幅風景畫,就畫平涼湖。”
常平欣然道:“好,不過你寫生方便嗎?”
辛辰點點頭:“我能找到地方的。”
世紀華庭的小露臺,他說過要在那裏畫一幅畫的。
常平給了他一些方向性的指導,事情敲定之後辛辰就離開了,剩下的時間他只要自己去完成作品就好,常平讓他每兩周來彙報一下進展。如今才三月份,他的時間很充足。
辛辰離開辦公室之後,一邊用隔板擋起來的辦公桌上突然傳來一陣紙張翻動的聲音,接着一個年輕男生鄙夷道:“這真是他畫的?”
常平道:“是他的,他進步很大。”
Advertisement
江承望嗤笑一聲。
常平把他手裏那幾幅畫拿過來細細翻閱,不得不承認辛辰的改變幾乎是天翻地覆,他猶豫了一下,道:“你确定陸柏謙和他已經沒關系了嗎?”
江承望說:“常老師,您放心吧,他們已經分開好幾年了。”
常平還是沒有說話,江承望從口袋裏摸了摸,扔出一張折疊過的紙,常平看他一眼,拿過來展開,見上面是一個藥店的購物憑證。
“他從大二開始就每年都在買抑制劑,有alpha的Omega需要抑制劑嗎?”
這是個能讓人信服的證據,常平終于放下心來。江承望見他相信了,便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大一那年,他惡意損毀辛辰的畫作的事情被查出來,本以為記一次過也就罷了,沒想到,陸柏謙竟然把他全家查了個底兒掉。當年他進入H大的方式就并不那麽名正言順,是他父母托了關系讓他在一次國際賽事上取得獎項然後保送進入H大,何況之後在學校裏,他爺爺的學生,他的老師們,也對他多有照拂。
這些查出來都是麻煩,他父母因此受了牽連,爺爺也被氣得生了一場病,覺得面上無光,很少再出門交際了。
江承望原本一帆風順的前程被阻,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好在風水輪流轉,也輪到他落井下石了。
至于常平……
江承望不屑地看了身後的辦公室一眼,也不過就是個錢到手什麽都好說的小人罷了。
辛辰的作品有固定的角度和時間,他回到世紀華庭後把畫架和其他工具都搬到了露臺上,每天晚上到那邊去。夜晚總讓人心靜,他畫畫時也會想到和陸柏謙在這裏發生的很多事,但是心裏好像不會再有大的波瀾。
三月二十八號,辛辰暫時停下手上的畢業作品,在畫室裏關了一天,完成了一幅另外的作品。他把畫好的畫晾幹,珍惜地放進一本畫冊中。畫冊薄薄的,只有四幅畫,每幅畫上都是一個小小的嬰孩。
算算今年也該有三周歲了。辛辰不知道孩子的屍骨在哪,他離開的太快,都沒有可以緬懷的衣冠冢,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祭奠。小家夥在他的畫紙上成長,從襁褓裏的嬰兒到白白嫩嫩會笑會說的小娃娃。辛辰畫的時候會想,他究竟是像誰多一點?
他當時也見過一面,可惜那時太匆忙,他又太累,只是匆匆的一看,辛辰努力地記,不停的回憶,但還是沒有辦法阻礙那個畫面在他腦海中越來越淡,如今就只能憑借想象來描繪孩子的模樣了。
辛辰拿着畫看了一會兒,将它妥善地封存好。
明天還要去常平那邊彙報進度,辛辰把畫了一半的作品收拾了一下,打算明天帶過去。
常平的辦公室在美術系教學樓旁邊的14教,一樓臨街,外面的梧桐樹會灑下漂亮的影子,辛辰覺得是個很漂亮的地方。他和常平原本約在下午,但常平臨時有事,就改在了晚上。
辛辰想着老師或許要下班回家,便說改日,但常平卻不怎麽在意:“你現在很優秀,指導你不會花很多時間。”
辛辰聽了也很開心,常平是第一個願意幫他的老師,也是第一個對他誇獎的老師,他想着等以後學成,還是要經常過來看一看,這樣好的老師,在大學裏,他也就遇到了這麽一位。
吃過晚飯後,辛辰帶着畫,到了14教。
夜風溫柔,吹在梧桐葉上簌簌作響,辛辰進入大樓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這邊種的是常見的法國梧桐,不是當年梁書陽那裏的中國梧桐,但是也很好看。
辛辰敲開了辦公室的門。常平将他的畫拿過來仔細看了一會兒,贊賞道:“不錯,意境非常好,構圖有新意,對光影的把握也很到位,你比之前真是進步了太多。”
辛辰露出個有些腼腆的笑:“謝謝老師。”
常平道:“這畫再一兩個星期就能完成了吧?畫完之後有什麽打算?”
辛辰想了想:“也該準備出國的事情了,我的學業簽還沒辦下來,等簽證辦好,收拾收拾東西,有空餘的時間就出去走走,畢竟最後享受學生優惠的機會了。”
常平眼裏含着笑意,點了點頭。
辛辰不知道為什麽,看着他的笑卻有些怪異。偌大的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遠離他們這邊的那半個房間連燈都關了。風吹得梧桐葉沙沙作響,辛辰咽了口口水,說:“那老師,我就先走了。”
“急什麽。”常平站起身,将畫放在一邊,然後一只手突然放在了辛辰的肩膀上。
辛辰下意識一掙,卻被死死鉗住。常平的手像鐵鉗一樣卡住他的肩膀,辛辰單薄的肩胛骨一陣劇痛,疼的他臉色一變:“常老師,你幹什麽!”
常平突然發難,将他整個人翻了過去趴辦公桌上,接着自己也壓了上去,alpha灼熱的氣息吹拂在辛辰後頸上,他立刻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常平一手卡住辛辰的脖子,雙腿壓制着辛辰的,另一只手就去扯他的褲子,辛辰穿了一條牛仔褲,系腰帶,他一時半刻解不開,又是緊張又是憤怒,發狠地一拽,疼的辛辰眼前發黑。
他拼命掙動雙腿:“放開我!這裏有攝像頭!”
常平哼笑一聲,置若罔聞,繼續将他的褲子往下硬拽,辛辰掙紮着想去抓什麽東西,剛朝着角落的水晶擺件伸過去,常平按着他頭的手一發力,只覺得後頸要被他捏碎,疼的哭喊出聲。
“常老師!”辛辰哀求道,“您為什麽這麽對我,我真的很敬重您……”
常平手下的動作停了片刻,繼而卻更用力地一推:“別動,你還想不想畢業?”
辛辰渾身僵硬,恐懼蔓延到了全身,四年前在陸家老宅,他也有過這樣一次經歷,但這次,陸柏謙不會再來救他了。
辛辰的脖子被堅硬的桌面壓得生痛,呼吸也困難起來,他有些驚慌地想他會不會就這麽死掉,但轉念又覺得,就算這麽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下身一涼,牛仔褲終于被褪脫掉,辛辰咬着牙,打算攢起來全身的力氣在常平松懈的時候再反擊一次,不過還沒等常平真的做什麽,外面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是夜晚巡邏的學校保安。
常平的手一抖。
辛辰立刻掙脫,嘶聲大喊起來:“救命!救救我!”
常平反應過來要捂他的嘴,辛辰抄起旁邊的擺飾重重的砸向他的頭,可惜砸的有些歪,打中了他的肩膀,饒是如此,也疼的他直不起腰來,辛辰趁機奪門而逃,還沒忘了抓起自己的畫。
跑到14教外面的時候剛才救了他一命的保安大叔已經拿着手電筒走遠了,辛辰片刻不敢耽擱,拼命朝宿舍樓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