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封信
九天後,又竹終于從那個永不見天日的地下鎮出來了。
她站在陽光下,奪目的陽光有些刺眼,不過她倒是很喜歡,終于見到太陽了。
就在又竹沉浸在重見天日的歡喜中,而岳平瑤這邊卻召集了所有人,十天的期限已經到了,她要公開又竹留給她的信。
難得齊全,岳平瑤依照信上的指示,将相關人員召集在了一起。
整個輝夜樓的大廳上一共十二把椅子,如今只剩下了兩把,而其中一把還是留給未坐下的岳平瑤。
岳平瑤看着在場的人,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都在邀請之列,不知道祝姑娘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還有鎮長,為何邀請鎮長呢?
顧樾和晏溪互看了一眼,他問:“你可知你家夫人有何問題,将如此多的人召集過來。”
晏溪看着岳平瑤手裏緊緊握着的信,說:“恐怕是受人所托吧。”
俗塵大抵上是了然的,這些人不是岳平瑤召集的,而是又竹,因為這裏的人或多或少都與一件事情有聯系。
俗塵看向大門外,門外極少有人來來往往,她盼望的身影始終不曾看見。
皓月倒是安靜,因為鎮長的在場他始終都保持着一個姿勢,良久不曾動過。
洛君倒是恢複了娘娘腔的架勢,着實給坐在旁邊的岳平樂吓了一大跳。
宋沂和祝又寧各懷心思地也沉默着。
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找我們來有何事?”吳氏終于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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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于這樣的邀約嗤之以鼻,可是在她知道這些人都會到場的時候,讓她不由得要來看看,究竟是為何事?
岳平瑤也不耽擱,她說:“我這裏有一封信,是祝姑娘失蹤前留下讓我讀給在座各位聽的。”
“祝姑娘”三字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祝又寧聽此打了一個激靈。
岳平瑤也不怎麽看有些人難看的臉色,展開信,讀了起來:
各位,勞煩各位百忙之中前來聽我一言,我也不便不廢話了,無論是十七年前也好,七年前也好,事情我都大抵上已經摸清楚,那麽我就從十七年前的事情說起吧。
十七年前,許鎏念在祝家對他有恩的份上将自己新發現的礦洞告訴了已經有些岌岌可危的祝家,然而就在挖出金子的一剎那,有人做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決定,為了讓金子的秘密長眠,他們置十幾條性命于不顧,炸掉了唯一一個礦洞的出口,使十幾條性命葬送在了礦洞裏,而出手的人就是年僅六歲的我姐姐,祝又寧。
念到此處,所有人看向祝又寧,祝又寧倒是十分泰然的神态,可是黃彥卻帶着不可捉摸的表情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別處。
吳氏十分震驚,岳平瑤也是,可是其他人似乎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樣。
岳平瑤也是十分震驚地看着祝又寧。
信在短暫的停頓後,又開始念了起來。
我猜想,姐姐大約是想在喜歡兒子的父親面前立功,好讓父親多看她幾眼吧。
大約過了十年,祝家因為那個黃金如日中天,姐姐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而我也成了孩童,而那個時候,姐姐也發現了一顆礦洞,她看着那個礦洞,揣測着黃金,而後去找了鎮長,也就是剛剛當上鎮長不久的黃彥,兩個人找了鎮西的采石工人,這些工人都是經由岳夫人介紹的。
說到這裏,讀信的岳平瑤偷偷瞟了一眼吳氏,吳氏臉色有些微微變化,但是并沒有太大變化。
在礦場上,我姐姐可是做了同十年前一樣的決定,她又炸掉了礦洞,目的也是為了讓知道黃金的人長眠,我真沒有想到,你會如此無情,然後,我的姐姐拿走了所有黃金藏了起來,讓鎮長和岳夫人一個子也沒有摸到。
而在我姐姐炸礦洞之前,鎮子上就已經隐隐約約開始流傳鎮長發現礦洞事實,我姐姐卻想出一計,就是置自己的貞潔于不顧,而和她的師父宋沂傳出了那樣謠言。
讀到此處,後面的事情,大家都已經有了了解,宋沂一言不發,吳氏冷冷地瞪着他。
岳平瑤又開始舉信讀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聰明一世,卻沒有想到宋沂深愛着那位岳夫人,宋沂為了保全岳夫人而出此下策,讓她以為他已經另結新歡,而姐姐,你的故事之所以傳得如此之盛,是因為岳夫人将此事擴大。
他們都在覺得自己得利的時候,我的姐姐因為顧樾的一句話喝下假死藥,從此脫胎換骨,落居于鎮長家中,我說的可對?
祝又寧強制自己冷靜地把這封信聽完,她很清楚那些年她所做的一切,可是又竹的這封信簡直就如同她也經歷一般,真的是沒有可反駁的餘地,明明那個時候,她還很小,怎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查出這麽多的事情。
岳平瑤沒有停下,繼續讀着。
對了,你大抵千算萬算也不曾算過,聰明如許鎏,怎會就那樣輕易地死掉,在這鎮子下面,他可是有好好地看着你呢,姐姐。
說到此處,洛君心裏“咯噔”一下,他聽懂她信中的意思,照岳平瑤所說這信是十天前就有的,那麽她是十天前已經知道地下鎮的存在!
祝又寧起身,抓着岳平瑤的肩膀搖晃,語氣頗為激動地說:“你吓唬誰呢,啊,你吓唬誰呢,是我弄死他們,我也沒有那麽十惡不赦吧!”
晏溪趕忙起身,推開祝又寧,護住岳平瑤說:“你幹什麽,寫信的人又不是平瑤。”
“那你為何要念這封信?”吳氏起身問道,然後看了一眼宋沂,若是真如信上所說,宋沂對我……
宋沂站在一旁也不說話。
“不過是借用而已。”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俗塵見到人立刻站起來,情緒有些激動,險些掉了眼淚,可她知道此時并非是流淚的時候。
衆人看着門口,月白清澈的女子。
又竹緩步走過來,說了句“勞駕”,然後站在了正中央,岳平瑤站過的位置。
“我不管你們承認與否,事實如此,不可辨駁,此乃我的見聞,而不是外面那些道聽途說。”又竹聲音響亮地說道。
“那麽黃金在哪裏?”黃彥問道。
又竹笑着,伸手指向祝又寧,說:“你何不問你身邊的那位。”
顧樾坐在那裏,低着頭,如今他不知該用什麽表情去面對又竹,他并沒有救她。
祝又寧起身沖了過來,抓住又竹不放手,說:“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消失不見,然後演了這麽一出戲,讓我難堪,你可知道顧樾他因為你而對我冷言相向。”
顧樾要起身的時候,卻因為又竹的一個手勢而坐了下去。
又竹那個手勢是在說“這是我的家務事”。
家務事,他沒有資格插手。
“我的确被人抓走了,這是不争的事實,但是顧樾如此對你,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嗎?”又竹質問道。
祝又寧看着又竹,眼淚“刷”地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咎由自取,這個詞用的真妙。
“鬧劇就此為止,又竹,你到底要鬧到何時?”皓月突然站起來說了這句話。
又竹吃驚地看着皓月,不光又竹,俗塵也是很吃驚。
他說這話是何意?
皓月說:“你難道不是為何威脅鎮長和在座的幾位有權有勢的人才出此下策的嗎,你讓俗塵有多為難,你可知道?你別沉浸在你的幻想裏了,你眼前的那個人只是鎮長的妾,而你的姐姐早就過世了!”
又竹看着皓月,突然間笑得凜然,衆人都在吃驚這一轉變的時候,鎮長黃彥上來拉住了祝又寧的手,說:“鬧夠了咱們該回去了。”
皓月也是氣沖沖地拉着俗塵,要往外面走,卻被俗塵甩開了手。
晏溪沒有立場在此;岳平瑤看着這些人大體上明白點什麽;最無辜的岳平樂坐在那裏,不敢向母親那裏靠近;而吳氏還在和宋沂做着眼神對抗;洛君用手纏着手絹;顧樾卻是站在又竹一步遠的地方;鎮長拉着祝又寧快到門口了。
只有又竹一個人站在那裏,如同孤傲的狼,十分淡定地如同看穿了所有。
皓月大約是有了一筆交易,鎮長與他,不知許了何樣的諾言,如此有吸引力,大約是權利吧。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花街的掌管人,還有鎮長您也請留步!”又竹十分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鎮長甩開祝又寧的手,坐回到位子上,說:“我看你一個丫頭能掀起什麽樣的風浪。”
又竹十分淡定,施禮道:“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