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因
3、前因
魏籌是她丈夫,嫁給他,是為了應付尤文溪說一不二的鐵腕母親。尤文溪28歲這年,以前只是偶爾催一催婚事的尤母突然急了起來,相親這個話題成了餐桌上的必添佐料。尤文溪每次回家都要慘遭荼毒。
尤母全名朱華,女強人,娘家背景強大。嫁給尤文溪父親尤寶鋼的第二年白手起家開了家木業公司,專做家具,五年後成功将公司經營上市。尤文溪出生那年朱華接手娘家的時信集團,并将華城木業并入時信旗下的另一家木業公司。而時信集團是桐城數一數二的企業,涉及商業地産、服務業、木業等等領域。
有着這樣強大的家業,朱華并不需要尤文溪為家庭作出任何犧牲,因此不存在聯姻一說。朱華催女兒婚事,單純是擔心尤文溪将不婚主義踐行到底。
她不反對女兒特立獨行地去當老師,反正有她和尤寶鋼罩着,怎麽也吃不了虧,純當她是鬧着玩的。但婚姻大事怎麽能像工作一樣兒戲。工作不好随時可以換,愛情與婚姻卻是關乎一生幸福的事。家裏可以給尤文溪提供優越的物質條件,卻沒辦法幫她避開這個世界對于未婚女人的惡意。
催得多了朱華這麽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女兒的不耐煩,但她不過歇了三天就直接給女兒找了個男人回來。
這個男人就是魏籌。
朱華對尤文溪介紹魏籌時是這樣說的。
父母都是醫生,家庭背景簡單,常年生活在國外,魏籌這次回國,打算定居國內,尤文溪嫁過去,不用擔心婆媳矛盾。魏籌本人,青年才俊,萬中挑一,曾在華爾街開風投公司、成立對沖基金,他投資公司時曾與朱華有過交手,朱華對他手段贊不絕口。而對沖基金收取2.5%的年費和25%的年度淨利潤等大膽之舉,讓他在華爾街有小尹坎之稱。魏籌這次來中國,除了祖籍在這也是受一家連續三年虧損的上市服裝公司邀約,擔當首席執行官,臨危受命。朱華也不要求一定得門當戶對,畢竟既要家世匹配又要年齡相當的對象,估計翻遍桐城也找不出來幾個。只要有能力有才幹,最重要的是對尤文溪有心,家世背景也沒那麽重要。
尤文溪對此不置一詞,很長時間她都覺得魏籌不過是個鳳凰男。
來尤家的時候魏籌西裝革履道貌岸然,和尤文溪相對而坐,彼此都嚴陣以待,西餐禮儀精細到将牛排切塊的大小、端酒杯時手指彎曲的弧度,說話時跟要舉重一樣卯足了勁——比誰更虛情假意,正襟危坐的模樣像兩座精致的蠟像。
尤文溪初見魏籌,對他感官差到極點。這就是個虛僞的人,冷漠、自大、道貌岸然……沒有優點。
但尤文溪自以為聰明地沒有馬上和母親說明自己的感受,在母親問起時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本意拖母親一時半刻,自己好得個清淨,事實上她也成功了。朱華沒再催婚,也沒有找別的男人回來給女兒相親,但除此之外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朱華覺得女兒的欲說還休是害羞了,喜不自勝,深覺女兒婚姻大事有望,鼓勵尤文溪和魏籌接觸,時常讓魏籌接尤文溪下班,督促倆人一起吃飯。
尤文溪那段時間頭大如鬥,知道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時懊悔不已。又因為某天被母親撞見她和魏籌抱在一起,更加騎虎難下。但其實那天尤文溪也很懵,當時倆人剛吃完飯往酒店外走,魏籌突然湊過來抱住她,在她錯愕不解的眼神下居然用平地崴腳的借口混了過去。
後來有一天尤文溪和魏籌去一家餐廳吃飯,尤文溪受不了躲到中庭一座盆栽後給遠在法國的閨蜜打電話,說自己真心不想結婚,詢問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麽辦。閨蜜一通瞎扯,一句建設性的意見都沒有,氣得尤文溪差點摔電話。挂了電話後她轉身,又被身後那個偷聽電話還笑得坦坦蕩蕩的人給氣了個倒仰,要不是後來他及時坐了個蹿天猴,尤文溪被震得措手不及,差點繃不住那張嚴肅冷酷的臉。
魏籌站在她身後微微笑道:“你不想結婚,好巧,我也不想。”他沒給尤文溪炸毛的機會,說完這句話很快又道,“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結婚吧。”
尤文溪被這裏面強大的邏輯給震暈了,這他媽都什麽鬼,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湊到一起就像天書。
好在魏籌很快解釋:“協議結婚,只是為了躲清靜而已,婚後我們互不幹涉。”
我的媽,尤文溪聽到最後這句話,只想送他一個字,你怎麽不上天呢。
誰能保證你是真想協議結婚還是蒙她的權宜之舉。誰又能準确規避婚後風險,萬一出了人命還怎麽各玩各的,結了婚還能各玩各的,exm?以及,要怎麽不被朱華那雙火眼金睛看出端倪,難道以後在她面前都要演戲,他們又不是影帝影後。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一定要和你協議結婚,另覓良人不行嗎?
盡他媽鬼扯,尤文溪心裏白眼要翻到天上去,面上卻只是冷笑,并且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理由是,騙人不好。
這回魏籌倒是沒有和她你來我往地假客套,他只是笑了笑,吃完飯就送她回去了。
然而一個多月後尤文溪卻對這個提議動心了。因為魏籌主動和朱華說了兩人不合适,朱華雖覺遺憾但并沒有勉強,只是回來後又開始了催婚大業。并且這次給尤文溪介紹了一個家裏企業涉及互聯網領域的海歸富二代。
這位富二代,肥頭大耳,滿臉痘印,膀大腰圓……尤文溪被這前後天堂與地獄的差距整得眼前一黑。
魏籌再不濟也是個賞心悅目的帥哥啊,雖然她并不想承認。
尤文溪服了。硬着頭皮和這位富得流油的二代吃過一頓飯後回去向母親妥協,以後一定結婚,讓她慢慢物色,請一定不要急。
朱華對她這反應還頗算滿意,因此很好說話,給了她三個月時間,先找到一個男朋友。
尤文溪那幾天被逼得上火,痘痘和燎泡齊飛,頭發和春雪一色。
她真的不懂母親為什麽非要逼着她結婚。搞得她這只不想配種的單身狗沒頭蒼蠅一樣。
後來就這麽拖了一個月,一次酒會上,她又遇到了魏籌。
她心裏靈光一閃,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卻沒想到魏籌身前身後美女環繞,成群結隊。
她要能打上招呼,估計要使出吃奶的勁,只好放棄了。
但她也沒想到魏籌注意到了她,打發了那些名媛淑女後主動找到了她,開口就是仿佛勝券在握的一句話,你想通了?
尤文溪有些不爽,昂着細膩脆弱的天鵝頸冷冷哼了一聲。
魏籌絲毫沒在意她态度傲慢,笑了笑道:“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初來乍到,要應付的人很多。但我來這不是來處理這些……私事,我還有工作。如果我們在一起,你可以成為我最好的擋箭牌。”他在尤文溪開口之前将話截住,“當然,我也是你攔下你鐵娘子母親的盾牌。這場婚姻,我們只是雙贏而已。”
尤文溪不滿他将自己看作擋箭牌,卻又覺得這不滿毫無由來。在即将成行的這場婚姻裏,兩個人都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尤文溪要求他拟個合同,雖然這樣的合同毫無意義,但有白紙黑字作為證明還是能讓她安心一些。
協議拟好,自然就要開始演戲了。
魏籌一個月前才說了和尤文溪不合适的話,一個月後又和尤文溪走到了一起,朱華問起來自然要有個合理的說法。
最合理的,莫過于他們吵架了。
朱華将信将疑,但那幾天倆人演技爆發,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竟成功打消了朱華的疑慮,甚至還讓她相信短短一個月時間倆人已經愛得濃情蜜意。
為了配合演出,尤文溪那段時間被占了不少便宜,但想想結婚以後的清靜與自由,她咬牙忍了。
好在魏籌這人分寸把握得極好,将裝模作樣踐行到底,沒有真把尤文溪怎麽樣。
協議交往兩個月,魏籌父母回國提親,和尤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頓見面飯。沒過兩天,尤文溪和魏籌領證結婚,請親戚朋友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
朱華大手筆送了祁山別墅、跑車以及時信木業5%的股份。不過全記在尤文溪名下。
魏籌對此倒是毫不在意,除了不是真的結婚這個原因外,他看起來對尤家的家業并沒有什麽感興趣的地方。
結婚後倆人就搬進了祁山,這邊離魏籌和尤文溪工作的地方近,離尤家本宅遠。最重要的是後者,沒有父母在面前看着,尤文溪大松口氣,但婚後倒沒有馬上搬出去,畢竟家裏還有朱華的眼線,比如管家先生。這導致尤文溪和魏籌到現在都不得不每天晚上擠在一間房。
結婚到現在,尤文溪每天回家的想法就是,怎麽把管家找個理由趕回尤宅。每天生活在父母的眼線下跟生活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有什麽區別?一直這樣下去這場協議婚姻除了困住一對虛情假意的男女還有什麽其他的意義?完全違背了他們結婚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