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二十二·親傳弟子
“歡迎來到淩華派。”
掌門帶略顯低沉的嗓音如同一壇陳釀已久的桃花酒，甘醇清澈，溫柔得讓本不是聲控的曦琰都快聽醉了。
不過她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掌門依舊笑吟吟地站在那裏。
他根本沒張嘴……那聲音是從哪來的？
玄辰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目光不自禁地開始游移，尋找着聲源。
“你瞅哪裏呢？魚唇的人類！”從梅樹上飛下來一只大鹦鹉，落在掌門的肩膀上。鹦鹉操着它獨有的喜感公鴨嗓道，“如此下等的刁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如花似玉的本宮，真是罪該萬死！”
“噗。”玄辰沒忍住，噴笑了。
聽着一只彩虹色的大鹦鹉自稱本宮，那感覺真是難以描述。
盡管他很快就捂住了嘴，但是大鹦鹉還是看見玄辰笑了。鹦鹉頓時炸起了翎毛，“大膽！大膽！你居然敢嘲笑本宮！本宮要誅你九族！”
掌門聞言，微微蹙起眉頭。
鹦鹉張了張嘴，這次發出的，卻是之前那柔和低沉的人聲，不過聲音裏卻帶了點不悅，“鐘憐。不得對貴客無禮。”之後鹦鹉又轉向玄辰，“鐘憐脾氣不好，請多擔待。還未請教閣下名諱？”
說完之後，鹦鹉又用起了公鴨嗓，“哼！這等刁民怎麽稱得上貴客！”
咦？精分？？？
雖然內心充滿了問號，但玄辰還是先拱了拱手作了介紹，“在下『玄辰』。”
這時，似乎是看出玄辰心存疑惑，揪着掌門袖口的以陌開口了，“上官娘娘是掌門大人的靈獸，掌門大人有疾，行為總是跟不上神思，有時一個晃神，便忘了自己本想說什麽。上官娘娘與掌門大人心意相通，能在掌門大人想到的剎那将大人的話複述出來，所以一直為掌門大人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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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也走到掌門身邊的湘如補充道，“上官娘娘以前是帝王後宮中一位貴妃的愛寵，因長期居于龍氣盤繞之地而漸生靈氣。後王朝傾覆，貴妃被殺，它僥幸逃過一劫，在林間避難時被出行的掌門大人偶遇，便帶了回來。在淩華派中，上官娘娘被蘊養得越發有靈性，成了靈獸。但那在宮中許久而養成的習慣卻是改不掉了……”
被稱作“上官娘娘”的鹦鹉傲慢地仰起頭，“刁民，你有幸聽聞本宮驚世駭俗的名諱，還不快懷着感恩戴德的心跪下谛聽。”
哦，這是要自我介紹了。曦琰想。不過那個“驚世駭俗”……是用錯成語了吧？到底是鹦鹉，不擅長人的說話方式啊。
“聽好了！本宮複姓上官，名為鐘靈毓秀千嬌百媚閉月羞花傾國傾城沉魚落雁花容月貌亭亭玉立冰清玉潔千嬌百媚風華絕代楚楚動人婀娜多姿（以下省略500字）……我見猶憐！”鹦鹉大氣不喘一個地說完了自己的名字。
卧槽！這、這是中國版瑪麗蘇啊！！
曦琰果斷震驚了。再看看玄辰，他已經聽懵了，一邊眼角抽搐一邊無意識地重複鹦鹉說過的幾個詞彙。
嘲諷鹦鹉的成語用法是我不對，這名字果然驚世駭俗。
是在下輸了_(:з」∠)_
“接下來是本宮的字……”
還有字？！
“上官娘娘，娘娘。”以陌喊道，“夠了吧，不用再說了。”
“對啊上官娘娘。”湘如道，“字是給親密的人稱呼的，您就不用提了。”
“噢，你們說的很對。”鹦鹉自以為很矜持地點了點頭，揚起了一只翅膀，“區區下仆竟然意外地聰慧，本宮要賞你們白銀兩千……呃不，點心兩盒。稍候你們自行去禦膳房領賞吧！”
湘如以陌面面相觑，很是無奈的嘆氣。所謂“禦膳房”，其實也就是倉庫，倉庫裏有些侍者是專門給掌門和長老這類地位高的人制作點心或是端上靈果的，雖然上官娘娘招呼他們去領賞，但領來的“賞賜”可都是記在掌門大人頭上的，即使掌門大人不介意，他們也是做不出這種有逾身份的事的。
“因為它的名字實在太過……奇特。”鹦鹉現在換成了掌門的聲音，“所以我在它的名首尾各取一字，喚作‘上官鐘憐’。你們也可以直接叫……”
“不可以！”又換成了公鴨嗓，“這等刁民能得知本宮名諱就已是天大的恩賜，怎麽能無禮地直呼本宮本名？！你應該像湘如以陌這兩個下仆一樣，稱呼本宮‘上官娘娘’！”
就算你要我叫你名字，我也記不住啊……玄辰一臉血。
上官鐘憐介紹完了之後，換掌門介紹，“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是掌門了。敝姓李，名字無足挂齒，我便不提了。你們可以喚我李掌門。”
“你們？”上官鐘憐斜眼瞟了下玄辰，“還有誰？”
掌門失笑，“鐘憐。你不要總是這麽眼高于頂，你看，他的肩膀上還有位小貴客呢。”
……其實，看一只鹦鹉這麽精分着，也挺帶感的。玄辰表情微妙。
上官鐘憐一副屈尊降貴的模樣，将目光落到了玄辰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曦琰猜測上官鐘憐是模仿了宮女受刑時的慘叫聲，她耳朵都快震聾了。
飙完女高音的鹦鹉像鴕鳥一樣選擇埋起自己的腦袋，嬌生慣養的“上官娘娘”到底是不可能把腦袋埋進泥土裏的，它把上半身探進了掌門的長發裏，七彩的尾羽就這樣高調地翹在外面。
“究竟是何方妖孽？！”上官鐘憐的聲音從掌門的長發裏傳來，“本宮活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魔鬼！！”
“……”
曦琰的表情仿佛日了狗。
她想起雪山中的動物們也将她視如蛇蠍，而如今這來自他國皇宮的瑪麗蘇鹦鹉也覺得她是魔鬼妖孽……是不是她這怎麽看怎麽可愛的小紅鳥外形，在所有動物眼裏都屬于妖魔鬼怪的分類啊？
你們的審美都喂豬了嗎_(:з」∠)_
盡管上官鐘憐被曦琰吓得花容失色，但在掌門想開口的時候，它還是盡職盡責地代述了，“前些日子阿藏為我算過一卦，說是将有貴客攜故親之信物來訪。我這世上尚存的親人，也就只有那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侄女了。”
掌門輕笑一聲，“是常月差你們來的吧。先前我看到長階上空升起的焰火，就料到大抵是你們來了。”
原來你看到我的火柱了啊。曦琰訝異地想。
因為火星徹底散去後又過了段時間也沒人出來探探，她還以為淩華派的人沒注意到呢。
玄辰從乾坤袋裏取出了李大媽的冰靈劍遞給掌門。掌門接過冰靈劍，手指溫柔地撫過劍身上镌刻的“冰靈”二字。
“常月當年鑄出這把劍的時候，在刻字的時候太過激動，手指都顫抖了。還是我握着她的手，一起刻上的這二字。”掌門的眉眼裏溢滿了溫情，像是一位唠嗑自己女兒幼時小事的父親，“兄長身體不好，在嫂嫂生下常月不久後就去了。而嫂嫂待常月初識人事不久後，便将畢生所學‘星羅蔔命’傳授于她，而後竟是毫不留戀地追随兄長而去，徒留下這懵懵懂懂的女孩于我——真是一對不負責任的爹娘。”
“萬幸的是，她到底是被我平安拉扯大了。雖然修煉天賦不足，但是淩華派‘占星者’的名頭已是足夠高貴。我本以為能像人間普通的父兄一般為她謀個好婚姻，再守着她平安幸福地老去，只是沒想到……”掌門的眼神黯淡下來，嘆息一聲後不再言語。
玄辰和曦琰都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李大媽曾輕描淡寫地帶過她被迂腐的長老逐出淩華派的事，但事實顯然比她說的要痛徹人心——尤其是對這位一直把李大媽當掌上明珠養大的掌門來說。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想必是不樂意聽當年的舊事吧。”掌門很快就穩定了情緒，“你是叫……玄辰吧。你能給我提一提常月現在的生活嗎，只言片語便可。”
玄辰的表情糾結起來。
他也很同情掌門的遭遇，也樂意向他訴說李大媽的生活……但是他的社交恐懼症可不是靠意志就能克服的，一想到這是在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面前說話，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舌頭打結，連語序也整理不清楚。
曦琰顯然也感覺到了玄辰的緊張。這家夥每次緊張都表現得這麽明顯……那麽她來試試能不能溝通好了。之前的雪地松鼠不能理解她的語言，那麽這只身為靈獸的大鹦鹉說不定可以？
“喂……上官娘娘。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呀——！”上官鐘憐驚叫一聲，原本有些要出來意思的腦袋又埋回了掌門的長發裏，“妖孽說話了！她要來吃我了啊啊！！”
“好好聽鳥說話啦蘇妹子！”曦琰用翅膀揉揉自己被摧殘的耳朵，“你能聽到我說話的吧。我飼主他不擅長溝通，所以由我來簡單說下李大……李常月的生活，麻煩你轉告給你家掌門。”
“唔……好。”似乎是沒有感覺到“妖孽”的惡意，上官鐘憐慢慢把腦袋從掌門的長發裏伸出來了，帶着點惶恐地看着曦琰，“你說吧。”
上官鐘憐能這麽好說話真是太好了。曦琰松了口氣。要是像典型的瑪麗蘇一樣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她絕逼會忍不住給她來一發鳳凰火套餐。
曦琰告知了上官鐘憐自己所見的李大媽的日常，提到了她在玄辰曦琰臨行前說的話；她的兒子李狗蛋；她“豐滿”的身材；充滿鄉土氣息的語言……以及寡婦的身份。而上官鐘憐則将這些一字不差地全部通過心靈感應發送給了掌門。
曦琰看着有點羨慕，她和玄辰要是也能心靈相同就好了，現在交流還要靠松木條……
聽完上官鐘憐的複述，掌門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是釋然地笑了，“本來就是易胖的體質，離開淩華派之後果然發福成這樣了……鄉間生活到底是辛苦，不過她既然不想回來，想必是樂在其中吧。”
“不沾紛擾……也好啊。”
玄辰看着不知為何好像能無障礙交流的曦琰和掌門，覺得他的存在好像有點多餘。
掌門有些留戀地摩挲着冰靈劍，不久便又将它遞回給了玄辰，玄辰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是常月贈予你的，你便收好吧。”掌門笑得安靜，不動聲色地抛下一枚重磅炸彈，“從現在起，你便是我李清霄的親傳弟子。”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黃金周快樂……雖然遲了點。
因為臺風鲇魚，吾與吾家相隔大江，電腦位于彼岸，所以才更新遲了……原本想國慶更新的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