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回

七號那天晚上八點半，将開題報告電子版給陶老師發過去之後，蘇子兮晚飯也沒吃，撲到床上，鑽進被窩裏就睡着了。這一覺她睡了将近14個小時。

前一天中午她只吃了一碗泡面，晚上則連飯都沒吃就直接睡了，所以第二天她是被餓醒的。

洗漱過後，蘇子兮從書架右上角放食物的格子裏拿出一個羊角面包，就着咖啡開始解決早餐。生日當天被餓醒，醒來只有面包啃，哎，這日子，的确是過得艱難了點。

章悅女士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勝男出差去了。她們昨晚淩晨就給她發了生日祝福信息。蘇子兮一邊啃面包一面繼續翻看微信。

她爸爸蘇季華也是淩晨給她發的微信。“兮兮，生日快樂，祝你學業順利，身體健康。爸爸愛你。”此外，還給她轉了6666塊錢過來。蘇子兮掃了一眼，直接退了出來。

夏秋的微信是早上七點發的。“生日快樂。今天吃點兒好的。”

外公外婆、親姨親舅，個個都給她發了信息，散了紅包。蘇子兮笑眯眯地一一接了，又認認真真地一一回了感謝信息。

杜青晨的信息是昨天晚上發的，兩條。

“子兮，明天晚上七點你直接去你們學校北門的漢拿山。我們去那兒吃飯，好嗎？”

“怎麽不回信息呀？睡了嗎？那就這麽定了哈。晚安。明天見。”

蘇子兮看了三遍那兩條微信，搖搖頭，笑了。他自己大概從來沒有意識到，只有在心虛的時候，他才會跟她說話這麽客氣。真難為他了，整天在逃跑與沖鋒之間撕扯。

天氣雖然冷，但難得是個好天氣。蘇子兮将宿舍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背上雙肩包，晃晃悠悠出門溜達去了。

她先去學校北門吃了一大份麻辣燙好好犒勞了一下最近苦不堪言的自己，接着就去逛商場了。下午三點半拎着兩大袋衣服回到宿舍後，她又睡了兩個小時。青晨晚上還不知道會給她整出什麽幺蛾子來呢，她得養足精神來才行，不然怎麽看戲。五點半她才起來慢慢悠悠地洗澡、敷面膜、挑衣服，期間，還看了兩集美劇《Mom》。

蘇子兮是時間觀念極強的人，六點五十八分她準時走進了漢拿山。服務員詢問她是否有訂位，她直接報了青晨的名字。

上到二樓後，順着服務員指的方向，她看到了在倒數第二排靠窗那桌坐着的人。

兩男一女。呦，那不是青晨的舊相識嗎？嘿，這是好馬要吃回頭草的意思麽。呵，果然是場好戲。

蘇子兮挑挑眉，唇角略帶嘲諷地勾了勾，然後大步朝着面向她的方向坐着的杜青晨和林曉璐走了過去。

快走到跟前兒時，面朝杜青晨坐着的男士将臉轉過來，将視線沉默地投向了蘇子兮。

林墨然？！

“子兮，你可真守時，說七點就七點，真是一點兒也不含糊。”杜青晨站起身，略顯尴尬地跟她打着招呼，“餓了吧，快坐，我們馬上點菜。”

“你好，曉璐。”蘇子兮在桌前站定，探身，伸手，笑盈盈地跟站在青晨裏側的那個尖臉大眼長發如瀑的美女握了握手。

“子兮，好久不見。還有，生日快樂。”林曉璐還是一如既往地甜美可愛。

蘇子兮客氣地點點頭：“謝謝。”

這邊林墨然已經站起身讓到了一邊。

待蘇子兮看過來時，他微笑着給她送起了祝福：“生日快樂。”

“謝謝。”蘇子兮沖他笑笑，側身坐到了裏面。

蘇子兮坐好後，服務員剛走過來要給她倒茶，杜青晨擡手就攔住了人家，笑嘻嘻地說：“不麻煩你了，我來就行。這位可是我們今天的壽星。我親自伺候。”

将水杯遞給蘇子兮後，杜青晨趕忙解釋眼前的場面：“子兮，你知道多巧嗎？上次我不是去杭州了嗎。哦，對了，這是給你買的扇子。”

“謝謝。”蘇子兮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錦盒，随手放到了桌子最裏側。

青晨繼續道：“你說巧不巧，我那天晚上在西湖邊上溜達的時候碰到曉璐了。她也是去旅游的。”

林曉璐點點頭，附和道：“是呢。那幾天突然想出去轉轉，就去了杭州。沒想到竟然碰到了青晨。”

“那是挺巧的。”蘇子兮微笑。

解釋完林曉璐這岔，杜青晨又趕緊解釋林墨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上次不是跟我說林墨然換專業沒告訴我們嗎？我啊，一直惦記着這事兒。太可氣了這人，居然藏得這麽嚴實，所以今天就把他拎來了，想當面質問質問他。另一個考慮就是你的異性朋友除了我，就是林墨然了吧。你過生日，他都回國了，怎麽能不來？對吧，林墨然。”

林墨然笑笑說，點頭：“當然。”

蘇子兮轉臉看向林墨然，笑道：“你既然接了青晨的約，肯定不是空手來的吧。”

林墨然嘴角微抿，對蘇子兮溫和地笑了笑，轉身将搭在椅子上的雙肩包取下來，打開，從內層掏出一個精致的回紋紅色刺繡錦盒，回身遞給她，說：“希望你喜歡。”

“謝啦。”

蘇子兮接過去，打開，裏面躺着一個品相極好的白玉镯子。

“這……有些太貴重了吧。”蘇子兮看向林墨然，“這叫我怎麽好意思收呢？”

杜青晨看了，嘿嘿兩聲，對林墨然笑道：“我怎麽感覺是我讓你破財了呢。”

林墨然笑笑說：“我從一個認識的人那裏拿的，價格很公道。”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蘇子兮也不好多說什麽，又說了句“謝謝”，便将盒子放在扇子旁邊了。

“輪到我了吧。”林曉璐說完眉眼含笑地遞給蘇子兮素雅小巧的禮品袋，“上次去——”她看看杜青晨。

杜青晨尴尬地提醒她道：“香港。”

林曉璐眼波流轉，搖搖頭，笑道：“瞧我這記性，對，這是我從香港帶的香水，味道清淡，我覺得很适合你用。”

“謝謝你。”蘇子兮客氣地接過，看看青晨，笑道：“其實，你倆送一份禮物就夠了。”

她這話一出，林曉璐臉上的笑意略略頓了頓。青晨呢，笑得略顯尴尬。

蘇子兮和林墨然本就是話少的人，青晨因為心虛今天也不怎麽活躍，因此林曉璐成了話題的主要發起者。

“真沒想到我們四個人還能有機會坐在一起吃飯。”林曉璐神情頗為感慨，“高中那會兒誰能想到我們十多年後還能這樣坐在一起呢？子兮，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那天用紅茶沖配冰淇淋的場景。”

蘇子兮轉動着手裏的杯子，略略想了想，說：“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時間過得真快。”

“是呢是呢。子兮你是我們幾個裏面生日最晚的一個吧。”林曉璐嘆了口氣說，“你看，一眨眼，我們都已經過了三十歲了。真可怕。”

“還好吧。”蘇子兮說，“現在平均壽命長。”

“子兮你是沒什麽變化啦。我的魚尾紋這兩年都長出來了。”林曉璐語帶感傷道，“女人真是禁不起時間的消磨。歲月啊，真是一把殺豬刀。”

“女人的話題真是太局限了。”青晨邊說邊搖頭感慨，“除了臉就是時間。無趣，無趣啊。”

林曉璐噘着嘴推了青晨一把，嬌嗔道：“你才無趣。你們男人的話題除了錢就是女人，更沒意思好嗎？”

青晨聽了趕緊舉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你們接着聊，接着聊。”

林曉璐嬌憨地“哼”了一聲，繼續反駁：“什麽除了臉就是時間，我們還聊別的好嗎？”

青晨再次敗退：“好好好。你們的話題很豐富，是我見識淺薄啦。”

林曉璐得勝後回過頭滿臉笑意地跟蘇子兮繼續聊天：“哎，子兮，你有男朋友了嗎？”

杜青晨臉色一僵，擡頭看向蘇子兮，神色略顯複雜。

林墨然默默地停下了攪拌南瓜粥的動作。

蘇子兮右手手指在桌上輕輕敲着，挑眉笑笑，選擇配合林曉璐的這個新話題。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