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機往事,劉祈籌糧

劉溫芷急忙趕往清荷院,剛進院門就聽到李姨娘對劉同仁泣道:“老爺,承兒這是怎麽了,也不搭理人,一副失了魂的樣子。”劉溫芷加快步伐,邁入房門:“爹,李姨,三弟現下如何?可請大夫了?”

“溫芷呀,大夫方才來過的,沒什麽大礙,就是受了點驚吓,年歲小還沒緩過來,喝幾副安神湯就好了。”劉同仁又拍了拍李姨娘的手,安慰道:“這小子總是渾不吝的,吃吃虧也是福氣,清荷,你也別太慣着他,多照顧下自己的身體。” 李姨娘低低“嗳”的應了一聲,捏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

見劉敬承沒什麽大事,劉溫芷也就放下心來。走到桌邊順勢坐在繡凳上,看來是李姨關心則亂,劉溫芷拎起茶壺為劉同仁和李姨娘各自倒了一杯:“李姨,今日也是我沒有照顧好三弟,讓您受到驚吓,喝口茶潤潤吧。”李姨娘這時也緩過來了,接過茶水抿一口:“溫芷,我知道這事怪不得你,我自個肚子出來的孩子什麽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了,老爺說的對,讓他長長記性也好。”

劉同仁從護院那了解到,劉敬承是偷溜到寺廟後院玩耍,被府裏人找到後就有些過分安靜,發生了什麽只得等他緩過來再問了。溫芷這孩子太懂事,什麽事都攬在自己身上,讓人心疼,又想到那個書生,女兒心心念念的良人,劉同仁一時言語不能。

看着爹爹疼惜的目光,劉溫芷仿佛想起兩年前宋郎離開的時候,爹爹也是這樣看着自己,問道:“溫芷,爹的乖囡囡,就這樣看着他離開,可悔?”當時的劉溫芷倔強道:“自是不悔。”

可誰知道,多少個午夜夢回,自己淚濕枕巾,鄭郎,我悔了,鄭郎,桃花開了,鄭郎,我想吃烤魚了,絲絲做不出那個味道,鄭郎,鄭郎,你為何還未回來?

驚覺面上傳來涼意,劉溫芷回過神來,發現是李姨娘正用絲帕為她拭淚。淚?又禁不住想起他了,“你這孩子…..” 觸及李姨娘慈愛的目光,劉溫芷有些閃躲。苦笑一聲,接過絲帕,急忙轉移話題:“爹爹,此次布施有些意外情況,需禀與您知曉。”

劉同仁見觸及女兒憂思,也不願再追問,遂配合到:“我見你遣人回府加熬米粥,往年布施不曾出現過,可是有何變故?”劉溫芷道:“這次布施前來領取的百姓甚多,但大多數卻是自螺州而來。據聞,螺州出現海寇,加之數年幹旱,很多人不得不背井離鄉。。。。”劉溫芷一 一将所見所聞詳細道來,劉同仁神色也開始凝重,流民既已到了柒州,那它鄰近的闵州、靈州也無可避免,看來螺州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這時,周管家急急趕來,用袖子擦了擦腦門的汗,對劉同仁道:“老爺,知府遣人前來,正在前廳候着。”劉同仁先是疑惑,想到女兒方才的話,估摸是為此事而來:“好,我現在過去。周管家,你去清算下劉府的租佃收成和各米糧鋪的賬本。”周管家倒也不問,直直照吩咐辦去了。

劉同仁離去後,劉溫芷陪着李姨娘坐了會兒。臨走時,摸了摸劉敬承的腦袋,有些心疼。忽的,劉敬承停止了嘟囔,擡起頭目光咋亮,“我想起來了,是他,白衣哥哥,對,就是他。”劉溫芷聞言,摸頭的動作一滞,見三弟目光精亮,哪有半點受到驚吓的樣子,原來是鑽牛角尖了,也不知是随誰的性子,不由失笑:“哪個白衣哥哥?”

“就是去年爬樹險些摔下來,救我的白衣哥哥,我見到他了,就在寺廟後院,”劉敬承道:“白衣哥哥不穿白衣了,我想好久才記起來的。”小孩子忘性大,對顏色印象比較深,難為還記得人。又詳細說了波若寺之事,唾沫橫飛,對那白衣哥哥很是崇拜。

聽罷,李姨娘有些後怕:“你呀,淨胡鬧,回頭見到恩人要好生感謝才是。”李姨娘慶幸,多虧了白衣人數次相救,也暗下決心,今後不能在這麽縱着兒子胡鬧了,險些丢了命。

劉溫芷回到湘芷苑,細細思索一番,提筆寫了封信,讓素素交于卓絲絲。晚間,卓絲絲拎着食盒進來,對劉溫芷道:“溫芷姐姐,李姨娘說伯父去知府赴宴,今晚就各自在房間進食,不必去前廳了。”劉溫芷知道李姨娘是憐惜自己今日布施勞累,暗暗感激。

上前接過食盒,和卓絲絲一起擺放好飯菜,“絲絲也辛苦一天了,趕緊坐下吃飯。”兩人吃着飯,劉溫芷問道:“信可放妥當了?”卓絲絲撇撇嘴:“壓在食盤下了,也按你的吩咐,做了幾個拿手菜,一個小賊,哪值得溫芷姐姐這般費心,都快趕上鄭哥哥了。”說完才意識到說錯話了,卓絲絲吓得縮着脖子直扒飯。

劉溫芷知道李姨娘應該是囑咐過卓絲絲不要提起鄭郎,以卓絲絲的性子确實難為她忍住了。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卓絲絲的碗裏:“別光顧着吃飯,多吃菜。”又勸道:“絲絲,安公子為人正直,是個好人,不可再胡說了。”卓絲絲剛剛說錯話,這會兒不敢開口,只“哦”地應了聲,眼神卻是不信的。

劉溫芷見此,知道今晚還是要讓卓絲絲知曉一些事,才能消除一些她對安公子的誤解。“你可還記得去年布施,有一老者突發癔症之事?”劉溫芷問道,卓絲絲雖然不解溫芷姐姐提起此事,還是應道:“自然記得,當時溫芷姐姐正在布施,輪到這老者時卻突然瘋癫,口吐白沫,好生吓人。”

劉溫芷道:“那不是瘋癫,是謀殺。”劉溫芷至今記得那鋒利的刀口刺向自己,從未離死亡如此之近,若不是安公子,活不到今日。卓絲絲聽劉溫芷徐徐道來,頓覺驚心,難怪那幾日溫芷姐姐面色蒼白,難怪伯父自那以後增加了府中護院。

卓絲絲開口問道:“那小賊,哦,不,是安公子,溫芷姐姐怎知是他救的你呢?”語氣裏帶着感激,劉溫芷聽出來了,也不調侃她,回道:“我也是後來發現的。”當時自己找到護院教頭明叔,明叔知曉後檢查了那老者,根據現場遺落的東西判斷,救她的人是以樹葉擊落老者的匕首,手背上的傷可見骨,石子以詭異的手法封其武功,逆其筋脈導致狀若瘋癫。明叔是随母親一起來的劉府,看着劉溫芷長大,他道“武功高深,但手法毒辣,雖不知為何出手,小姐還需小心,不可多有交集”。

但這安公子,劉溫芷雖未謀面,卻覺得并非如明叔所說,此人值得深交。劉溫芷拿出一片樹葉,對卓絲絲道:“前幾日,我房中出現這片樹葉,上面染有血跡,我猜想,必定又是安公子出手相助。”卓絲絲驚得跳了起來:“血跡?溫芷姐姐可有受傷,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

劉溫芷安撫道:“并未受傷,至于是何人,我也不清楚。”卓絲絲抓了抓劉溫芷衣袖:“不行,太危險了,溫芷姐姐,我們報官吧。”劉溫芷左手附在卓絲絲緊抓衣袖的手上,拍了拍:“報官?無憑無據怎麽報官?放心,此次我已書信說明,邀安公子相見,總會有對策的。”也不知今晚安公子是否會應邀前來?

柒州。月上梢頭,知府府中燈火通明。席間滿座,放眼望去,多是商賈大戶、柒州各地屬官。鐘府當家鐘闕問道:“劉會長,可知此次知府大人何故宴請我等?”劉同仁道:“我與諸位一樣,接到知府書信前來赴宴,并不知其間詳情。”

柒州繁華,商業發達,為維持秩序,公平交易,衆多商賈組建了商會,因劉同仁頗有善名,為人仗義,被催舉為商會會長。鐘闕聞言,心裏不以為然,衆人交頭接耳,這劉同仁卻穩如泰山,沒有半絲惶恐,若說什麽都不知曉他是不信的,真是條老狐貍。

“欽差大人到——天樂郡主到 ——”拱門處傳來小厮唱諾,衆人知情的不知情的均是跪拜相迎。香風陣陣,衆人眼角只瞥到絲帶飄揚。“都起來吧。”一個嬌俏卻是上位者的口吻道,衆人起身,有膽大的眼角偷瞟上座,直覺那女子粉面玉釵,金紗鲛绡,貴氣逼人,原來這便是皇室中人。

待賓主皆已入座,知府示意管事開宴。仆俾如織雲,穿梭其間,不多時,鮮香四溢。知府周誠向席間舉杯道:“諸位都是我柒州舉足輕重的人物,這些年多虧諸位,柒州日漸繁華,商道水陸皆是遍地,周某不勝感激,先幹為敬”

衆人皆道不敢當,飲下杯中酒,只聽周誠又道:“螺州幹旱,加之海寇相擾,百姓困苦,闵州、靈州、柒州,豐州流民四起,今劉大人攜聖旨前來,天樂郡主随行,還望諸位相助螺州。”又細細道來螺州現況堪憂,衆人皆沉默。

看來宴無好宴,這是籌糧來了。螺州有難,為何朝廷不出糧,商賈雖富裕,可銀財米糧皆是自己賺來的,豈有白白拱手的道理。這時天樂郡主宋琬道:“此次天樂奉陛下之命前來,以示京都之重視,還望諸位勿負聖心。”如警鐘灌耳,衆人心裏皆是一激靈,行商的都是人精,話語的威脅還是聽得出來的,只是心裏愈發不滿。

劉祈聞言,環顧四下,當即皺眉,捏了捏杯腳開口道:“郡主所言甚是,昔日在京都,聖上多次提及柒州,風景之秀麗,來往之繁華,贊賞之意不絕,諸位功不可沒。劉某敬諸位一杯。”

話語至此,衆人對天樂郡主之言雖耿耿于懷,但心裏還是偏向這欽差大人幾分。推杯換盞,一來二去氣氛就熱了起來。各地屬官大多與商賈大戶相熟,但每每提及籌糧之事,衆人都是打太極,偏偏不能強逼,知府周誠急的上火。

這鐘闕也是倒黴,想着巴結欽差大臣,借着敬酒為由與劉祈攀談,卻被他三寸不爛之舌說的避無可避。真真左右為難之時,撇到劉同仁正在席間低着頭,不知作甚,旁邊的屬官見話都搭不上,也是莫可奈何。

鐘闕眉頭一挑,對劉祈推诿道:“劉大人,說到籌糧,您該找劉大善人才是,他亦是我們柒州商會主席,在柒州最有分量不過了。”“哦 ?”又聽到劉大善人了,劉祈順着鐘闕的指向看去,身材矮胖,中年富态,不知為何,劉祈卻生出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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