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表明心跡,夜赴劉府

待到官府之人盡去,劉府上下才松了口氣。李姨娘見劉溫芷面色欠佳,準備上前安慰。劉同仁拉住她,搖了搖頭:“讓她靜靜吧,你扶我回房歇息。”

今天宋琬又是下馬威,又是問罪,劉同仁畢竟年紀大了,受了驚吓,有些疲乏。李姨娘想了想,劉溫芷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心裏總是明白通透的,情之一字,還得她自己定奪。

鐘府。鐘闕再三确認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小厮回道:“那天樂郡主的儀仗滿大街的都看到了,徑直去了劉府,幾個守在劉府外的小厮方才來報,說是欽差大人也去了,蕭墨将軍好像也在。”

鐘闕來回走了幾趟,口中狠狠道:“這劉同仁還真是個老狐貍,這麽快就巴結上朝廷大官,不行,這樣下去,柒州他劉家就是一家獨大,哪有我鐘家的份。”

又招來紀管事,如此這般吩咐下去。紀管事驚駭:“老爺,只怕不妥,眼下朝廷的人都在柒州,如果被發現了…….”

鐘闕道:“在柒州,我決不允許劉家踩在我的頭上,再說,找的都是些江湖中人,扯不到我們頭上。”紀管事想想也是,低頭前去照做。

柒州知府。客院。張鳴去安排蕭墨的住處,房間只有宋琬和劉祈。宋琬到了杯茶,遞給劉祈:“夫君,喝茶。”

劉祈見她面色如常,接過杯子擱在桌上。開口道:“宋琬,我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隐隐察覺到劉祈會說什麽,宋琬阻止道:“夫君,有什麽話下次再說吧,我今日困了。”宋琬急急向床榻走去。

劉祈拉住她的手:“我承認,我放不下劉溫芷,我知道,我就是鄭祈,可我現在沒有了記憶,沒有辦法走到她的身邊。我不願欺騙自己,也不願欺瞞你,所以在找回記憶之前,我們分房睡吧。”

劉祈松開她的手,拉開房門,轉身為她關門的時候,開口道:“對不起。”昨晚的那一巴掌,對不起;今晚的決定,對不起;心尖人不是你,對不起。

宋琬沒有回頭,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身子跌倒在地,伏地抽泣,滿面淚水。

湘芷苑。一人獨飲,滿院酒香。身影掠過,桌邊多了一個人。劉溫芷擡頭看了一眼道:“小安,你來了啊。”

蘇安拆了封泥,舉酒如喉:“既是醉酒,為何不把那三年的桃花釀挖出來?”

劉溫芷道:“三年前的桃花釀啊,只有九壇,我每年一壇,至今只餘五壇,明日謝恩宴上只怕不夠喝呢。”

蘇安挑了眉,也不多問:“那明日可有口福了。”劉溫芷面色緋紅,已是喝了不少,說道:“小安,你小小年紀,這般嗜酒倒是少見。”

蘇安又飲一口:“若我說,不知情愛百味,只飲有故事的酒,你信麽?”

“哦?”劉溫芷道:“這倒有幾分意思,那小安,可與我講幾個故事聽聽?”蘇安緩緩開口,講了不歸酒、思君酒、相殺酒等等很多故事。

劉溫芷道:“這些酒的确是有着令人聞之落淚的故事,只是小安,我的桃花釀沒有這麽凄美的故事呢?”

蘇安看了眼劉溫芷,說道:“這些酒的名字,是他們的主人最後定的名字,有的只是為了紀念一些過往,他們結局也有好的。”

“我的故事,有沒有結局,我也不知,就說與你聽聽。”劉溫芷漸漸陷入回憶,與鄭祈的青荇湖初遇,一起捉魚,鄭祈教自己釀酒,在福嬸的打趣中鬧紅臉,一起看書作詩。。。

在劉溫芷的回憶裏,一切都是那麽美好,沒有別離,沒有等待,沒有見面不相識。

劉溫芷說的累了,漸漸醉去,蘇安也不管她,聽着劉溫芷呢喃道:“鄭郎,我知道你會回來的,可為何,你要回來呢?”你為何,以我不能靠近的距離回來呢?

蘇安一口一口喝着桃花釀,情之一字,到底是什麽?有人為它癡,有人為它狂,有人為它輾轉反側,有人為它以命相陪。

第二日。柒州知府。客院書房。周誠、劉祈、蕭墨以及幾個屬官正在商讨籌糧之事。

周誠坦誠道:“這次籌糧,劉府出了不少力,這幾天聞家齊家趙家好幾個大戶都答應出糧,只這鐘家為首的一些大戶,一直不松口。”

“此事我已書信八百裏加急告知聖上定奪,這幾日應該就有聖旨到了。”劉祈回道,又對蕭墨拱拱手:“蕭将軍自螺州而來,具體情況比我等熟悉,還請為我等解惑。”

蕭墨開口道:“我離開螺州之時,官府開倉現下并無餘糧,沿途已有流民四散,現今只怕更是糟糕,我在闵州留了一支軍隊,以防暴動。”

劉祈也明白刻不容緩,只得暗暗祈禱聖旨再快一些。又道:“籌糧之事已在進行,此次運糧之事還得拜托蕭将軍相助。”

蕭墨點點頭,“我已安排部下,此去螺州沿途皆安置關卡,以防有人劫糧。只是官道曲長,難免耗費時日,柒州水運便利,所以到時,我先行帶一批糧食走水路,以解燃眉之急。”

衆人點頭認可,又一一商讨細節。

日落西山,周誠及屬官方從書房走出,迎面遇見宋琬,皆是上前行禮。宋琬道:“劉大人可是在裏面?”

周誠答道:“回郡主,劉大人還在書房與蕭墨将軍商談。”宋琬颔首,向書房行去。

宋琬先是向蕭墨打了招呼:“琬兒見過蕭将軍。”又對劉祈道:“聽聞夫君讓下人備了禮品,可是要拜訪哪位府上?”

劉祈倒也并無意隐瞞:“自是要去劉府一趟,劉大善人籌糧有功,郡主此行代表皇家,昨日所為市井已有流言,難免令民間對皇家有所怨怼。”

“既是如此,我理應陪夫君前去,”宋琬不待劉祈拒絕,開口道:“昨日是我行事欠妥當了,自是該去化幹戈為玉帛。”劉祈見宋琬神色誠懇,解鈴還須系鈴人,倒也同意了。

待衆人準備妥當,前去劉府時,已華燈初上。劉祈看了看身側的蕭墨,疑惑道:“不知蕭将軍前去劉府,是為何事?”

蕭墨回道:“劉敬承約我今日前去劉府玩耍。”劉祈腦袋上滑下三條黑線,竟是無言以對。

蕭山騎着馬,跟在蕭墨身後。聞言同情的看了劉祈一眼,他家這位爺,不能常理度之,蕭忠老将軍都不知被自家爺噎到多少次了。

不過,蕭山盯着自家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玄色的衣衫、飄飛的發帶,腰間挂着一塊佩玉,今日的爺有些不淡定。

爺出門時換了好幾身衣裳都不滿意,最後直接去成衣鋪挑了一身,還配了發帶,換了新鞋。往日的慶功宴、蕭忠老将軍的壽辰、觐見聖上都不曾見過他這般,好似要去見心儀的姑娘。

心儀的姑娘?蕭山福如心至,劉府?姑娘?難道自家爺喜歡上劉府大小姐了?瞟了一眼劉祈,昨日他可看得清清楚楚,這劉大人與劉府大小姐關系不一般吶。

來回對比着這兩人,連連搖頭,自家爺除了武功,沒一樣比的過劉大人呀,真是心酸。不過這天樂郡主性子嬌蠻,他兩成不成還說不好,蕭山頓時有了信心。

爺,你放心,蕭山一定會幫你追到劉大小姐的。

衆人到達劉府,只見張燈結彩,來往喜氣洋洋。劉祈疑惑道:“劉府今日可是有喜事?”

正好有一管事前來迎接,回道:“今日是我劉府的謝恩宴,宴請沁雪苑的蘇公子。衆位可有請帖?”因今日前來不是公事,衆人只是錦衣便服,是以管事有此一問。

劉祈有些犯難,既是前來道歉,自要誠意十足。劉府宴飲,此時表明身份,恐是壞了氣氛,看來今日只能打道回府了。

卻聽蕭墨道:“我沒有帶請帖,是劉敬承請我今日過來的,說是要介紹一位安公子給我認識。”

管事聞言,卻是信了。他雖是掌管錦繡坊的管事,卻也知道三少爺是個小霸王,在府中誰也制不住,但他最喜去沁雪苑找蘇安公子,至于帖子,一個小少爺哪管哪些?

見他們錦衣華服,氣質出衆,管事暗暗點頭,“既是三少爺的貴客,幾位裏面請。”喚來小厮引路,管事徑自去找劉同仁禀報了。

衆人進入府中,引路小厮道:“今日宴飲,多是自家掌櫃管事,幾位貴客請這邊坐。”劉府裏倒也不鋪張,數盞紅燈,幾絲緋帶,極為難得的是,來往小厮婢女言笑晏晏、毫不拘束。

蕭山感嘆道:“爺,這劉府倒是與衆不同。”蕭墨、劉祈皆是認可,宋琬也不得不承認,這裏的氛圍讓人發自內心的感到愉悅。

忽的,燈盞乍然熄滅。蕭墨凝眉,拍桌而起,越上屋頂,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蕭山跟上,正欲出手,只聽蕭墨道:“你去西邊。”蕭山點頭,越向西院。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張鳴抽出刀護衛在宋琬身旁:“郡主,有刺客,此地不安全,還是速速離去吧。”

宋琬哪裏見過這陣仗,只覺得劉府就是她的克星。拉住劉祈道:“夫君,我們快走吧,我好怕。”劉祈見蕭墨正在打鬥,開口道:“蕭墨将軍還在這裏,我們怎能臨陣脫逃?”

張鳴道:“蕭墨将軍身經百戰,定然無礙。這刺客來勢洶洶,現在不走一會兒就更難逃脫了。”

劉祈見宋琬淚眼盈盈,忽的想起另一雙眸子,一時只恨百無一用是書生,自己竟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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