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說好的娛樂圈呢?4.12

汪楊感覺快瘋了,一覺醒來, 助理裸着上身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而不論是室內淩亂的環境, 還是自身的體感,都讓無法裝傻自己做了什麽。

蔣韻此時拉着被子遮住胸口,低着頭,只露出烏黑的發頂,小聲說:“昨晚我們都喝醉了。”

是啊,昨天……

汪楊想到昨天制片人來了片場, 晚上說要請客, 作為片子的男主角,他無法拒絕地多喝了幾杯,雖然有些醉意,但他回到房間明明還算清醒, 怎麽就……?

面對汪楊的沉默,蔣韻抓着被子的手緊了緊, 心裏忐忑又快意。昨晚她給汪楊用醒酒藥時,偷偷加了些料, 想必汪楊也不會發現,經營了這麽久,她終于徹底與對方結合, 只是不知道汪楊會怎麽想,他會負責嗎?

她就像法庭上等待判決的被告,而法官那一錘卻遲遲沒有敲下。

沉默蔓延在室內, 讓人窒息,不知過了多久,汪楊漸漸定了心神,驚慌褪去,取而代之是愧疚、焦灼,以及隐約的亢奮。

愧疚是源于對任秋晚信誓旦旦地保證,說他很清白;焦灼是他不知該怎麽處理和蔣韻之間忽然轉變的關系,一時迷惘又不安;而亢奮,則是他一直看不清的本心。

原來任秋晚的質問與指責都沒有錯,他對蔣韻并不單純,不論精神還是肉體,他都背叛了。

盡管這一切都是意外,但他潛意識裏并不排斥,還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

他不齒自己的行為,下意識想逃避,但又克制不住對蔣韻多了分憐惜,啞着嗓子道:“對不起。”

蔣韻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含義,心裏一急道:“你不用內疚,是我自願的,我、我一直喜歡你……”我喜歡你很久了,在你眼中從來沒有我的時候,在你我之前相隔天壤的時候,我就偷偷地喜歡你。

汪楊一怔,他又想起任秋晚當初說得那些話,一時間心緒複雜,最終嘆息道:“你讓我想想。”

下午,陽光依舊很好,帶着微微暖意,純淨地降臨人間。

秋晚出了片場,一眼就見到嚴麒站在樹影下,幾縷光線透過樹梢縫隙灑在他身上,光影交錯,形成一個個幾何圖形的陰影面。

對方也看見了她,秋晚從他稍有局促的動作中判斷,他對昨天的事還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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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竊喜,面上很自然地挽住對方,笑嘻嘻地仰頭看他。

嚴麒有些緊張,他來時想了一路,要向秋晚确認她的心意,再告訴她自己的決定,“昨天……”

“昨天你醉了,抱着我不松手,非要跟我回酒店,一路上對我這樣那樣,回到房間還強吻我,你打算怎麽負責?”

嚴麒:“……”我沒有失憶好嗎!

他好氣又好笑,但秋晚的胡編亂造卻給他吃了顆定心丸,嚴麒極有行動力地褪下腕間法器,親手戴在了秋晚手上,嚴肅道:“我會帶你一起回師門。”

“……拜師嗎?”=_,=

“……我說過,戮鬼門傳男不傳女。但師門有規矩,若找到命定中人,就将本命法器送給對方作為信物。”嚴麒無奈地解釋,又擔心秋晚繼續說些奇怪的話,趕緊補充道:“你就是我的命定中人,我會娶你。”

“我願意!”

嚴麒見秋晚笑意盎然,也跟着笑起來,要是十天前有人告訴他,他會将本命法器送給一位僅僅認識一周的人,他一定會認為對方傻了,但現實往往令人猝不及防。

“你本命法器給了我,那你怎麽辦?”秋晚問道。

“我可以再煉制一個,制作法器的材料并不難尋。”

“也對,紅豆嘛,漫山遍野都是。”

“……”

秋晚不意外嚴麒的選擇,她甚至認為,嚴麒不喜歡她,還能喜歡誰呢?他們本就是牽絆了許多世的人,就算洗淨靈魂,割舍記憶,冥冥中還是會相遇,還是會愛上,他們注定屬于彼此。

她偶爾也會想,她的死亡,她的經歷,是不是就為了在每個世界遇見他?

若是如此,那真是宇宙中最浪漫的重複。

由于今天無需趕時間,秋晚找了司機送他們去碧羅村,約莫行了五十分鐘,車子在碧羅村口停下。

通往村中的小路上沒什麽人,秋晚和嚴麒牽着手步入田園風光中,鄉村的景色像畫卷般鋪展開來——那一叢叢野花與不知名的田間農作物,被晴空鍍上一層淺淡的金,勃勃生機流動于天地間。

他們幾經輾轉,終于找到了豆豆的家。

院子裏種了棵很大的棗樹,嚴麒見到這棵樹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接待他們的是豆豆的奶奶,對方面色枯槁,形容憔悴,像被抽幹了養分的枯藤,渾身上下蔓延着絕望的氣息。她聽明兩人來意,又得知正是他們找到了豆豆,忙請他們進屋裏坐。

屋子裏是最普通不過的農家擺設,不富裕但也不寒酸,秋晚環視一周,見客廳東面的櫃子上供奉着神龛,牆上還挂着豆豆的遺像。

她側頭看了嚴麒一眼,兩人一起上前,給豆豆上了柱香。

“奶奶,家裏就你一人嗎?怎麽不見豆豆爺爺?”秋晚閑話道。

“唉……”老奶奶嘆了口氣,滿是皺紋的臉上刻着憂愁,“他還在床上病着。”

原來豆豆爺爺自聽聞噩耗就一病不起,家裏人少,又要忙着打理豆豆的後事,他便硬撐着沒有去醫院,只請了村裏衛生站的大夫來看過,說是心病,讓他在家裏好好養着。

秋晚心裏一嘆,豆豆媽媽早逝,爸爸失聯,如今爺爺又病了,只剩老奶奶苦苦支撐,那些為了滿足自己私欲的加害者,傷害的往往不是一個無辜的人,而是将受害者的家庭徹底拖入深淵。社會習慣挖掘加害者背後的故事,試圖讓人們看見他們的一體兩面,體諒他們所謂的“人性”,這無異于是對受害者以及他們家人的二次傷害,可又有誰來同情?

嚴麒:“能讓我們看一看爺爺嗎?”

豆豆奶奶一愣,随即道:“他就在房裏,跟我來吧。”

幾人進了裏屋,室內采光不太好,又沒有開燈,顯得昏沉暗淡,嚴麒望着床上隆起的人影,還沒靠近就感覺到一股濃重的悲傷,而對方周圍死氣缭繞,的确是命不久矣之相。

他心中有了定論,從背包裏取出一張黃符,畫畫寫寫,又認真地疊起來,輕放在了老人身邊。

不知是不是秋晚的錯覺,她忽然感覺室內明亮些許,似乎連呼吸都順暢許多。

嚴麒:“奶奶,我給爺爺放了張平安符,能定心定神,您記得每七日将符箓放在神龛前供上一夜。另外,院子裏那棵棗樹,建議您趁早砍掉吧。”

“怎麽了?”年歲大的人對神鬼之事向來接受度高,她見嚴麒出手老道,心裏已信了幾分,此時不免擔憂。

“院子裏的棗樹正對大門,易犯血光、易堵生氣,不利于風水,若要種,也應種在東北子孫位。”

“你是說,我家接連發生禍事,都是因為風水不好?”老奶奶驚慌地問,那棵棗樹是她親手種下,莫不是她害了家裏人?

“風水只是其一,您無需太過介懷,很多事,從每個人出生那刻起就有了定數。只是砍掉棗樹,能讓生氣更貫通,或許爺爺的身體會好起來。”

豆豆奶奶渾濁的眼睛裏流下兩行淚,她悲切道:“就算好了,我們兩個快入土的老人孤零零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我跟他過了幾十年,看得出他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想法,老頭子真要出事,我索性陪他一起,黃泉路上也不寂寞,說不定豆豆和豆豆媽,還在地下等着我們一家團聚呢。”

秋晚知她是哀莫大于心死,也不知如何來勸,心裏着急,胡亂道:“您還有兒子呢,他只是失蹤,說不定還能回來呢?”

豆豆奶奶一怔,眼中凝聚了些光芒,但又很快熄滅,只沉沉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最終,豆豆奶奶還是托村裏人把棗樹砍了,她心裏還有一點僅存的幻想,畢竟每個人都藏着句“萬一呢”?只是有時候人太絕望,這點萬一再勾不起他們的企盼罷了。

等嚴麒和秋晚準備去豆豆墳前為他做場法事,家裏的電話忽然響了。

那是臺老式的紅色座機,豆豆奶奶動作遲緩地走過去接起來,“喂?”

也不知另一邊說了什麽,她忽然渾身顫抖,眼淚奪眶而出,一手死死捂住嘴依舊止不住嗚咽聲。

秋晚與嚴麒面面相觑,只聽豆豆奶奶大哭道:“這些年,你都跑哪兒去了!”

随着這一句,她像将死之人忽然得到延壽仙藥,原本的枯萎、絕望、木然、僵硬一瞬間統統散去,眼中再度注入光彩。

難道是豆豆爸爸有了消息?秋晚疑惑地看向嚴麒,見對方微微颔首,她眼裏忍不住漫上笑意,伸手握住對方,嚴麒沒有看她,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十指相扣。

這通電話的确是豆豆爸爸打來的,說來也是造化弄人,他進城打工沒多久,就遭遇了搶劫,不但傷了腦袋導致失憶,連身份憑證也都被搶走了。還好,他遇見了貴人,對方是城裏有名的木雕大師,不但幫他治病,還收他做了徒弟,只因為他有一雙看起來很适合做木雕的好手。豆豆爸爸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年,十分鐘前忽然跌了一跤,接着就想起了所有的事,匆忙跟家裏聯系。

而十分鐘前,恰好是棗樹被砍倒那一刻。

豆豆奶奶欣喜之餘,對着嚴麒就是一跪,吓得秋晚和嚴麒慌亂躲開,又是好一陣安撫才得以脫身。

他倆來到豆豆墳前,将剛才的事告訴了豆豆,墓地左右的青草搖曳,像是豆豆無聲的歡喜。

嚴麒念咒起符,行行走走,繞着豆豆墳冢做了法事,一時間臉色有些發白,秋晚擔心地詢問,嚴麒搖搖頭:“沒事,只是有點累。”

秋晚摸出一顆巧克力,問他:“這個能補充體力嗎?”

“……能。”

“好吃嗎?”

“不太甜。”

“咦?可這個是藍莓蜂蜜巧、嗚——”

香甜交織在彼此味蕾中,嚴麒喃喃道:“這樣就很甜了。”

“……”悶騷君,在墓地裏這樣真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秋晚:感覺表白心意後開啓了悶騷君奇怪的按鈕,好可怕。

墓地衆鬼:死了都要被喂一把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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