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洞房花燭
小谷子失落地看我一眼:“舒婉,小橘子去年已經嫁人了。”
我詫了一詫,又想了想道:“那小白呢?那姑娘長得水靈,針線活也做得好。”
小谷子皺着眉:“你忘了,上個月京城來了個老大夫,看小白做得一手好針線,說她紮針紮得快準狠,将她帶去京城學針灸了。”
我再詫了一詫,想起确實有這麽個事。只好再接再厲道:“那衛兒呢?她鞋底打得極好,穿個好幾年都磨不破。”
他無力地晃了晃我:“舒婉,衛兒是男的!只是他們家為了保平安,從小将他當做女孩兒生養。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麽一直就鬧不明白呢!”
我茫然地摸了摸腦門:“是嗎?”
小谷子無奈地揮了揮手:“算了算了,鬧不鬧得明白也不重要了,反正你都要走了。”語畢從身後拿出個包裹:“這裏有兩身喜服,本來是為我們倆準備的,但眼下看來也用不上了,送給你吧,祝你們白頭到老。”
我顫抖地接過包裹:“小谷子……”
小谷子打斷我道:“你不用覺得內疚,我娘親說了,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成全她,讓她開心。如果嫁給陸澈能讓你開心,我也會很開心的。”
我抓着他的手:“小谷子……”
小谷子再一次打斷我:“舒婉,你不用安慰我。我相信,在不久的将來一定會遇上比你更好的姑娘,然後我就會忘記你了。”
我揪着他的袖子:“小谷子……”
小谷子揮掉我的手:“我沒事,真的。”
我怒道:“我有事!”
他顫瑟着抖了抖:“有、有事就說啊,那麽大聲幹嘛?”
我更加憤怒地道:“你一直搶占着話頭,我有機會說嗎!”
Advertisement
小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得也有道理哦!那你剛才到底想說什麽?”語畢頗殷切地将我望着:“該不是想說你改變主意了,不嫁給他了吧?”
我瞪他一眼,又憤怒地将手裏的包裹打開,最後再翻找着将兩件喜袍中的一件扯出來遞給他,一字一頓地道:“我方才是想說,陸澈的個頭比你高比你大,這件他指定穿不了,你拿回去吧。”
“……哦。”
第二日傍晚,婚事如期舉行。
由于我和陸澈在封陽縣皆無親屬,拜堂時只好請了尊月老證婚,再加上我的父母皆亡,拜高堂時也只是對着兩塊牌位。
整個婚宴的排場雖然不小,但禮節上也大多一切從簡,能省則省。除了走過場的禮樂、媒婆外,連婚轎喜宴都省了,拜完堂就給圍觀的街坊送發了些喜果酥糖了事。
我緊張地籠在蓋頭裏,雖覺得有些心酸寒碜,但由于頭一次成婚,身邊也沒個長輩提點,惶恐間也就将這些感覺沖得極淡。只雙手在腿上交握着,怕兮兮地随陸澈一道等着街坊散去。
大約等了一個多時辰,外頭的喧嘩聲小了,禮樂聲也跟着作停。一旁的陸澈忽然起身,輕手輕腳地把門關了。
我心下猛地一跳,本想掀開蓋頭看看他在做什麽,但忽然省起早晨梳頭的婆子說,蓋頭是只能由新郎官來揭的,便只好開口道:“那個……陸澈啊,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揭蓋頭啊?我坐了一晚上,腰有點酸。”
陸澈“撲哧”一聲笑出來:“蓋頭原本是為了給新娘子遮羞用的,倒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害羞。”
我噎了一下,擡手就要去掀:“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幹嘛要害羞?”
掀到一半手就被他握住:“別動。”陸澈緩緩地将我手指掰開,再慢慢地将蓋頭揭下來,目不轉睛地看着我道:“今日替你梳妝的婆子做得不錯,明日該好好打賞一下。”
我嘴角一抽,想阻止他又害怕顯得自個兒吝啬,思忖了一瞬,委婉道:“其實我覺得她這手藝也就一般吧,主要還是我長得好看。既然之前梳妝的錢已經給過了,就再沒有打賞的必要了。你要是實在不打賞不痛快,要不就打賞給我,如何?”
陸澈眼角一跳:“難道你沒聽出來,我這是在誇你今天很漂亮?”
我呆了一呆,不太明白他為何如此。誇我一句有這麽難以啓齒麽?犯得着這麽拐彎抹角的?難道這句是新人間互誇時特定的句式?
一連串疑問還沒整明白,他已經望着我茫然的神色嘆了老長一口氣:“罷了,我們還是來喝合卺酒吧。”說完便從桌上端起對青瓷杯,一杯握在手裏,一杯給我。
我正好覺得有點渴,便順從着接過,與他雙臂交互,一飲而盡。
喝完我道:“今晚我們倆就要睡在一張床上了,有個事我想說在前頭哈。”我一邊将鞋脫了盤腿上床,一邊望着他道:“我這個人睡覺的時候喜歡踢被子磨牙,偶爾還會打呼嚕,你應該可以忍受吧?”
他坐在床沿:“你确定不加上說夢話這一條?”
我詫了一詫:“你怎麽知道?”
他一面伸手來解我的腰帶一面道:“我每日跟你睡在一間屋子裏,能不知道?”
我拂掉他的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語畢三兩下扯掉腰帶又開始自顧自地脫掉外袍:“呃,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今日累了一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早些睡覺吧。”說着便将身子挪到裏邊,拍了拍外面的床鋪道:“我睡裏面你睡外面,一會兒麻煩你熄個燈哈。”
陸澈脫衣服的手驀地頓住:“洞房花燭夜,你就這麽睡了?”
我拉被子的手也跟着頓住:“莫非要等到紅燭燃盡才能睡?”
他望着我默了一默,默完又開始接着脫衣服:“你累了就先躺會兒吧,只是別睡着了,一會兒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我應了一聲,一面躺下一面琢磨着他所說的正事究竟是個什麽事兒。
茫茫然将喜婆早上的話都想了一遍,又聯想起五年前與小谷子偷看臨街的朱二與新媳婦洞房中的場景,這才終于悟得,原來陸澈說的是數紅包。
只是我們并未宴請賓客,也自然就沒有人送禮。紅包肯定是沒得數了,計算婚禮的花費倒是頗有可能。陸澈說的正事多半便是這個了。
我緩緩從被子裏鑽出來,正欲叫他遞一下紙筆,不料他忽然“呼”地一聲将燈給熄了。再随着床板“吱”地一聲,爬上了床。
我道:“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整,我只覺床板猛晃了一陣,伴随着肩頭一涼,身上的裏襯就登時被扯開了一大半。
我慌忙用力将衣服扯回來:“你先別過來。”
陸澈不管不顧地朝我壓過來,低聲道:“別害怕,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我想我怎麽可能不怕?身下這張榆木雕花床已經用了一百多年,萬一塌了我們今晚就沒處睡了。
但陸澈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依舊一意孤行地在床上動來動去,一會兒扯我的衣裳,一會兒扯自個兒的衣裳,震得整張床都開始“咯吱咯吱”地響。
我一面趁他不備将自個兒的衣裳撈回來,一面準備下床。不料方下到一半便被他整個拖回去了,且還被他死死地壓在床上不放。正想告訴他我們家的床大約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哪知話還沒到嘴邊,嘴巴便被他用唇瓣堵住了。
我的臉瞬時從雙頰燙到了脖子根,再顧不得其他,登時掙紮着一腳将他踹出去,怒道:“……”
“轟!”
憤怒中我什麽都沒能道出來,反倒是這頓掙紮來得太激烈,傳承上百年的榆木老床板再也受不住我們的折騰,塌了。
黑暗中,我與陸澈呈他上我下之勢躺在地上面面相觑,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兩個人眼睛裏的窘迫與慌張。
這天四月十三,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在坍塌的床板下夭亡。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只有2000多,不過就這麽着吧,因為下一章要轉場景啦!(^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