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嚴氏入宮

我啞了一會兒,竟沒想到嚴大人打的是這個算盤。但玉淨瓶都收了,此時小喜子也早已通知嚴小姐入宮,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我谄笑道:“這可是我入宮為後辦的第一件事,若是反悔,不僅拂了嚴大人的顏面,日後你也臉上無光不是?大不了我将嚴小姐安排得遠些,日後少與她接觸就是了。”

陸澈瞪我一眼:“前陣子我多與顧氏見了幾面你就氣得一晚上沒睡覺,如今又多了個嚴氏,若鬧出什麽事兒來,看你日後如何收場。”

我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嚴小姐既然是倚仗我才入的宮,勢必會對我言聽計從。況且你也說了,嚴大人将她送進來是與顧小姐分庭抗禮的,她為了跟顧小姐争鬥,一定會站到我這一邊。我定會好好教育她,讓她悄悄摸摸地鬥,毫不張揚的鬥。”

他聽完愣了愣,“嗤”地一聲笑出來:“誰說你擔不了皇後之位的?我看未必。”

我汗津津地挂着笑,只覺得他這句話誇得甚是微妙。意思是,他默許了嚴小姐進宮的事兒,且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任二人争鬥?

眼前仿佛浮現了顧小姐與嚴小姐二人臉紅脖子粗,你吐我一泡口水,我一盆水幫你卸了妝的可怕場景。

我抹了把額上的汗:“皇上如此信任,臣妾惶恐得緊。”

他摸摸我的後腦勺:“你只要記着,不論什麽時候我都在背後支持你便是。只一樣,不許鬧得太離譜了。”

我誠惶誠恐地點點頭,心裏卻生出諸多疑惑。

其中最大的疑惑便是,陸澈不僅不肯納權臣之女為妃,且入宮半個多月,我也從未聽說他還有其他妃嫔。要知道,自開天辟地以來,世上不少皇帝早在登基前便早已妻妾成群。陸澈的後宮只有我一個皇後?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我小心翼翼地道:“那個,我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哈。”

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你說。”

我瞧一眼周圍司膳處的宮人,湊近陸澈小聲道:“為什麽你這後宮裏沒有其他妃嫔啊?是不是你那方面……”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憤怒地壓低了聲氣:“我那方面行不行你還不知道麽?”語畢眼神一滞,更加憤怒道:“你這麽小聲地問幹什麽?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偷偷摸摸地叫底下的人怎麽想?”

我苦着一張臉從他的手底下掙脫出來:“一會兒捂着嘴不讓問,一會兒又讓我大聲問,到底怎麽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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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雙恨鐵不成鋼的眼刀在我臉上刮來刮去:“大聲說。”

我清了清嗓子,只能從命:“皇上,為什麽臣妾入宮半月卻沒見着您有其他妃嫔啊?是不是您那方面……”

他再一次捂住我嘴巴,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問前面一句就行了。”

真是難伺候!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頭,本想再問一遍,陸澈忽然正襟危坐,朗朗有聲地答:“我大燕向來以孝治國,先皇仙去,朕身為嫡子,自當守孝三年。”生怕別人以為他不能人道似地。

說完又盯我一眼:“你遇到我時正好三年之期已過,算你走運。”

我抽了抽嘴角,我這哪是走運啊?成天被你欺壓得反抗不能,還時時擔心自個兒腦袋不保,簡直是有苦不能言啊!

那就言些能言的,我繼續追問:“那你當太子的時候也有十五了吧?也沒有納個太子妃什麽的?”問完又一拍自個兒腦門:“我給忘了,你那時候光顧着讀書寫字讨先皇歡心去了。啊不,是給其他皇子豎立榜樣。”

陸澈好氣又好笑地敲敲我的腦門:“都開始關心起我的妃嫔來了,你這個皇後當得還真賢良呵?”

我覺着他這是在誇我,慌忙垂頭作謙虛狀:“哪裏哪裏。”

哪知他馬上眼神一凜:“明日早些讓嚴氏進宮,我看你是一個人呆着太閑了。”

“……哦。”

嚴征送女兒送得勤快。第二日一早,我才剛剛用過早飯,小喜子便傳話說嚴小姐已經在殿外候着了。

我朝殿外遙遙一望,忙讓小喜子傳她進來。

沒一會兒,嚴氏便邁着盈盈的步伐進殿。檀色的衣裙素雅齊整,模樣也生得端莊秀麗,就是不知嚴大人是不是克她飯食,好好的一張美人臉愣是給養得瘦巴巴焉耷耷的。

嚴小姐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道:“民女嚴品秋拜見皇後娘娘。”

我暗暗稱奇,直覺她這名字與身材還真是遙相呼應。品秋,多蕭索一名字啊!配上她纖瘦的身形,再夾帶一副輕愁的面容,簡直了!

我讓她坐到一邊,忍不住關切道:“你家是不是重男輕女的情節有些嚴重啊?”

嚴小姐微微怔愣:“民女家中并無男丁。”

沒有男丁還将自家女兒養得這麽瘦弱為哪般啊?就這小身板,若要跟臉色紅潤的顧小姐鬥,還不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我再問:“莫非你是庶出?”唔,通常大戶人家的嫡庶情節也十分嚴重。

嚴小姐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語調溫和:“民女是家父的嫡女,底下還有姨娘生的兩個妹妹。”說着稍稍擡起一些眼睑,快速掃我一眼又低下去,輕聲加了句:“關系和睦。”

我點點頭,覺着既然以上兩種可能都排除了,那麽就只剩下久病初愈這一種可能了。揮揮手招來小玉:“送嚴小姐去隔壁的悅華軒歇着,撥兩個宮人,再到庫房拿些人參燕窩什麽的給她補補身子。”

嚴小姐一聽,忙起身謝恩。謝完就跟着小玉要走了。

我一想覺得不對勁,這姑娘不是進來與顧氏分庭抗禮的麽?怎麽不但不巴結我,連一句好話也不多說啊?也忒不懂得趨炎附勢了。

忙叫住她道:“你就這麽走了?”

她呆了一會兒,弱弱地問我:“娘娘還有何吩咐?”

這……

本宮這麽下本錢地要把你往圓潤了養,還處心積慮地為你增加戰鬥力,你好歹給本宮笑一個啊!

正望着她一顆不開竅的腦袋瓜子發愁,但瞅着瞅着忽然福至心靈。想起早先有一位姓林的美人便是以愁容著稱,曾引得各國的老少婦人們争相效仿。說不定嚴小姐就是為了顯得與衆不同,特地在走這個路子,只是我自個兒不懂欣賞罷了。

罷了罷了,美人不笑,我便給美人笑一個。

想完便夠了唇角,頗慈祥地道:“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會打麻将不?”

她嘴角一抽:“不會。”

這簡直在意料之中。

我笑眯眯地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沒事了,你先去悅華軒歇着,順便熟悉熟悉環境,中午皇上過來,咱們一塊兒吃飯。”

她恭敬地拘了拘身,踏着小碎步走了。

中午陸澈前呼後擁地趕來昭純宮時,我與嚴小姐已在桌上等候了。

這頓飯一來是安排她與陸澈見個面,給她點鬥敗顧小姐的希望。二嘛,也算是評估嚴小姐戰鬥力的一場考核。三嘛,嘿嘿,我想偷師學藝。學習學習溫柔可人的官家小姐們是如何讓一個男子對自己溫柔相待的,日後也好用在陸澈的身上,免得成天被他壓榨欺淩。

為了讓她發揮得更好一些,事先我還特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別緊張,想想你爹說的話,好好發揮。”

待一堆繁瑣的請安禮儀行完,又将她向陸澈介紹了,便放亮了眼睛在一旁等着她秀演技。

不料等了好一陣,飯都吃下去半碗了,這嚴小姐卻連菜都沒夾一筷子給他。整個過程都埋着頭,生怕陸澈多看她一眼似地。

我當時就整不明白了,她這到底整的是哪一出啊!

莫非是以退為進?欲拒還迎?

但觀陸澈,這一招壓根兒就對他沒用啊!整個吃飯的過程都将她當成一尊透明人,只為我夾菜,只與我探讨人生,絲毫不理會桌上多出來的那個人。

唔,當然,我也并不是希望他對嚴小姐熱絡,只是單純地覺得如此冷飕飕的氣氛有些詭異罷了。偏偏還無一人想要挽救,這就更詭異了。

我想來想去,我覺得這件事只能說明一條。那就是嚴小姐壓根兒就不是來宮裏分庭抗禮的。完全是陸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人家想得龌龊了。

否則這嚴品秋怎麽既不奉承我拉攏關系,也不想方設法博得他的青睐呢?

唉,自古帝王多疑,這就是活生生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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