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鬧宮闱

我望着她傻了一會兒:“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記得?”

她眼淚奪眶而出,轉身就跑到太後她老人家的膝蓋上趴着,邊哭邊道:“下午在廣明宮外的荷花池邊,我不過是提醒了一句皇後娘娘小心嚴小姐心懷不軌,皇後娘娘就抓着我的手将我掐成了這樣……”說着說着又擡起腦袋,補一句:“當時好幾個宮人在場,他們都可以作證的。”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顧小姐該不是想用誣陷這麽損的招式吧?下午荷花池邊的宮人總共就三個,一個是我身邊的小玉,剩下兩人都是替她拿筆墨扛桌子的。太後若只聽信她一面之詞,我這仗怎麽打怎麽虧。

為了不虧得太厲害,我主動上前道:“既然顧小姐說可以找宮人作證,那便将在場的宮人都叫上來說一說。兼聽則明,正好下午陪我去荷花池的宮女也在外頭,就一并叫進來吧。”

有小玉在,我就不信她還能只手遮天不成。

盡管我端得如此自信,太後瞧我時卻仍是沒對這件荒唐事表現出半分猜疑。只憐惜地撫了撫顧小姐的後腦勺,冷聲道:“将三個宮女都叫上來。”

很快,三個宮人都垂着頭進了殿。

太後她老人家先看向顧小姐身邊的兩個:“你們兩個,把下午看到的經過再說一遍。”

這兩個宮娥吓得瑟瑟發抖,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但無一例外,都說親眼見着我拉着顧小姐的手在與她說了什麽,說着說着,顧小姐的臉色就不對了。且還說當時我與顧小姐湊得近,他們沒聽到究竟說了什麽,是事後從荷花池回來,才發現顧小姐的手臂淤青了。

我聽完當時就氣笑了,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這兩個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不小,說得跟真的似地。

我平複了一下心緒,冷靜道:“太後聽這兩個人說完,也該聽聽我身邊的人是如何言說了吧?”

太後冷冷地瞧我一眼,朝小玉揚了揚下巴:“你說,皇後下午究竟有沒有掐顧氏?”

小玉跪在地上:“太後明鑒,我們家娘娘絕對沒有掐過顧小姐。奴婢只看見娘娘親切地拉了她一把,兩個人相平常一樣聊了幾句。”

聽她說完,我即刻氣定神閑地舒了一口氣。心想如今雙方證人各持己見,太後總不能強扣一個掐她的帽子給我吧?

不想這一口氣還沒舒到底,這顧小姐立馬站起來指着小玉道:“姑媽你聽,連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都說見着她拉了我一把。”說完又伸手将臉捂住,嘤嘤嗡嗡地哭訴:“皇後娘娘就是拉我的時候下的毒手!”

那聲音,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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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玉齊齊震住了,紛紛怒道:“你血口噴人!”

太後将顧小姐拉到一邊,自個兒從座椅上站起來:“是不是她血口噴人我自會判斷,皇後,你還有什麽話說?”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斷定我對她下毒手了?

我氣呼呼道:“正的歪的都被你們說全了,我哪還有什麽好說?”這事兒擺明了是你們姑侄倆合夥欺負人嘛。

太後眉頭一展,威嚴道:“好!既然你無可辯駁,那就給茗兒道個歉作罷。”

我心裏的火苗蹭蹭蹭地往上竄:“道歉?我被她誣陷還要給她道歉?你們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我掃了掃顧氏與太後二人,這兩張臉不僅長得相,連此時的臉色也都差不多,果然是同氣連枝的一家人。

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我仰頭道:“太後您是一國之母,也是皇上之母。我敬你重你,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但聯合自家侄女兒來誣陷我這種手段也太失身份了吧?我走了,不用送!”語畢拉起一旁的小玉就往外走。

哪知才剛剛走到殿門口,太後她老人家怒火攻心,一拍桌案:“給我抓住她!”

我止住步伐,冷冷地瞧着殿門口幾個躍躍欲試地侍衛:“我是皇後,誰敢!”

幾個侍衛一聽,倒真是沒敢動了,為難地看看我身後,又哆哆嗦嗦地瞧一瞧我。

我眉頭一皺:“小玉,我們走!”

話音剛落,太後突然又大喝一聲:“抓住這個婢女!皇後哀家管不了,管個宮女還是綽綽有餘!”

原先不敢妄動的侍衛得令,即刻就将小玉給架了起來。

小玉驚恐地向我求救:“娘娘,救救奴婢!”

這可真是惹火我了,堂堂太後,不僅黑白不分,所言所行就跟市井潑皮沒什麽兩樣。當年我保護小谷子時是怎麽做的來着?

說時遲,那時快,我立馬脫掉鞋子,對着幾個侍衛的腦袋一頓猛砸。這宮鞋都是沉重的木底,就不信砸不上幾個包出來。

幾個侍衛吃痛,一面抓着小玉,一面左躲右閃,将她扯得東倒西歪。

瞅準了一個機會,我就将小玉整個人攥了出來,仍掉鞋子便打算來個勝利大逃亡。

不料這太後已然氣極,瞧着我們要跑了,立馬再補了一句:“飯桶!把她給我抓回來!”

這氣勢十足的一吼,四面八方的侍衛立馬一個一個地竄出來,不多久就将我與小玉團團圍住。

我一面護着她,一面左顧右盼地瞅。心裏悔恨得很,方才就不該将鞋子扔了,現在倒好,面對這麽多人,一把稱手的武器也沒有。

小玉顫抖地扯扯我的衣袖:“娘娘,要不就讓他們将我抓走吧。”

我搖頭:“不成!他們那麽惡毒,抓了你還不整死你麽?”

她哭喪着臉:“要是跟他們打起來,死得更快。”

我一巴掌拍上她的腦門:“有我保護你,你怕什麽。坐在地上,別動。”

不等她反應,我就将她推倒在地上坐着,自己則整個人将她抱在懷裏。為了不輕易地被侍衛拉開,想了想,幹脆再用雙腿将她的腰身死死纏住。

既然侍衛們不敢動我,那我就用整個身體将小玉包裹着,看他們還能如何。

裏三層外三層的侍衛見此,果然就傻眼了,除了将我們團團圍住,再不敢上前一步。

我湊在小玉耳邊道:“看吧,他們不敢動了。”

小玉冒出腦袋喘了口氣:“娘娘,我快被您給勒死了。”

我恨鐵不成鋼地将她勒得更緊一些:“被我勒死總比被他們抓住打死強,你再堅持一會兒,好歹咱們也要撐到皇上過來。”

才剛說完,外圍突然傳出窦忠一聲響亮的高嗓:“皇上駕到!”

一聲喊完,周圍站立的侍衛頓時“嘩嘩嘩嘩”地矮了一半,齊齊朝陸澈下跪行禮去了。

陸澈在人群中掃到我,急急忙忙地踱過來。瞧着我的模樣愣了一愣,蹲下來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還沒來得及答話,太後她老人家就在顧小姐的攙扶下盈盈而出:“皇兒,你看看你的好皇後!”眼皮掃到我此時的動作,登時眼角一跳,有些詞窮:“這這這……堂堂皇後,這跟市井潑皮有什麽兩樣?”

我想這人真會惡人先告狀,我都沒說她什麽呢,她倒先說起我來了。

我看着陸澈:“他們誣陷我不成,想抓小玉。”

陸澈蹲在地上左看右看,看完扯一扯我:“你先下來。”

我“哦”了一聲,趕忙在他的攙扶下從小玉身上退下來。

待大夥兒都站定了,陸澈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一遍。雖然這件事是由“受害者”顧小姐來陳述,但畢竟還有我這個“窦娥”在場,言語上倒是沒吃什麽虧。遇到意見不合的地方,也還有機會辨上一辯,只是最終沒辨出什麽結果。

陸澈傲立人群,聲音不輕不重地道:“僅憑皇後拉了她一下就斷定這傷是皇後掐的确實有些牽強,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此話說完,我和太後她老人家登時就不高興了。

我不高興的是,他沒能替我洗刷冤屈,更沒有讓蓄意誣陷的顧小姐付出應有的代價,而太後她老人家不高興的是:“皇後夥同身邊的婢女大鬧瓊華殿一事也就這麽算了?”

我立馬是怒上加怒:“這不是被你給逼的麽?你不叫侍衛抓我們,我們能跑麽?”

陸澈趕緊将我拉到身後:“皇後性情剛烈,好打不平,對待宮人也是如此。況且此前受了冤屈,沖動一些也是常事。母後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吧?”

太後臉色一沉:“她受了冤屈?那就是說此前哀家與茗兒合夥誣陷她了?”

陸澈垂首:“兒子不敢。”他斜一眼一旁的顧小姐:“但這件事本就蹊跷,至今也尚無定論,說皇後冤屈也不足為過吧?”

太後不悅地望向別處:“就算她覺得冤屈,但也不能作為大鬧瓊華殿的理由。主子犯錯都是奴才的不是,哀家不罰她,就罰她身邊的這個宮娥。”

我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再往上一竄,立馬就想站出來。

小玉趕忙在一旁扯了扯我,死命搖頭。

只聽陸澈道:“那就罰小玉三個月俸祿,二十下板子吧。”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作惡的人不懲治,受委屈的人還要被罰?

我站出來道:“……”

我什麽都還沒來得及道,小玉搶先道:“謝皇上,謝太後,奴婢這就去司正司領罰。”

我登時氣得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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