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岳彤上門

一路無話。

回到宮裏,小玉卻聒噪得很:“娘娘,今兒您去送衣裳,皇上定是窩心得很,只是當時忙沒來得及誇你。”

見我只撫着肚皮發呆,她又道:“娘娘您別想多,這一切多半都是岳彤那個狐貍精想出來的。”說着又撇撇嘴:“長得像顧氏也就罷了,就連争起寵來也跟顧氏一樣一樣的,還敢不給娘娘行禮,真是太氣人了。”

說完睨我一眼,又小心翼翼地道:“不過娘娘,皇上與妃嫔畫個妝花描個眉也是常有的事兒,您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将桌上的茶水推過去些:“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歇一會兒?”

她搖搖頭:“我不渴。”語畢似明白什麽似的,立馬苦着臉道:“娘娘,我不是在寬慰你,我只是……”

我接下去:“只是吵得我頭疼,都沒法好好想事兒了。”

我之所以不說話,就是在思忖方才這事兒,我覺得這事兒蹊跷得很。

陸澈本不待見顧茗,如今卻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顧茗的女子留在宮裏,還毫不避諱地與她在廣明宮中畫妝花,不是十分奇怪嗎?

偏生到了小玉這裏,便倒成了我在吃醋。

我瞪着她道:“你一回來就呱唧呱唧說個沒完,外頭的人知道了還不曉得要怎麽說我這個皇後小氣呢!你只當沒有這茬,日後也不許再提。”

她被我這麽一訓,瞬時收了聲。

接下來的日子,昭純宮裏仍舊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在外頭看來,什麽事也沒有。

倒是有意無意地,傳進來不小的風聲。

一說:“原以為皇上與娘娘是大燕國伉俪情深的典範,不想岳彤一進宮便将皇上的魂兒都勾走了,短短半月便從采女混到了才人,再看看其他一同入宮的采女,可是至今連皇上的面兒都沒見着啊!”

一說:“嗨!這就是命!誰讓岳才人長得像太後的侄女兒呢?太後的侄女兒顧茗你們都見過吧?打小就與皇上親近,要不是宮裏莫名多出個鄉野來的皇後,這皇後之位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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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是是是,我在宮裏呆了二十年了,皇上與顧茗可是打小就玩在一塊兒,要不是顧炎造反,顧茗說不定早就被封了什麽妃什麽嫔。皇上如今之所以寵着岳彤,說不準是念着顧茗哪!”

再一說:“照理講罪臣的妻女都要留在宮裏做個官奴,但顧茗偏生被流放了出去,我看多半是皇後的主意。”

又一說:“對對對。皇後娘娘嫉妒心重,連嚴大人的女兒和太後的侄女兒都能弄出宮去,眼下這個岳彤多半也長久不了。眼前不對付她不過是懷着皇嗣不得空,再過兩月産下皇子,這宮裏可就有得鬧騰咯!”

我向來知道人言可畏,卻沒想竟可怕到這個地步。“不行不行!這些狗奴才真是不整治不行了!竟敢在背後議論主子的事兒!”小玉聽到這些很是義憤填膺:“娘娘,要不把這些嚼舌根的都拖到掖庭裏去做苦力?”

我也被氣得不輕,但管得住人家的舌頭還能管得住人家的心?我整日坐在宮裏頭都能傳成這副德行,那要真是做點什麽,豈不是什麽壞事兒都往我身上想,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我往籃子裏挑着針線,不緊不慢:“随他們去,過些日子總會真相大白的。”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陸澈之所以如此反常,多半是在做着什麽不可言說的大事。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我自認與他默契得很,等過陣子事情水落石出,大家自然會還我清白。眼下養胎遛彎找樂子,哪一樣都比對付幾個長舌婦來得要緊。

這廂我好吃好喝放寬了心,不想那廂的事主卻不消停。今日趁着陸澈出宮去坐鎮衛淩與嚴小姐婚宴的空檔,竟自個兒找上門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岳彤今日前來,指定不是與我閑磕牙的。為了讓她演得盡興,我特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我與她二人。且美名其曰:“我整日被關在昭純宮裏都快閑出水了,眼下好不容易有姐妹登門,定要好好聊上一聊。”

她很是上道,不消我起個話頭,便自顧自地說開了:“其實妹妹今日來,确是有些話想與皇後聊聊。”

我饒有興致:“你說你說。”

她端着地坐在離我不遠處的圓凳上,表情很是誠懇:“既然娘娘想聽,那妹妹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若有什麽地方說得不好,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我仍是方才那副神情:“你說你說,放心地說。”

她捏了捏手裏的帕子,緩緩道:“打我進宮起,宮裏的人便都提到一位顧小姐,說我與她甚是相像。後來我特意去打聽了幾回,得知……得知她與娘娘有些過節。”

我咳了一聲,不是很明白道:“什麽過節?我與她不過是閑來無事愛鬥一鬥嘴皮子,定是底下的人歪曲了。”

岳彤似捏了把汗,表情也沒先前那麽緊張了:“原先還擔心娘娘因為這位顧氏對妹妹有所成見,但聽您這麽一說,我便安心了。”讪讪地笑了兩聲,又道:“其實皇上先前也将我當做顧氏,還宣了我好幾回來問這事兒,不想一來二去的,倒熟絡起來了。”

我将身子往軟榻裏頭窩了窩,笑道:“皇上與顧氏打小便認識,與你熟絡也是情理之中。”

她也跟着賠笑:“可不是嘛!皇上說顧氏學問好又懂禮,是個難得的女子,若不是受了她爹的連累,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我心裏倒覺得有些納悶,陸澈竟在她面前誇贊顧茗?

卻也不好識破,只得順着說道:“世事無常,回想過往我與她在宮裏的日子,也覺得唏噓得很。出了顧炎這事,原本是可留在宮裏做個官奴的,但皇上憐惜,擔心她日後在宮裏受人白眼,這才流放出去的。”

岳彤頗有一副恍然之勢:“難怪皇上常常在我面前流露出思念之情,想來顧氏與皇上青梅竹馬,定是感情深厚,如今待我這般好,大約是将我當成她了罷!”

我将身子往軟榻裏窩了窩,心中更是納悶了。陸澈常常流露出思念之情?流放顧茗不是他自個兒的決定嗎?

她見我半晌沒有吭聲,趕忙轉移話題道:“當然,再是如何,也比不得皇上與娘娘您共甘共苦。外頭皆傳,當日破獲顧炎一案是皇上與娘娘二人的功勞,想必定要像娘娘這般果敢聰慧的女子才能得到皇上的真情了。”

啥?

我坐起來一些:“本宮身在深宮,倒還真不知曉外頭的事。你且說說,顧炎一案,外頭是如何傳的?”

她聽我這麽一問,瞬時來勁了,說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傳說我當日出宮本就是與陸澈商議好了的,目的就是跑到顧府去卧底他們造反的事兒。也就是說,陸澈從頭到尾都知道我身在顧家,遲遲不救是因為買通了看護我的婆子。而為了讓顧炎盡快顯出原形,我便假意打傷婆子佯裝逃走,這才吓得顧炎自露馬腳燒了嚴大人一家的房子。

至于陸澈火場救人這段便更是将他說得神乎其神。什麽飛檐走壁力臂開山,什麽一掌将火海劈開救出妻兒,岳彤說到這一段,臉上的神情很是仰慕。

我不好毀了我與陸澈在她心目中的英勇形象,倒也沒有糾正什麽。

只覺得有時候謠言還是頗善解人意的,明明是我與陸澈鬧別扭,落跑時不小心落入了狼窩還險些丢了性命,但硬是被傳成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女英雄。

聽她這一頓說得,我很是舒心,今日來我殿裏閑磕牙,也只當是岳彤是怕我因為顧茗這個人對她所有牽連,特地來服軟求情。原本我還打算等陸澈過來好好與他說一說這謠言的事兒,不想晚上廣明宮的小太監來報,陸澈今日在婚宴上喝醉了酒,宿在了岳彤的行雲閣裏頭。

成婚這麽久,他宿在旁的女人床上還是頭一遭,也不知睡不睡的慣?

夜裏我摸着空蕩蕩的床鋪,心中五味雜陳,輾轉半宿都睡不着覺。一開始總嫌棄殿裏的燈火太亮,直等所有的燈盞都一一滅掉,再為他今日所為找了不少借口,方不是很踏實地睡了。

第二日一早,嚴小姐來我宮裏謝恩。畢竟當日她與衛淩是我賜的婚。可惜如今大腹便便,她真正成婚這天我卻沒去成。為感念那當機立斷的一道懿旨,今日特地來宮裏磕頭謝恩。

一頓禮節下來,便是免不了的談天拉話了。

自當時火海出來,我與品秋便再未見過,今日再見,也是親熱得很。聊起當日之事,頗有些隔世之感:“當日我險些便以為見不到娘娘了,直到見着皇上帶人殺進來,才如抓住根救命繩。”

我對陸澈當時的表現甚是好奇,便問:“當時皇上殺進來第一件事做的什麽?”

嚴小姐嗔我一眼,一臉的明知故問:“自然是問皇後在何處了!”語畢望向遠方,似在回想很遙遠的事:“當得知娘娘身在火海,皇上二話不說便朝裏頭沖了進去,好一陣,才見着他抱着娘娘出來,一邊撲打着您身上的明火一邊喊:‘你不準死!不準死!’”她學着陸澈的模樣在半空揮舞幾下,續道:“有侍衛要上去幫忙,卻被他一把推開,怒斥道:‘皇後若和小殿下有什麽閃失,我定要你們陪葬!’急得眼睛都紅了。”

我捧着肚子笑道:“我懷有身孕這事兒定是你說的。”

她呆了一呆:“沒有啊!當時事發突然,我派去的人根本沒尋着皇上,皇上趕來時我也沒來得及與他提這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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