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時呆了一會,很輕地說,“沒有。”
不知道是說沒有心情很差,還是沒有人讓他生氣。
這些都不重要,好像只是随口一問,回不回答都可以。
因為接下來要進行一場久違的常規治療。
但醫療器械也有失誤的時候,病患只好自己準備。
溫時收了很多錢,做的卻不合格,所以失去了任何反抗的權利。
他是這麽想的。
陸驚蟄沒有把溫時放下去,懷裏的人太輕,他抱的過分輕松,另一只手臂拉開抽屜,從裏面摸索出未開封的東西。
他遞給溫時,用聽不出什麽情緒的聲音說:“打開。”
溫時很聽話地擰開了。
然後被欺負得很慘。
溫時又有點想哭了,他不用這樣的好心,覺得眼前的人很壞,是故意讓自己這麽狼狽。又想到病患平淡的聲音,沒有加速的心跳,似乎是真的只是在做必需的事先準備。
陸驚蟄好心地借他肩膀,只是又問:“剛剛太生氣用完力氣了嗎,以前不是還跪得住?”
在此之前,除了某些事以外,溫時沒有和這個alpha有任何超越陌生人尺度的親密接觸,過程中也從不說話,他不想開口,但陸驚蟄又問了一遍,他只好說“沒有”,沒忍住,又說了句“輕一點”。
溫時回到屬于自己的那半張床,蓋上被子,調整自己的呼吸。
過了一會,陸驚蟄還是沒有離開,在床頭靠了一會,溫時恢複了些力氣,從床頭抽了幾張紙,鼓起勇氣,要幫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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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驚蟄沒有拒絕。
溫時擦的很慢,很仔細。他是跪着的,屋裏沒有點燈,什麽都看不到,所以貼的也近。
陸驚蟄怔了一瞬,但很快清醒,他記起拿東西的時候摸到抽屜裏有兩盒煙,突然很想抽,拿出一盒拆開,用打火機點了煙。
溫時嗆了一下。
陸驚蟄吸了口煙,垂眼看着他似乎長了點、一直在自己腿側蹭來蹭去的頭發,問道:“你不抽嗎?”
煙不是他常抽的那種,尼古丁味很淡。
溫時頓了頓:“我不抽煙的。”
煙、藥、潤滑劑都是在他來之前準備的,他沒動過的只有煙。溫時是來奉獻信息素的,不是懷孕,飲酒和抽煙都是沒有必要制止的愛好。如果這兩件事能夠讓他的心情變好,信息素分泌充分,想必醫生會很希望他嘗試。
陸驚蟄點了下頭,是知道的意思。
溫時微微擡頭,眼角的餘光瞥到他要按滅抽了一小半的煙,突然開口:“我前夫很愛抽煙。”
很急促的一句話,溫時可能也後悔了。
但意思很明确,就是真的沒關系,陸驚蟄可以抽,不需要為了不抽煙的溫時熄滅。
溫時不太願意別人為他做什麽,因為他會強迫做更多還回去,否則會覺得不安心。沒有人為他做什麽最好,所以陸驚蟄也不要不抽煙。
陸驚蟄心不在焉地抽了最後一口,還是掐了煙,他漫不經心說:“沒那麽想抽了。”
又解釋了一句:“不是我平常抽的那種。”
聽到那個omega提到自己前夫時,陸驚蟄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不過倒是很明白,在此之前,溫時可能真的只和自己丈夫上過床,不知道不要在一個人的床上提另一個人的基本禮貌。
但也不用告訴他。
陸驚蟄又覺得有點奇怪,溫時總是會無意識做出寬容、體諒別人的事,就算對方是買下他的人。即使陸驚蟄是個商人,可以很公正地講等價交換,也不覺得對溫時而言自己是什麽好人。
過了一會,可能是終于擦幹淨了,溫時嘗試着開口:“您的病有好一些了嗎?”
其實這是沒有意義的問題,和溫時沒有關系,知道或不都沒有價值。但如果陸驚蟄不送牛奶,不問他為什麽不出門,不熄滅煙,也不說最後那句,溫時就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可對方很久都沒有回答。
久到溫時覺得自己在僭越規則,問出不該問的問題,才會導致這樣沉默的尴尬。
今天晚上,他已經後悔三次。
黑暗中,他們無法看清彼此的臉,陸驚蟄靜靜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溫時——一個側影的輪廓。
過了一會,他開口說:“誰會稱呼才和自己上過床的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