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糖炖雪梨
表妹她是小仙女
唐雪梨在徒手捏爆了第十八顆梨子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重生了,我真的重生了!
她舉着沾滿梨汁的手,微微顫抖的掐了掐自己的臉。
——嗯,很疼,很滑。
雪梨心裏一陣歡呼雀躍,低頭一掃胸脯——嗯,我還很年輕。
她心情複雜極了,不是捏爆幾顆梨子就能完事的。雪梨站起身來,在屋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臉色陰晴不定。忽而猛的往床上一撲,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是有多傻啊。
前世,唐雪梨做為唐将軍家的大小姐,生來就是金枝玉葉,衣食無憂。她爹是個武将,從來不曾強迫雪梨學習女紅之類。滿京城就找不到比她過的更滋潤的姑娘家。不僅如此,她父親唐将軍對她十分疼寵,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跌了,放在家裏怕被人偷了。
可結果就是,她爹嬌養了十七年的大白菜,還是被豬拱了!這就不僅僅是豬了,用豬來比喻都算擡舉他了。豬,真可憐。
雪梨自知自己前世被豬油蒙了心了,根本不聽他爹的話,一門心思的要嫁給二表哥。也就是容王府的二公子容時。
這個容時模樣生的極好,可常愛出入風月場所,是個十足十的纨绔子弟。可前世的雪梨傻啊,她真的不知道啊。成親不到兩年,容時先後娶了兩個平妻,納了三房小妾,收了四個通房丫鬟。若再算上外頭宅子裏養着的,勾欄裏寵着的,懷裏隔三差五抱着的,雪梨兩只手根本數不過來。
雪梨前世為了跟這個二表哥成親,直接跟她爹鬧翻了,大庭廣衆之下,斷絕了父女關系。
後來,容時得寸進尺,帶了一個青樓女子回府,口口聲聲說了休了唐雪梨。
雪梨這些年來,不知道過的有多委屈。她本就是将軍家的女兒,遂扛着一把大刀追砍了容時十八條街。
結果,容時是被她砍死了,她自己也犯了殺頭的死罪。
前世的唐雪梨是一頭撞在柱子上撞死的。
如今,她又回來了,不僅如此,居然還回到了十二歲這年。
十二歲,多好的年紀啊。
雪梨埋在被子裏,悶悶的想。
她忽然從床上爬了起來,手指着天,罵道:“呸!我瞎了一次,絕對不會再瞎第二次!”
雪梨日天怼地一番後,默默安慰自己:啊,我都重新活過來啦!可不能再傻缺的把自己的一生和性命搭進去。我可是小仙女,日後将軍府的家業我得繼承啊!
她是這樣想的,結果門就突然打開了,一個十二、三歲,生的唇紅齒白的小丫鬟走了進來,一見唐雪梨的面,笑呵呵的道:“小姐!容王府家的容二少爺來啦!”
雪梨回眸,險些被這句話諷刺到。她昂頭嘆了口氣,單手掐腰,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道:“采青啊采青,容時來了關我什麽事啊?我一個姑娘家,難不成還要玩倒貼?”
采青被說的一愣一愣的,她茫然道:“啊?小姐,您以前不是挺喜歡容二少爺的嗎?一直追在後面喊他二表哥,二表哥的!”
雪梨摸了摸鼻子,她前世的确就是這麽的傻。她那麽優秀的小姑娘,怎麽就着了容時的道兒,進了狼窩了呢?
于是,她道:“人都是會變的,學着點吧,傻孩子。”
“…………”采青道:“大小姐,你今天有點怪。”
雪梨随手掏出一塊帕子擦手,聞言笑道:“哪裏怪?怪漂亮的是不是?”
采青:“……嗯,大小姐說什麽都對。”她餘光忽然掃向桌案,見上頭橫七豎八躺了一桌面的爛梨子,她大吃一驚,道:“這都是怎麽回事?爛成了這樣還能吃嗎?”
雪梨一聽,眼眶子轉了兩轉,有了主意。她道:“能吃,當然能吃啊。”
她又指了指那些爛梨,對采青道:“乖,去找個盒子過來,把梨裝一裝,我帶你去廚房做飯。”
雪梨前世對容時滿腔熱情,為了能讨他歡心。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将軍府大小姐,終日蹲在廚房裏頭,各種捯饬美食和廚藝。
可是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說變心就變心,雪梨氣得牙根癢癢,一刀把一根胡蘿蔔劈開了。
采青尖叫:“小姐!你仔細自己的手!”
雪梨冷哼一聲,手底下動作不停,先是把爛梨子飛快的剁剁剁,然後又剁了根胡蘿蔔進去——容時平生最厭惡胡蘿蔔。
待一切都準備就緒後,采青拿着把小圓扇,蹲在一旁扇火,好半晌兒才糾着眉頭問道:“小姐,方才你洗梨子了嗎?”
雪梨正滿廚房的找巴豆,聞言頭都不回的道:“沒有啊,需要洗嘛?我不知道啊?”
“…………”采青道:“小姐,你找什麽呢?讓奴婢幫你找找吧?”
突然,雪梨眼睛一亮,踮起腳尖從櫃子最上層取下一個小罐子下來。這罐巴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有的都生了黴了。她捏着鼻子,有些嫌棄的拿勺子撈了一勺出來,又走至小火爐前,打開蓋子将巴豆倒了進去。
采青眼睛睜的大大的,震驚的問,“小姐,這放的是巴豆吧?吃了要拉肚子的呀!”
雪梨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聞言輕輕一按采青的腦袋,笑道:“對啊,聽聞二表哥近日食欲不振,巴豆可是開胃的良藥啊,冰糖雪梨炖巴豆,嗯,很适合二表哥喝。”
采青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是這樣。”她又昂起臉,笑呵呵的道:“還是小姐聰明,什麽都知道!”
不知怎的,雪梨一瞧見采青的笑臉,心裏突然湧上了一陣強烈的悲哀。采青是很傻,很單純的。前世容時見采青模樣生的好,就起了獸心,強行占有了采青。
可是後來,自己的是怎麽做的呢?明明就知道容時是那樣花心風流的浪蕩子,可雪梨還是在人前各種袒護,非說是采青先勾引的容時,又把采青趕出了容王府。
采青是個很柔弱的女子,身無分文的被趕出府去,又經歷了那樣屈辱的事,大約要活不下去了。
突然,雪梨眼裏湧出了兩大顆淚,将落未落。她前世怎麽能這麽傻?相公在外頭尋歡作樂、眠花卧柳,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回頭還把自己身邊最忠誠的丫鬟推下了無底深淵!
其實,雪梨是清楚的,為什麽前世她過的那麽凄慘都沒人出面幫她。她自己不争氣,怨得了誰?怪得了誰?一切苦難都是自己作出來的!
她離開了将軍府,就像是小刺猬被人硬生生的拔光了刺,她從前無論多麽矜持、高貴、天真無邪,都被容時磨的一幹二盡。漫長而又悲哀的時光,只會将一個人搓磨的心狠手辣。
雪梨突然彎腰,伸手摸了摸采青的頭,溫聲細語道:“采青,你別怕啊,我買糖給你吃!”
采青擡頭,有些唯唯諾諾的咬了咬手指,她小聲道:“小姐,你怎麽哭了?”
雪梨一愣,伸手摸了摸臉,入手一陣冰涼濕潤,她擡袖子擦了擦,滿不在乎的道:“啊,這裏煙太大,暈着了。”
她邊說邊拉采青起來,從自己的腕上順了個玉镯子套在采青白皙的腕上。
采青大吃一驚,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她結結巴巴,臉都漲紅了,小聲道:“小姐,奴婢……奴婢不敢的……”
雪梨見采青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擡着右手,生怕不小心就把玉镯子給摔了碰了。她巴巴的擡眼去看雪梨,眼眶紅的像受驚的小白兔。
雪梨心軟的一塌糊塗,她伸手一掐采青的臉,笑道:“幹嘛啊,我不想要了嘛,送你不行嗎?”
采青咬唇,還欲再說什麽,雪梨直接道:“去拿個小盅過來,咱們帶着冰糖炖雪梨去看二表哥!”
如此,采青連忙去找小盅,将鍋裏炖的慘不忍睹的冰糖雪梨盛了出來。她是很糾結的一個人,探着腦袋瞧了一會兒,這才苦着臉道:“小姐,咱們好像忘記放冰糖了。”
雪梨淡淡道:“哦,是嘛?忘了就忘了吧,二表哥不愛吃甜的。”
“…………”采青道:“不是吧,小姐?奴婢記得容二公子喜歡吃甜的啊。”
雪梨伸手輕輕一敲采青的額頭,佯裝怒道:“多嘴,回頭把你賣到黑山挖煤!”
采青耷拉着腦袋,不敢再說了,委委屈屈的跟在雪梨後頭,活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兒。
走了一陣,雪梨又嘆口氣,伸手摸了摸采青的頭,無奈道:“騙你的,就你樣子,挖煤的能要你嘛?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着我吧。将軍府別的沒有,錢到是不缺。你家小姐我很會做飯,把你養的肥肥胖胖的,根本不成問題。”
聞言,采青哇的一聲就哭了,她邊哭邊道:“不行啊,您是大小姐,奴婢哪裏敢吃小姐做的飯,将軍會打死奴婢的!”
“…………”雪梨納悶道:“我爹有你說的那麽暴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