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中秋團圓夜
鄭家父子齊上陣, 收獲滿滿一桶小龍蝦。
舅舅拎着桶, 走到林蕊旁邊逗外甥女兒:“蕊蕊, 這個夠不夠你夜市攤子賣啊?”
林蕊認真看了眼水桶,搖搖頭:“太少了,這最多只夠兩三桌人吃。”
舅舅哈哈大笑:“我們蕊蕊的生意還不小啊。”
林蕊嘆氣, 這真的是一門夜宵文化盛宴的生意啊。
港鎮這麽好的河道水溝養殖條件,不養小龍蝦虧大發了。
林母哭笑不得地拍女兒的腦袋:“又來了, 你今兒先好好燒給我們吃吃看。你都哪兒學來的這些東西?”
林蕊心中咯噔一下, 半點兒不猶豫地甩鍋給她幹爺爺:“我幹爸說的, 還有好多好吃的呢。”
“老何這家夥,敢情把我們蕊蕊當他的私家廚師啊。”林母嘴上抱怨, 卻沒有真生氣,直接輕輕掀過這一頁。
要說何半仙知道的吃食多,林母半點兒都不驚訝。何半仙走南闖北,什麽新鮮的沒見過, 他就是懶,自己不肯動。
林蕊懸到嗓子眼的心輕輕落下,趕緊轉移她媽的注意力,伸手指向前方:“芬妮, 芬妮來了。”
芬妮手上提着個小白桶, 桶裏頭裝了條粗大的黃鳝。
她笑着示意林蕊跟長輩們:“我爸套到的,剛好過節, 讓我拿過來。”
根生叔叔現在手上仍然不太能吃勁,原先幫人蓋房子做小工的活計自然不能繼續下去。
他買了長長的蝦籠套子, 每天晚上丢在大溝裏頭,第二天一早收回來,得到的魚蝦就拿到鎮上集市賣,也算是給家裏添了個進項。
外婆皺着眉頭說芬妮:“這黃鳝不要紅燒,直接燒湯,燒成奶白色給你媽喝,下奶最好不過。你聽你爸的!快拎回去。對了,石榴拿着,今兒你嬸嬸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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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妮搖搖頭,放下小白桶,輕聲道:“沒事,我爸還套了好幾條魚呢,燒魚湯給我媽喝。”
說着,她湊過腦袋看舅舅桶裏頭的海蝦,笑着問林蕊,“蕊蕊,你今天又要燒小龍蝦嗎?我爸也套了不少,你等等,我拿過來給你。”
林蕊還沒有來得及謝絕,短發少女已經一溜煙地跑回家。
她看着芬妮的背影,突然間想起來:“外婆,芬妮怎麽把頭發給剪了啊。”
林蕊這次回來,還特地給芬妮帶了海鷗洗發膏。
因為上次她聽說芬妮居然用洗衣粉的肥皂洗頭發,簡直不可思議。
“她哪有空打理頭發啊。”外婆一邊拌着手裏頭的肉餡,一邊嘆氣,“現在她真是忙得跟個陀螺一樣。”
起天不亮,芬妮就得下床燒早飯、喂雞、喂小鵝,她家現在又撈了幾只鵝苗,打算喂到過年的時候,剛好賣錢。
吃過早飯,在學校待到晚上九點放學回家,她又要準備好第二天的雞飼料跟鵝飼料,也就是切好菜葉子和上米糠,整整一大木盆,才能保證雞跟鵝不餓到。
這種情況下,芬妮唯有剪掉她那頭油亮亮的大辮子,好節省打理自己的時間。
林蕊又忍不住憤怒:“其他人呢?”
她家只有芬妮一個嗎?其他的難道都是死人?
這話林蕊沒能說出口,因為芬妮已經拎着小半桶海蝦過來了。
外婆嗔怒地瞪了眼林蕊,示意她別亂說話,又趕緊揚起聲音招呼芬妮:“來,你們兩個幫忙做點兒事情,把菠菜跟韭菜理理好。”
林蕊咽下喉嚨口的話,硬生生地改口:“那小龍蝦怎麽辦?”
“行了,我跟你爸連着黃鳝一塊兒處理掉。”林母催促女兒,“你倆去後門口擇菜,別到時候又熏到了。”
黃鳝血的味道相當腥氣,蕊蕊受不住又要暈的。
鵬鵬丢下手中的水槍,跳過來跟嬢嬢強調:“不能剪掉頭,就把下面的小腳剪了,刷幹淨就行。否則裏頭的鮮味會全跑掉。”
舅媽樂不可支,逗自己的兒子:“九九乘法表,我怎麽沒見你記得這麽清楚啊。”
鵬鵬還不放心,堅持要現場監工,蹲在嬢嬢旁邊看她作業。
外婆遞了把刷子給孫孫:“行了,你也別幹看着,跟你嬢嬢一塊兒刷。小心別叫海蝦夾到手。”
她将手邊的菜籃子推給外孫女兒跟芬妮,“你倆也去擇菜吧,早點弄好,中午吃頓好的。”
林蕊奇怪外婆怎麽将芬妮留在鄭家了。
今天是中秋節,芬妮家也要準備過節的東西啊。
“總算消停了。”芬妮坐在屋子後廊上,長長地籲了口氣。
秋日的陽光下,她年輕稚嫩的面龐上寫滿了憂愁,就連眉心都顯出道淡淡的褶子。
林蕊驚訝:“怎麽了?你弟弟又哭了?”
她本能地頭痛,十分懷疑照這樣哭下去,芬妮她弟弟以後嗓子還能說話麽,肯定早哭啞了。
芬妮低頭挑選菠菜裏頭的枯黃葉子,壓低聲音道:“我爸媽在吵架。”
一大早起來就開始了。
桂芬嬸嬸怪根生叔叔不抱兒子,就任憑寶生在那兒哭。
根生叔叔說自己手指頭不能吃勁,否則前面手術就算白做了,後面再怎麽養都養不回頭。
上次他上江州城複查手指頭的時候,何半仙就不陰不陽,說他手指頭既然不想要了,就不用來來回回地折騰,白白浪費車票錢。
結果桂芬嬸嬸就跟根生叔叔吵了起來,她罵沒老爺命還一身老爺病。怎麽的,還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不成?
芬妮嘆氣:“我媽現在根本不能看,就跟炮仗一樣,一點就着。有的時候,寶生哭狠了,她連寶生都要打要殺。”
林蕊吓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你媽該不會是産後憂郁症吧。”
生完孩子沒人服侍也就算了,自己照應孩子還得管家務,丈夫的手指頭又出了那種事,幾座大山壓下來,原本就疲憊不堪的女人很容易就陷入低潮。
芬妮茫然地看着林蕊:“什麽憂郁症?”
“就是生完孩子以後,女的抑郁了。”林蕊越想越心慌,大聲朝屋前喊,“媽,你過來一下。”
産後抑郁可不是小事。
上輩子,她家隔壁小區就有位媽媽産後抑郁,抱着一歲多的孩子跳樓了。
林母怕女兒有事,趕緊丢下手中的剪刀,着急忙慌地跑到屋後走廊:“怎麽了?”
“我桂芬嬸嬸不對勁。”林蕊示意芬妮,“你跟我媽好好說說你媽的情況吧。”
芬妮雖然不明白林蕊說的抑郁到底是怎麽回事,卻也被她的态度吓到了,趕緊一五一十地說了。
她媽現在做什麽事都沒精神,甚至連吃飯吃到一半都會突然發火。
不是嫌菜淡就是嫌菜油放的多。
她姐不耐煩聽,回了句嘴巴就被她媽盯着罵。
當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姐呢,油多的能梳頭,可惜娘娘身子丫鬟命。
她姐跟她媽大吵了一場,見面都不說話。如果不是今天中秋節,她姐壓根就不會留在家中。
她現在都慶幸初三要上晚自習,一個禮拜就休息半天,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媽。
林蕊聽了心驚膽戰,嚴重懷疑桂芬嬸嬸不僅産後抑郁症,還到了更年期。
她同情地看着芬妮,情真意切:“你爸真慘。”
芬妮跟她姐,一個躲學校,一個要上班,好歹還能避開桂芬嬸嬸。
根生叔叔不行啊,他現在不能出去做小工,豈不是意味着他必須得每天都面對桂芬嬸嬸。
這種情況下,桂芬嬸嬸能給他好臉才怪。
芬妮沉重地點點頭:“我爸都不願意待在家裏頭,他天天下地去鋤草。”
可這樣還是會招來妻子的數落,桂芬嬸嬸嘲諷丈夫還打算從地上鋤出來黃金不成?
林蕊簡直耳不忍聞,妥妥的大型家庭戰争爆發的現場。
可是丈夫越是回避,妻子的怨氣就集聚的越多。
好啊,存心躲她是吧,那就再也別進這個家門。
昨晚根生叔叔是翻牆進的自家。他也沒回房,直接在竈火間的稻草上湊合了一夜。
今早根生叔叔去大溝裏頭收了籠套回來,夫妻倆再度吵了起來。
林母算是明白女兒跟芬妮的意思了,點點頭,嘆了口氣道:“行,嬢嬢知道了。正好我要去找你媽呢。”
說着,她起身,招呼丈夫,“我們去看看小寶生吧。滿月沒趕上,總該要跟小家夥打個招呼。”
鄭家跟根生叔叔家雖然沒有血親,也不是同族,但遠親不如近鄰,算是通家之好。
這趟回鄉,林家夫妻還特意打了副銀鎖給寶生。
金鎖打不起,現在外頭金價瘋了,況且根本買不到。顧客能為了搶購金器直接打起來。
林父正在老太屋裏頭給老太演示如何使用他帶過來的錄音機,聞聲趕緊應和着走出屋。
舅媽立刻拿起刷子刷海蝦:“姐姐你們去吧,這邊我來。”
芬妮聽着前院大人的說話聲,怔怔地在陽光下發着呆,半晌才冒出一句:“我真羨慕你跟鵬鵬,你們家的大人從不吵架。什麽時候都和和氣氣的,有商有量。”
她家就不一樣了。
每次父母吵架的時候,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是孤兒,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那樣的難堪跟冷酷。
“我姐說她會盡早離開這個家的。”芬妮苦惱不已,“可是她能嫁人,我就只有考上中專這一條出路。”
然而中專哪裏有這麽好考,去年整個港鎮初中就沒有一個考上中專的,連中師也沒有。
上高中的話,還要再讀三年,能考上大學的照樣是少數。
今年他們村上的那個,不是連預考都沒過嘛。
林蕊同情地看着芬妮,她才十四歲啊,居然要考慮這麽多問題嗎?
上輩子,十四歲的自己在做什麽?噢,也是初三。
不過對于當時的她來說,初不初三一回事。反正她有武術特長,肯定能進重點中學。
至于中考的時候,剛好他家樓上的學霸小哥哥跟她一個考場,還是她斜前桌。
關鍵時刻,小哥哥非常夠意思,把字寫的鬥大,正好便宜了她左右2.0的好視力。
林蕊下意識地要雙手撐下巴,手都快碰到臉了,她突然間反應過來手上髒,又趕緊放下。
“行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想再多都沒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
芬妮重重地嘆了口氣,神色認真:“蕊蕊,我不想的話,沒人會替我想。”
林蕊愣住了,突然間意識到,芬妮說的可能是事實。
如果上輩子她考不上重點高中,她媽肯定會想辦法找人交贊助費把她給塞進去的。
即使到了這輩子,她上完初中就工作,那也是她幹爺爺把她安排進河校當打字員。
而她擁有的這些條件,芬妮都沒有。
林蕊老實地點點頭:“那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
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源自于親人長輩的饋贈,她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做人情。
芬妮靠在竹椅背上,輕輕地問自己的朋友:“你爸媽吵架嗎?肯定不吵吧。如果一天到晚要吵架,為什麽還要結婚當夫妻呢?”
這個問題,林蕊同樣沒有辦法回答。
她這輩子的确沒看到林父林母吵架,可也因為她穿過來時間不久,而父母還恰好都去外地出差半個月來月。
有可能他們吵架的時候,她沒趕上。
至于上輩子,她母親跟生父在她五歲時就離婚了。之前父母到底是怎麽相處的,她哪裏還記得。
她的成長史中,其實父親的角色始終都是缺失的。
就算後來母親再婚了,那位溫文爾雅又富有生活情趣的後爸對她而言,也更加像是位朋友。
林蕊老實地搖搖頭:“我沒看過他們吵架。”
芬妮肯定地點頭:“他們一定不會吵的,他們都脾氣這麽好。”
況且貧賤夫妻才百事哀,像鄭雲嬢嬢跟姑爹這樣的國企職工,端的是鐵飯碗,吃的是國家糧,又有什麽好吵的呢。
林蕊唯有保持沉默。
日影變換,放假的時間總是特別短。
吃過晚飯,林家夫妻帶着老人給他們準備的大包小包各種鹹菜幹菜還有蔬菜去鎮上坐公交車。
林蕊大力跟窗外的舅舅一家人揮手道別,扯着嗓子喊:“下個禮拜我回來割稻子啊。”
舅媽笑得厲害,拉着兒子一塊兒喊:“好,我們等你!”
林蕊轉過頭,沒頭沒腦地問她媽:“你跟爸吵架嗎?會不會覺得過不下去了?”
林母哭笑不得,摟着女兒嘆氣:“我們蕊蕊哦,什麽時候才能長成大姑娘呢。”
吵,當然吵,天底下哪有不吵架的夫妻。
只不過他們家住的是筒子樓,只要一吵架,整棟樓的人都知道。
大家都是同事熟人,低頭不見擡頭見,哪有不過來勸架的道理。
完了第二天再去上班,全廠都知道你們兩口子昨天吵架了。就連廠裏的領導都要捧着茶杯過來,明裏暗裏地提醒兩句,要互相尊重互相包容。
“你說這架吵得還有意思嗎?”林母無奈。
這哪裏是兩口子吵架,簡直就是上電視直播給全廠的人看。他們兩口子好歹也算知識分子啊,總要點兒假清高的臉面,哪裏扯的破。
林母嘆氣:“所以你跟你姐出生後,我更懶得跟你爸吵了。每次我想動刀的時候,我都想啊,不行,我倆女兒還這麽小呢。”
萬一她一刀下去沒控制住,她家鑫鑫跟蕊蕊可怎麽辦?算了,忍忍就這麽湊合着過吧。
林蕊靠在她媽懷裏,笑得渾身顫抖。
她想到了那句話,她也不記得到底是誰說的。
大意是,婚姻就是過不下去了想去買槍,結果路上碰到對方愛吃的菜,就把買槍這件事給忘了。
等到吃完飯菜洗碗的時候,突然間又想起來,不行,還得買把槍。
林母摸着女兒的腦袋:“父母兄弟姐妹還要吵吵嚷嚷,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呢,何況是夫妻。有句古詩說,至親至疏夫妻,不是沒有道理。”
“我覺得吧,芬妮爸媽最大的矛盾在于錢。”林蕊一本正經地分析,“桂芬嬸嬸深陷在沒錢的苦惱中,而根生叔叔沒辦法解決她的困難。”
要是有錢的話,即使桂芬嬸嬸沒有奶水,也可以給寶生喂嬰兒配方奶啊,哪裏還會這樣痛苦。
林母又好氣又好笑:“咱們回外婆家的路上怎麽說的?回去吃兩頓飯,你就又鑽進錢眼裏頭翻筋鬥了?”
林蕊一本正經:“那當然。你看要跟根生叔叔家有錢請個月……保姆,幫桂芬嬸嬸做家務照顧孩子的話,桂芬嬸嬸還至于累出病嘛。對了,媽,桂芬嬸嬸怎麽樣?”
“我也說不來。”林母搖搖頭,“我能做的就是寬慰她,可她能不能聽進去,我雞不知道了。”
女兒話糙理不糙,雖然滿嘴都是錢,可也算說到根生家的實際困難上頭了。
桂芬原本就是要強的個性,現在村裏頭大家日子漸漸富餘起來,她家不僅原地踏步,還一朝回到解放前,她能不着急麽。
林母嘆氣:“就看她自己能不能轉過這個彎兒了。人啊,千萬不要總是跟人比。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就是她,當年一塊兒從醫專畢業的同學,還不是各有各的際遇。
同窗中,現在有人是婦幼保健院的院長,也有人在醫科大學裏頭當教授,更有人一路高升去了衛生部黨領導。
要跟他們比起來,林母能怄到躺在床上三天下不了床。
“可又怎麽樣呢?一個人能吃多少飯,能睡多少地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總是計較還不得氣死自己。”
林蕊深以為然:“對,我就是這麽想的。你看我,就從來不跟別人比成績。”
比個屁啊,有什麽好比的。要真比的話,她上輩子就是被學霸從小碾壓到大的命,可不也沒耽誤她吃嘛嘛香麽。
林母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你學成這樣,你還有理了?對了,你們這次數學單元測驗你考了多少分?試卷發下來了,我知道。”
這就是在職工子弟學校上學最大的弊端。你所有的同學都是你父母同事的孩子,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分分鐘都會變成己方陣營的叛徒。
“哎喲,媽,外婆給我們帶回家的都是什麽啊?這個酸豇豆跟酸豆角都好吃。還有這個醬,鮮的很。”
林母瞪眼,揪着女兒的耳朵下車:“你少給我打馬虎眼,趕緊老實交代考了多少分。”
林蕊疼得“嗷嗷”直叫,連連向她爹求救:“爸,救命啊,媽要揪下我耳朵了。”
可惜比起小女兒,林工明顯跟自己的老婆鄭大夫比較熟,他毫不猶豫地站在熟人這邊,還順帶着落井下石:“蕊蕊,你就老實告訴你媽吧。放心,你媽承受的住。”
林蕊帶着哭腔,可是她承受不住啊。
她還是覺得做人孝順點兒比較好,就不要拿考試成績刺激無辜的父母了。
遠遠的,傳來一陣笑聲。
林母下意識地擡起頭,感覺又在外頭丢人了。待看清楚笑的人,她驚訝道:“小孫,你怎麽在這兒?吃過飯沒有?”
林蕊趁機掙脫她媽的魔爪,躲多邊上,好奇地看着正在路燈下抽煙的孫澤。
哦不,是孫澤跟他的同伴,他身邊還站着位看上去比孫澤要大上七八歲的男人,穿這件周潤發同款風衣。
坐在輪椅上的孫澤趕緊掐掉手上的香煙,對着林母笑得桃花眼上翹:“吃過了,謝謝阿姨。沒事兒,我跟我表哥逛到附近,在這待了會兒。”
他笑眯眯地看向林蕊,“我們蕊蕊今天吃了什麽好吃的?感覺小臉又圓了點兒啊。”
林蕊苦大仇深地瞪着他,少年,注意你說話的口氣。
眼前的這位姑娘正值豆蔻年華,不是四歲的小姑娘。你這樣子講話有耍流氓的嫌疑。
然而這個世界的人似乎集體忽視掉了這一點,林家爸媽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林父更加主動邀請兩人:“要不要到家裏喝口水?剛好蕊蕊外婆準備了不少醬跟茄子幹。老太說孫教授挺喜歡吃的。還有菱角,蕊蕊今天剛去河裏頭摘的。”
他的目光落在孫澤腳上,又笑着拍了下頭表達歉意,“噢,我都忘了,你腳還沒好。”
上四樓實在艱難。
林父直接解開蛇皮口袋,從裏頭拿出一塑料袋菜幹跟一瓶醬,遞過去:“既然腳不方便,就早點回家休息。”
“沒事兒。”孫澤笑眯眯地接過吃食,交給自己的表哥。
長風衣表哥點頭謝過,然後沖口袋裏頭摸出一把巧克力糖,笑容滿面地看向林蕊:“來,蕊蕊是吧,哥哥請你吃巧克力。”
林蕊本能地往她媽身後縮,警覺地瞪着陌生人。
這個世界的大人們都喜歡用糖拐騙小孩嗎?怎麽誰見到她都先給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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