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到嘴鴨子飛
場中登時安靜了下來, 衆人連交談的心思都提不起來了,現在已不是價格的搏鬥了,而是他們二人身家背景的較量。
按理說, 謝慶岱本無需對杜光慈如此禮待,前者官至中尉, 後者位列宗正,二人雖是平級, 但是前者掌京畿治安, 可指揮禁衛軍,實權比掌管皇帝親族或外戚勳貴等有關事務的宗正要得多。
可是謝慶岱不得不注意的是杜光慈其父的身份,與他的丞相父親一樣,皆是三公之一,是有監察百官之權的禦史大夫。彭太尉垮臺以後,三公僅存兩公。況且杜家近來與謝家交好, 萬不能因為一個鄉野女子傷了和氣。
只是這忌憚, 倒真沒大到會讓他謝慶岱做出讓步之舉。
“瘸哥, 中尉他們莫不是瘋了吧?這臭女人有什麽好搶的?要不我上去揭了這女人的面紗,讓她滿面瘡痍的樣子大白天下?”绮君陰狠地道。
瘸子連忙按住她的肩, 安撫道:“在座的都是手能通天之輩, 你可別犯傻跑去趟這渾水!還有造成她臉上那傷的人, 可是有你一份!你還生怕大家不知道這點嗎?”
她氣憤地直跺腳,卻心知他說得都在理,只能眼紅作罷,嘟囔道:“下次見到幹爹, 我一定要讓他幫我出了這口惡氣。”
瘸子心裏暗嘲,這景窗要是随意傍上了其中的一個大能,你那幹爹還真不一定能幫你出這氣。他縱觀了一下周遭的局勢,心裏悵然,幸虧剛才沒有由着心思出價,為了一個僅見過一次的舞女,得罪了這幫權臣可真是不智之舉。
他們二人在這頭長籲短嘆,絲毫沒注意到旁邊桌上的那位面紅齒白的公子,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公子系着琥珀腰帶,掩面搖首輕笑,一旁的仆從也生得膚白細膩,低聲道:“今日燕歸坊還真熱鬧,不虛此行了。”
琥珀公子點了點頭,細細審視着臺上的楊珥,歪頭疑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景窗,有些面熟。”
仆人聞言仔細瞧了瞧,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可能這景姑娘的相貌很大衆吧。”
一時間,臺下衆生相起,楊珥卻無暇顧及,只能咬着唇,望向杜光慈,希望他念及早已蕩然無存的多年友情,別讓她置于難以下臺的局面。
金爺也沒想到競價會走到如此焦灼的地步,低着腔調讨好杜光慈,“不知道杜公子是否還要繼續出價?”
杜光慈将她眼裏的哀求看得真切,心已涼透。在她的眼裏,他當真就是那過河拆橋之輩嗎?将她的身份說出來?他怎麽會!
身旁的謝慶岱仍虎視眈眈地望着他,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拳頭緩緩握緊,青筋暴起,又是這種情況!為什麽又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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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唇角微揚,一副認輸的模樣,對謝慶岱苦笑道:“既然謝兄無法割愛,那就只能讓賢弟忍痛了。”
說完不再看向臺上,埋頭引了一口烈酒。喉間的苦澀只有他一人知,又一次,雙手将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他人。
他眼裏閃過一陣陰霾,原本以為,只要彭希年死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可是,卻又來了一個謝慶岱!
聽到金爺宣布機會最終花落誰家的同時,楊珥對着目光灼灼的謝慶岱抛了一個媚眼,徐徐朝後臺行去。
心裏對杜光慈此舉毫不例外,他就是這樣的人啊,畏縮不前,呵,和他父親一樣,風吹牆頭草之輩。
勳貴公子們沒想到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會如此之快就結束。因為沒看到雙方鬥得你死我活,皆是覺得無趣地咂嘴,又同情地暗瞟着杜光慈,他們對這戰況也是毫不例外的,因為杜家,向來就是以丞相馬首是瞻的。
杜光慈恍若未睹,只顧悶聲喝酒。
琥珀公子看到楊珥離開了衆人的視線,忙拍了一下仆人的肩膀,“我們也走。”
臺後。
楊珥一出幕布,便跑了起來,邊跑邊吹了一溜口哨。剎那間,慘白着臉的執嬰就跟在了她的身後。
她語氣因着憤怒而顫抖起來:“你給我說說,杜光慈為什麽會在這裏?而我卻不知道?”
執嬰結巴不已,“您剛才讓屬下去查……查謝中尉為什麽會出現在江城,屬下已經查出來了,是為了參加柏舟書院幾日後舉辦的春日雅集會。而杜宗正也在這裏,屬下估摸……估摸也是準備一同參加這次雅集會吧。”
“雅集會?這不該是我讓你去查才得來,而是應該你提前告訴我吧?京城這麽多人馬來到江城郡,你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你究竟是怎麽和二七學的?”楊珥猛然将絲巾扯下,大喝道。
執嬰聽她提起“二七”的名字,心裏有愧,喪氣道:“大部分死士都随二七去往蘇州找沈大人了,人手供應不足,消息沒有以前那麽靈通。是屬下該死,請長公主責罰!”
“我不想聽借口!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疏忽,我差點就暴露了身份?幸虧今日遇到的是杜光慈,若是丞相黨羽中熟識我的人,你想到後果了嗎?還有,魏昭儀有喜了這麽大的事,我為什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執嬰聞言更是毫無血色。
“現在趁杜光慈來找我前,趕緊趕回歸元寺!到時候再向你問責!”楊珥迅速吩咐,正欲朝大門走去。
身旁的房門卻被人由內而外地猛地拉開,景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跪倒在楊珥身前,死死拉住了她,“長公主!求您帶我一起走!”
楊珥聽到了她的這一聲叫喚,心尖一顫,冷眼觑了她一眼,“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世間還有誰能如此還原《釵頭鳳》此舞?”景窗畏懼的瞳孔裏滿是向往之情。
被她鬧了這麽一個插曲,楊珥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差點把她的這檔子事給忘了,拍了拍她的手掌,耐着性子勸道:
“你按我早先同你說的,好好招待謝中尉,務必讓他對你魂牽夢萦!我改天自會派人來找你!”
景窗見楊珥要撇下她一個人,急得眼淚直流,“長公主,您若是走了,我便是沒有了主心骨,您瞧我這樣如何能應付謝中尉啊!”
她因說話動作太大,絲巾被拂起,楊珥見她面上斑駁的傷口,心中一沉。
景窗見她面有松動,繼續說:“您若是不帶我走,今日您代我出盡了風頭,绮君必定不會放過我的,她怕是不會讓我等到再見您之時啊!”
楊珥凝眸思索了片刻,對執嬰一努嘴,“你把她帶上吧,我們即刻出發。”
景窗大喜過望,老老實實地任由執嬰攙着自己。楊珥臨走時回頭望了一眼前廳的方向,心冷笑道:
這樣也好,讓那謝慶岱到嘴了的肥肉卻吃不着,再次見到之時,就算是聞聞,也是香的,才會更加真心。
執嬰猶豫了片刻,說道:“需不需要屬下找人向林公子知會一聲?”
楊珥睨了他一眼,“怎麽向他解釋我的行蹤?還有你派去送信的那人怎麽解釋?你什麽時候才能機靈一些?”
他面色灰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楊珥蛾眉微皺,“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再說。”
她屈指又吹了一溜口哨,身邊多了兩個黑衣人,吩咐他們扶着她,翻牆離開。執嬰見楊珥沒有依靠他,眸光一黯,随即強打起精神,帶着景窗跟了上去。
院內歸于平靜,草叢裏,驀然響起了鼓掌聲,琥珀公子同仆人走了出來。琥珀公子大笑道:
“原來真正的好戲在幕後啊,真是精彩!精彩!”
仆人只覺自己仿佛走在雲端,“鄒娘子,你說,剛才跳舞那人,真的是明舒長公主嗎?”
鄒娘子撕掉貼在臉上的胡子,疼得低呼一聲,露出花容月貌。轉瞬便玩味了的笑了起來,“嗯,我說怎麽就這麽眼熟呢。她不僅是長公主,還是個尼姑呢。”
仆人聽得雲裏霧裏的,也撕掉了粘着難受的小胡子,俨然也是個女子。她心裏仍在疑惑,長公主為什麽會是尼姑?
“我們也迅速離開這裏”聽得鄒娘子吩咐,她茫茫然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敲黑板劃重點:
作者我開了本新書的預收,名叫《師父有點巫》,戳進作者的專欄可以看見,wap的讀者可以直接搜索書名。(含淚求收藏!!!)在此貼上文案:
女主現代穿越到民國,架空文,破案師徒日常,每卷幾則關于戳破欲望泡泡的故事。
【腹黑老幹部師父/古靈精怪徒弟】
“師父,我竟然會飛耶,我可能是個仙女吧~”
“別想太多,你就是個普通的女巫師。”
“……”
他臉臊得通紅:“還有,不是你會飛,是為師會。速速放開為師的脖子。”
“好~”
他大驚摟住她的腰,大叱道:“讓你放還真放!不要命了嗎?平日怎麽沒見你這麽聽話?”
她眨了眨眼:“因為知道師父會接住我的嘛~”
他別過頭,“又沒羞。”
【通俗版文案】
仙樂斯舞廳裸屍、電影皇後醜聞、幫派血拼為紅顏、名媛富太難以啓齒的秘密、軍官與間諜的邪惡交易。
這一系列的愛恨情仇中,總有一位黛綠衣衫女子的身影。
她說:“我在找這世間極惡之人。”
“你知道他姓甚明誰?”
她搖首道:“我只知,他的胸口有朵鷺蘭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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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上的罪,尚有法可依;
人心裏的罪,唯有巫師可治。
人們常說的因果報應,只不過是被巫師牽住了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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