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不想和親八
半蹲在那裏的單于不由自主地單手撐住地面,另一只手下意識地就要朝着被攻擊的膝蓋摸去,但是,手伸到一半,他反應過來,對面可是一個女子,他不能這樣暴露出自己的疼痛,不然,堂堂單于竟然在一個小女人的攻擊下感到疼痛,實在是太丢狼神的臉了。
于是,匈奴單于把手握成拳,努力地使自己忽略膝蓋部位傳來的痛覺,咬牙抑制住自己的腿部顫抖的沖動,死死地盯着對面幾步遠的永安,觀察着她的每一個細小的舉動,俨然已經收起了剛才的輕視。
二人對峙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不約而同地向對方攻去。
這一次,單于選擇了上下夾擊,右手成爪向方唐的心髒抓去,沒受到攻擊的右腿緊接着出乎意料地踢向了方唐的小腿,出手迅速狠辣,不給她留下一絲一毫的躲藏空間,俨然已經将方唐當成了他過去的那些敵人。
可是方唐與那些人畢竟不同,匈奴單于的上下夾擊令她大吃一驚,緊緊地連在一起的兩個攻擊令方唐沒有辦法全部躲開,只能選擇一個硬抗,可是她沒得選擇,不說心髒和小腿哪個更重要,就光是在這麽多人面前,她就不可能抗下單于向她的心髒襲來的一爪。
所以,正在快速移動的方唐一個下蹲,硬抗住了單于的腿鞭,巨大的疼痛瞬間襲上了方唐的小腿,她隐約可以感覺到小腿腿骨已經無法再承受住第二次攻擊了——在草原上長大的單于從小騎馬,腿部強度不可小觑,再加上單于的力量本就超出常人,這一下子,方唐就險些痛呼出聲。
但是她現在其實根本就沒有時間關心腿部的疼痛,單于的右手正伸向前方,胸腹前只有左手橫在那裏作為保護,她現在又正好半蹲在單于身前。所以,方唐當機立斷,運起內功雙手成掌,一掌拍向單于的左手,一掌拍向他的腹部。
一爪落空的單于右手根本來不及回撤,只能用左胳膊盡量護住腹部,快速向後退去,同時右手變爪為拳,襲向了方唐的後背,希望能夠以此逼退她。
方唐當然聽到了後面傳來的風聲,但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分出一部分內力護住後背,咬牙繼續向單于攻去。
短短一個剎那之間,方唐的雙掌接連擊中了單于的左臂,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骨骼碎裂聲,單于的右拳也打在了方唐的後背,她一聲悶哼,咽下了嘴裏的鮮血。接着,趁着單于後退的時間,一個不倫不類的掃堂腿直接又一次打在了匈奴單于的左腿膝蓋。
但是由于姿勢原因,方唐的這一招是用剛剛受傷的右腿使出來的,所以,這一招其實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打法。
被斷了的左臂略微牽動了心神的匈奴單于還沒來得及防禦或者後退,就又聽到了膝蓋錯位的聲音,但同時,他也注意到對面那人的右腿也受了嚴重的傷,所以,單于略一思考,還是硬撐着二次受傷的左腿選擇了後退。
方唐也沒有追擊,這短短的幾個回合,她受的傷并不輕,單于天生神力,力氣奇大無比,所以,她其實并沒有比單于好受多少。
說來說去,也就是虧得方唐的內功要比匈奴單于深厚一些,所以才算是略微占了一點小便宜。
但是,再接着打下去也分不出勝負,頂多到最後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這一點,方唐與單于其實都心知肚明,只不過,單于自認為貴為草原之王,降不下身份,方唐也有着屬于長公主的驕傲,不可能直接認輸。
所以,正在與單于對峙的方唐悄悄向宋慧宗的位置看了幾眼。
一向心細如毛的宋慧宗立刻就懂得了自家皇妹的意思,心裏有點因為這種略微帶有命令性質的行為微微不快,但是,他今天的目的已經全部達成了,所以,這個比武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若是兩人拼成了雙雙重傷的情況,反倒是會讓宋朝在四方勢力的地位變得更加危險,很有可能被聯合打壓,所以,宋慧宗決定順從永安一次。
他拍了拍手,大殿裏的目光瞬間就集中到了他身上,包括正在對峙的二人:“匈奴單于不愧是草原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勇士,實在是勇猛至極,朕今日真是長了見識了。只不過,這個比武再進行下去可就傷了和氣了,不如到此為止如何?”
單于硬撐着不讓自己流露出疼痛的神色,轉了個身面對着宋慧宗行了個禮:“本王一直聽說中原的武功博大精深,仰慕已久卻從未有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不過,本王也覺得再打下去實在是不好,若是在長公主身上留下什麽傷疤,可就是本王的過錯了。所以,”單于又撐着受傷的腿,轉向了方唐,“永安長公主殿下,不如我們今日就到此為止如何?日後有機會,咱們再接着比試。”
方唐微微颔首:“可。”她現在不敢說多了,就怕一個不小心當衆嘔出血來,只不過,聽單于的這個話,只怕還是死心不改,不過,方唐在心中嗤笑,日後再見面,她可就不會再放過他了,畢竟,在戰場上,重要的可不是兩方将領那個武功更高強,而是将兵之術誰的更厲害。而在這一方面,不是方唐自大,匈奴單于可不是鑽研了幾十年兵法、經驗豐富的她的對手。
至于匈奴單于呢,他現在心情更激動了,但是卻不是見到一個美麗的玩物那樣的激動,而是見到一個難得的對手這樣的激動,尤其是這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還是一個美得傾國傾城的中原女人,這更堅定了單于要得到永安的心思。不過,現在這種心思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單于決定,在徹底的将永安抓到手裏之前,要在各個方面擊潰她——她是将軍,那就在帶兵打仗這一方面擊潰她;她是驕傲的長公主,那就逼她不得不為了國家跪着求他。
把她所有的傲骨都打折,然後把這個美麗的中原女子裝進籠子裏。
多麽美好的事情啊,單于在心裏慨嘆,美好的他都願意為了她說着文鄒鄒的話與這些中原人虛與委蛇了。徹底得到她的那一天,真是令人期待呀!
虧得現在因為疼痛單于努力地維持了一個面無表情的神情,否則的話,他這些心思略微表現出一點,只怕方唐都會接着攻擊。
宋慧宗很貼心的勸剛從擂臺上下來的兩人中場回去休整,方唐毫不猶豫地就走了,畢竟再不走她的內傷可就更嚴重了,出了大殿,方唐就看到了宋慧宗刻意安排的軟轎,直接坐了上去,雖然她平時不屑于坐這種東西,但是剛剛右腿上的傷實在是有些嚴重,如果真的要走回去,只怕是不僅僅是養個百十天的問題了。
至于匈奴單于,方唐後來打聽到,他那天并沒有中間就退出宴會,而是一直堅持到了最後,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乘坐宋慧宗準備的軟轎,而是走出了皇宮,才坐上了來時的馬車。第二天依舊沒事人一樣的與各國官員一起參加活動,游覽京城。
至于消息來源,當然是來自永安活潑的大宮女和沉穩但是閑得無聊的奶嬷嬷。
方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砸了咂舌,難得的對他升起了一點佩服,當時單于身上的傷她是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斷了的左胳膊對飲酒走路什麽的沒有影響,但是,他的左膝蓋可是一共受到了方唐兩次攻擊,雖然膝蓋骨沒有碎掉,但是方唐确定,裂紋是肯定有的,疼痛也是不可能弱的。
在這種情況下,單于竟然還能堅持着走出皇宮,一路上還與其他兩國的使臣偶爾談笑風生,這毅力,讓方唐不得不感慨,果然能夠坐上皇帝級別的,都不是普通人呀!
說到皇帝,方唐就又想到了永安的皇兄、剛登上皇位的宋慧宗,這一位也不是普通人!
隐藏了自己真實的性格将近二十年的時間都沒有被先帝和朝臣發現,而是被一致稱贊為溫文爾雅、和善可親的儲君,直到登上了帝位、對朝堂的掌控力度足夠強,才表現出一點自己的真面目,比如盡數斬殺了參與諸王反叛之戰的皇子及他們最親近的皇女太妃,和鑒定的執行力先帝的遺旨,封方唐為女将軍。
這一件事一直讓方唐百思不得其解,先帝也就算了,自小與宋慧宗的關系就不是很親近,或者說,先帝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與永安親近上,再加上先帝本身眼力有限,所以沒發現自己這個大兒子的真性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新帝還沒登基時,就已經與朝臣打過很多年交道了,所以,到底是為什麽上百名朝臣在那麽多年的時間裏都沒有發現新帝的本性呢?
難道小皇帝真的是天生的皇帝料子,從小就心思那麽深沉嗎?還是說發現了這件事情的大臣都投靠了還是太子的他?方唐在心中糾結着,這也不太可能呀,哪裏會都投靠了他?
于是,就這樣,在大宮女和奶嬷嬷的監督下,不得不嚴格遵從太醫囑托躺在床上養傷的方唐,成功的又消磨掉一天時間。
可惜,傷情恢複依舊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