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識

向美看着手中的東西，十歲的她認識這是什麽，她好像明白了什麽，擡頭驚恐地看着男孩，問他：“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嗎？”

男孩沒有表情，但是卻堅決的說：“不是。”

“那就好，你說的話我信。”

這時，男孩明顯哂笑一聲：“這麽輕易就相信我？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着你面善而已。”

“我面善？”男孩誇張地用手指着自己，再次确定道：“你确定是在說我嗎？”

向美兀自點了點頭，十分确定。

男孩站在原地，抱着肩膀，只是笑着看她。

“好啦。”說着，向美忽然伸手拉住了男孩的手，掉頭向村子跑去，她剛邁開腿卻走不動，回頭疑惑地看着男孩，她不明白，為什麽他不走？

她剛要問他是不是反悔了，忽然發現，男孩的臉漲得通紅，他竟然害羞了。

透着朦胧的月光，他的臉色看不太清，但是紅暈已經紅到了脖子根，他絕對是害羞了。

向美一開始沒明白這個關系，問道：“你怎麽了？生病了嗎？”

男孩輕咳一聲，他手上用力，直接将向美拽了過來。瘦小的向美一頭撞在他的胸膛上，她有些頭暈，這些時日以來，都是被人販子捆在一個黑漆漆的車裏運送着，沒錯，就是運送，像一箱貨物一樣，路上有的孩子甚至憋死在車內。

向美從來都會占好一個靠近車門門縫的位置，把妹妹護在身上，讓她能呼吸到空氣。

“你，叫什麽名字？”

向美從不好的回憶中抽回神兒，看着他，很是不解，“為什麽要問我的名字？那好，你先說，你叫什麽？”

“我叫言辰，該你了。”

“記住了，我叫向美，今晚帶你去殺人的向美！”她語調擡高了兩分，像是再說一件很自豪的事。

确實，以她十歲的心智來說，親手為自己報仇，已經很自豪了。

向美想不到那麽多，她再次握緊了言辰的手，說：“你還走不走？”

“走。”

言辰跟在她的後面，一只手被她牽着，另一只手伸進口袋，打了個電話。

向美聽到聲音，她回頭問他：“你在幹嘛？”

言辰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對着電話說：“出來見我，村口。”

“你打給誰？”

言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一會你就知道了。”

待他們又走了約莫二三十步之時，言辰看到了前方的人，他停下腳步，抱着肩膀仿佛是要開始看一場好戲。

向美忽然深吸一口氣，她看到了，來人正是那個拐走了她的人！

她好像明白了！她回過頭，望着言辰，她渾身顫抖，說：“你騙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你明明說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你騙我！騙我！”

言辰還是面帶笑意，什麽都不說，望着他們二人。

來人也一頭霧水，這是……這可是言公子！言哥唯一的兒子！他說話誰敢說一個不字？這個小丫頭又是誰？對了，這不是前幾天剛拐來的那個嗎？她什麽時候跑的？還正巧被公子撞個正着。

完了完了，這下可要命了，弄丢了“貨”，完了完了。

是的，在他們眼裏，這些小女孩的性命不過就是一堆貨物而已。

向美忽然回頭，用槍指着言辰，但轉瞬又轉過來指着人販子，說：“我要殺的是你。”

人販子心中犯嘀咕，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這小丫頭的槍是從哪裏來的？難不成……是言小公子給的？

他看到言小公子一副幸災樂禍地樣子，他到底是何用意？

人販子不敢再揣測，畢竟事關性命，于是開口問道：“言小公子？這個是？”

“吶，如你所見，她要殺你。”

人販子登時被吓得後退了一步，說：“言小公子，你別吓我，這個……您是開玩笑的，是開玩笑的，對吧？”他用髒兮兮地袖口擦拭額頭上的汗，但汗珠還是順着額頭滑下來。

向美雙手舉着槍，一步步逼近人販子，最後抵在他的胸口上。由于向美面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還是很矮的，就算是擡高了手也只能勉強摸到這裏。

人販子立刻舉起雙手，他求救一般地望着言小公子，但見到言小公子根本沒有理會的意思，他知道，這槍一定是言小公子給她的，如果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個親手拐來的孩子裏，這是不甘心。

但，也無可奈何，誰讓他是言小公子。

言辰想着向美走了兩步，輕描淡寫地說：“開槍吧，你不是念叨一路要殺他嗎？現在見到了還不快殺？還在猶豫什麽嗎？”

“我……”向美忽然結巴起來。

“怎麽？殺人不敢嗎？原來，你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有什麽不同呢。呵呵……”說着，言辰就要過來奪槍。

“啊——”

向美忽然大叫一聲，她開槍了，她真的扣動了扳機，但是，卻沒有聽到槍響。

人販子也親眼看到了，他渾身摸索着自己每一塊皮膚，檢查有沒有傷，事實上，并沒有。他如獲新生一般喘着粗氣，他恨不得立刻掐死這個小丫頭，但是礙着态度不明的言小公子，他還不敢的。

“你還真敢殺人啊。”言辰從呆滞的向美手中拿過了槍，并在她眼前，“咔噠”一聲打開保險，笑着說：“以後記住，開槍之前要打開這個，否則是開不了槍的。”

向美還是呆滞着，什麽也不說，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言辰将槍收好，對着人販子說：“回去吧，這個人，我帶走了，你就不用賣了。”

人販子恨不得跪下道謝，但還是灰溜溜地跑掉了，他可不想在這個小丫頭面前再出現一秒鐘，萬一言小公子忽然變卦，想要殺了他可怎麽辦？

“還在傻着呢？怎麽？是因為我騙你你不高興，還是因為沒殺了他而不高興的？”言辰蹲下身，和站着的向美同高。

向美卻沒有回答這個，說：“什麽叫帶我走？你是誰？”

“我是誰已經告訴你了，以後叫我哥哥就可以了，你自然是要跟我走的，但是看你好像有不情願的意思？我這個人啊最見不到別人不高興了，那麽可以事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你是走還是不走呢？”

向美想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灰，說：“走，我跟你走。”

言辰在前面走，這一次，他很自然地拉住了向美的手。

“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向美聽到，卻裝作沒聽到，說：“我還有個妹妹，她在我現在下車的地方再往前下的車，我想，可以一起帶走她嗎？”

“我如果不答應呢？”其實言辰只是想逗逗這個不笑的女孩子而已。

向美忽然變了臉，嚴肅地說：“如果不能帶走妹妹，那我和她一起死好了。”

言辰繼續拉着她走了，不管她怎麽掙紮，也掙紮逃脫不了的，從一開始，就沒跑掉，反倒是越陷越深了。

直到将她拉上了一輛車，她親耳聽到言辰打電話要提一個人出來，她才松了口氣。

“你果然不一樣。”辰忽然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一句。

向美冷哼一聲：“故弄玄虛的傻子。”

“你說什麽？

向美看向窗外，不肯承認，“沒說什麽。”

言辰哪裏會沒聽清呢，只是想逗她而已。

他從小見到的女孩子，不是被拐來的就是被拐來的，當然，這個也是，但是她不同，很有特色。

不一會，向善從上一個村口被送了出來，她當時剛被送到買主家，人販子就接到了言小公子的電話。盡管是犯了難，但言小公子要的人，必須送去。

向善被背到村外，那戶買家還追出來看了一眼，看到向善上了別人的車，他們害怕，最好乖乖回去了。

在車上，久別重逢的兩姐妹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仿佛這些日子受的苦難已經将一生都過完。更開心的，都還活着。她們兩個誰也忘不掉她們親手捂死的那個女孩子，她那雙眼睛瞪得有那麽大。

“你就沒有感謝我的意思嗎？幫你這麽大的忙，你連個謝謝都沒有？”

“笑話！”向美的懷中還抱着善善，她對言辰惡狠狠地：“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人販子，我和妹妹又怎麽會來到這種破地方？我們在孤兒院住得好好的，只出去了一次，就被騙了。”

這對于幼小的向美和向善來說，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是值得去相信的了。

“哦……所以呢？”言辰閉上眼睛說。

向美十分讨厭他此刻說話的這種語氣，仿佛一切都沒看在眼裏，仿佛多麽超凡脫俗而已，說破了天，也不過是個人販子而已，和那些壞人有什麽兩樣？

真想殺了他啊。

向美心中只有這個想法，她一只手抱緊了善善，同時眼睛緊緊地盯着言辰的後腦。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只想要手中有一個什麽東西，直接一下就弄死他。

又能為自己與妹妹報仇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虧的。

向美的眼睛越來越紅，年僅十歲的她，見到誰都想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