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給我一瓶殺蟲劑 12
在飛艦降落的第四天, 通往內城的通道就對外城開放了,道路兩邊都站着穿着深綠色軍裝的士兵, 穿着黑色長靴,精神抖擻, 目不斜視,身姿筆直而挺拔,這陣勢讓不少從外城進入內城的人都不由得放輕了腳步,談話聲也低了下來。
艾歷格和牧九月走在一起,彎腰對她悄聲說,“這些都是第五團的士兵,看起來就很不一樣。”
蒙德澤上一次招募還是十年前了, 他有幸見過一次。
牧九月不好拆穿他這是自帶迷弟濾鏡的緣故。
艾歷格似乎想起了什麽,雙眼放光的看着牧九月,“柏伊思, 聽說你之前教訓了斯爾克四惡?真厲害。”
牧九月眼角一跳,四惡?這外號可真随便且難聽。
但是……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 艾歷格的反射弧是有多長, 現在才說起。
“相信我, 那就是四個草包,要是你,也不需要費什麽功夫。”牧九月輕輕一曬, 并沒有把這當回事。
之前她一個人對付他們四個人就不費吹灰之力了,現在的她,經過了半個月的地獄式訓練, 就更不用說了。
“哈,你說得對,總是有不少人只是徒有其名的。”
聽見他們兩個人對話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那邊的四個人,果不其然,臉都變青了。
——他們倆說話的聲音真不算小,更何況周圍環境還這麽安靜。
但這兩個人很明顯都沒有放在心上。
牧九月突然問,“上次招募你怎麽沒有參加?”
這兩天她也沒有閑着,蒙德澤兵團的招募有人數限制,她去打探了一下這回跟他們一起想要加入蒙德澤兵團的人的情況,一共有将近三百來人,其中年紀最小的是十五,稍大一些的,三十到三十五不等。
“柏伊思,我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究竟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怎麽連這些基本知識都不知道?要知道只要生活在蒙德澤的男人,從小就會被家裏期望着加入兵團,這些消息都是很基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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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還真說對了,牧九月挑眉,她本來就不是蒙德澤的人,還不是男人,原主也沒有異想天開的想過加入兵團,所以沒有在藍網上關注過相關的信息。
更何況,兵團的消息也不是那麽容易了解到的,她雖然去特意了解了這類的信息,但是都是零碎的,拼湊在一起總是東缺一塊西缺一塊,她了解了個大概,細節上的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吐槽歸吐槽,艾歷格還是給她解釋了,“當然,蒙德澤兵團規定最小的加入兵團年齡是十五,最大不能超過三十五,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但招募的時間是根據兵團內部人員流失的速度決定的,像這次,距離上次招募是十年前了,而十年前我還沒滿十五歲——”
他忽然想到什麽,眼神詭異的看向牧九月,“你不會連我今年多大都不知道吧?”
牧九月無辜的眨眨眼,笑的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你沒有告訴過我。”
“我今年二十!二十!”
就他這個頭,還真不像二十。
艾歷格一拍牧九月的肩膀,感慨的語氣,“柏伊思,我覺得你最近有些不一樣了。”
“怎麽?”
“以前總讓人覺得你好像對什麽都沒什麽興趣,雖然你一直笑着的,但是讓人感覺你處于一點就炸的暴躁期。”
“但是自從那個赫裏森出現之後你就沒有給人之前那種感覺了。”
牧九月小聲嘀咕,“難道這就是單細胞動物的直覺?”
“柏伊思你剛剛說什麽?什麽是單細胞?”
“好東西好東西。”
兩人說說笑笑進入了內城,走到了內城的廣場,廣場上停着第五團的飛艦,飛艦周圍擺着好幾個大型儀器,每個儀器旁邊都守着兩三個士兵。
周圍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在猜測這些儀器的用處。
經過一個站出來的名為喬治的少尉的解釋,他們才知道今年的招募第一關就是要通過這些儀器的測試,測試內容包括了體質、爆發力、耐力甚至還有腦力等等,只要每項都通過了最低值,就可以進入第二項關卡。
“現在請大家到這裏登記身份卡,然後可以在任何一臺機器進行測試。”
飛艦裏,身材挺拔,穿着深綠色軍裝、黑色長靴的男人,站在一面只能從內看向外面的透明壁面前,手上拿着貝雷帽,清冷的目光掃過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定格在那個金發少年身上。
齊肩的微曲的金色頭發攏在腦後成一小撮馬尾,耳邊兩縷碎發,随風而揚,淺藍色的襯衫與她眼眸同色,下擺紮入黑色的九分褲裏,纖細的腰間松松的系着一條細細的紅色腰帶,穿着一雙黑色的皮鞋,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左腳腳踝上紅色的腳繩襯的皮膚更白嫩亮眼。
比起周圍的人,她少了陽剛之氣又多了幾分娟秀的英氣,獨特的氣質讓人一眼就可以看見。
忽的,牧九月蹙眉,擡頭,看向飛艦。
艾歷格扯了一下她,“你看什麽呢?走走走,我們快去登記。”邊走還邊念叨,“今年竟然這麽簡單,就測試就完了,不可思議。”
牧九月掃了一眼空曠無人的內城街道,輕輕一笑。
簡單?
這三天,第五團不僅僅是在內城修整吧?
剛剛在廣場上的少尉踏進飛艦,走到男人身後行了個禮,“報告少校,已經準備妥當。”
“那個跟在柏伊思·奧文利身邊的人是誰?”
喬治有些詫異,雖然他把這次參加招募的名單和資料給了少校,但三百多個人,料想少校也不會認真去看,但他竟然記得那個少年的名字。
喬治低頭,将情緒斂于眸中,“是蒙德澤的艾歷格·德裏克。”
這個人,在蒙德澤很出名,只是沒想到這麽年輕。
博巴克颔首,“蒙德澤今年不錯。”
喬治覺得有些不對勁,明明是誇贊的話,怎麽他聽出了不滿的情緒?
少校這情緒來的有些奇怪。
“少校,你這究竟是看好還是不看好這兩個人?”
博巴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喬治立馬在嘴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
“行了,正經一點。“
男人嗓音沉沉的,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接下來,讓我們看看這些小蟲子們的表現吧。”
就在最後一個人測試完最後一個項目時,轟的一聲,通往外城的通道關閉了,一層泛着藍光的透明的膜從廣場的邊緣在他們的頭頂開始蔓延,最後形成一個碗狀的透明罩,把他們嚴嚴實實的封閉在了廣場之中。
原本還站在廣場上維持秩序的士兵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但是在場的基本上都是有信心進入蒙德澤兵團的賞金人,很快他們就冷靜下來了,冷靜下來的同時還反而還有一種終于來了的釋然。
——就知道不可能會有這麽簡單。
真以為有這麽簡單的艾·傻白甜·歷格呆了一下,“這、這怎麽回事啊?”
食指抵在唇瓣上,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噓。你看。”
飛艦底部的艙門無聲的打開了,一團白色的霧氣噗的一聲往外散開,帶過一陣藥劑的味道,一個個黑色的陰影落在了地上。
“是血吸蛳!”
牧九月看着那些踏着足緩緩落地的蟲子們,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唇角揚起,抽出腰間的鞭子,握在了手裏。
她剛來這裏時就因為這些蟲子吃了個大虧,她從來都不會對它們掉以輕心。
血吸蛳,其實長得跟虱很像,渾身呈稍透明的棕黃色,圓錐形的頭小,身子大,頭上兩個張開的短觸角,口器是刺吸式的,有三對粗壯帶有刺毛的胸足,腹部扁大,拖在地上,以吸血為生。
血吸蛳的生活區域不在這一帶,是以在場的不少人只看過它的資料,并沒有真正的與它們面對面交過手。
“這些東西,可不好對付。”回過神來的艾歷格眉頭緊鎖,手上拿着一把激槍,“別看它們現在這慢吞吞的樣子,是因為還處于麻醉的狀态,最多過半分鐘就會完全醒了。”
“看來第五團是一點也不擔心我們全死在這。”
艾歷格有些無語的看着少年臉上燦爛的笑容,不知道是該說她自信好,還是該說她心太大。
原本一個血吸蛳的個頭就頂他們五六個人,但現在廣場上已經有一百來只血吸蛳了,頓時就密密麻麻鋪滿了寬廣的廣場,讓他們只能聚集在一起,占據一塊小的地方,更別說飛艦裏還有血吸蛳不斷地往下投放。
而且看它們扁平的腹部就知道個個都處于極端饑餓的狀态,這時候在它們面前的活人,只會激發它們最本能的捕食欲望,不顧一切的。
這難度系數,可是不低了。
他們是不是還應該慶幸血吸蛳不帶翅膀?
即使是與對手有着巨大的實力上、體型上的落差,在場的,沒有一個人退縮,反而眼中都閃着躍躍欲試的光。
“老子還從來沒有殺過血吸蛳,今天正好有這機會練練手。”
“哈哈,聽說這玩意兒的肉烤起來很夠味道,不知道待會兒殺死的屍體能不能帶走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着吃呢?有命活下來再說吧。”
賞金人什麽時候不是活在刀口上的,他們從來就不會想能不能活下去,只會想這回活下來了該做些什麽。
牧九月彎彎眼,她還挺喜歡這種生活态度的。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它是每個人頭上懸着的一把刀,是為了警惕世人,讓他們奮發、積極的提升自我,但最終他們又會發現,死亡是無法避免的,那把刀始終會落下來,但不同的人在刀落下來的一刻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同的。
而這種心情的變化,正是體現人活着的時候的狀态。
人生在世,如果因為害怕死亡而活得畏畏縮縮,擔驚受怕,那與死了又有何異。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