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Excuse me字寫得不錯什麽鬼?

本以為得了表揚正沾沾自喜的靳棉棉在聽了李玦完整的評價之後瞬間風中淩亂,整個人都不好了。

突然,李玦塞在褲兜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有些不耐地拿出來一看,對着兩人說了句“我接個電話”,就急匆匆往外走。

“哎李導,我事兒完了沒啊?”攝影師拎着剛卸下來的鏡頭對着李玦的背影大喊。

李玦舉起閑着的右手擺了擺,然後嘭地一聲關上門。

靳棉棉頗同情地瞅了一眼在空調屋裏愣是憋出滿頭大汗的攝影師。

然而靳棉棉這一同情的眼神,看在旁邊的淩染眼裏就變了味,以為她是在為剛才的事情苦惱。于是輕輕拍了拍靳棉棉的肩,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李導也沒批評你,下次加油就好啦。”

批評?

靳棉棉私以為自己沒說錯什麽,犯不着挨批。

但她有點解釋無力,只好沖淩染笑而不語。

李玦回來的時候,看都沒看靳棉棉,直接對着淩染說:“你回去吧。”

淩染聞言愣了愣。

李玦又說:“有安排會讓Andy通知你。”完事摸了摸他的黑色帽檐。

Andy就是蘇景儀。

最後淩染一臉懵逼地離開,留下靳棉棉一頭霧水地面對這個傳說與眼見同樣深不可測的李玦導演。

他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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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錄一次。”

嘎?

“發什麽呆?叫你上去。”

李玦用下巴尖指着演播臺中央紅色沙發的方向。

靳棉棉戰戰兢兢的,花了好幾秒鐘腦回路的反射才敢确定李玦是讓她過去坐着。

在學校的時候很多同學都半認真半開玩笑似的說過,B市電視臺主持人的位置,能坐一次這輩子都值了。

因此現在的靳棉棉,坐在沙發的正中央,別提多不自在了。她只覺得不遠處的攝像機鏡頭如巨獸的眼睛般,似乎要把她吞噬進去。

“呵,就這麽點兒膽子?”李玦站在攝影師身後,雙手撐在椅背上望着靳棉棉緊張的模樣,似笑非笑,“瞧你那小本兒上準備挺充足的,別磨蹭了,開始吧。”

靳棉棉的心在滴淚,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大概就是一宇宙無敵倒黴蛋,挨槍子兒的出頭鳥。

多話=作死,早知道她應該裝啞巴啥也不說的。

而如今被趕鴨子上架,除了硬着頭皮上,沒有別的辦法。幸好如李玦所說,她之前在看劉韻錄節目的時候,就有了不少自己的想法,并且記了下來,現在勉強能應付。

假裝對面有嘉賓,李玦讓靳棉棉試播了半個多小時。

可即便還沒進行到一半就結束了,靳棉棉還是緊張得渾身哆嗦。

這一刻她突然挺佩服劉韻化妝的時候還拿着本言情小說翻來翻去的那股子悠閑勁兒的。

人家的确比她有經驗,心理素質甩她好幾條街。

之前還在李玦面前把劉韻的主持批得頭頭是道的靳棉棉情緒不自覺有點低落。自己似乎只會評頭論足空談理論,真刀真槍上就是個戰五渣。

李玦戴上帽子走上來,望了一眼頭頂的鎂光燈,皺着眉頭道:“下次換個地兒,雖然不盡如意,但你的表現比劉韻剛來那會兒好多了。”

……真的?

靳棉棉簡直不敢相信,睜大眼睛盯着李玦,他背後仿佛突然長出了一雙透明的天使翅膀。

李玦閉了閉眼睑懶得跟她解釋,接下來指出了一些剛才靳棉棉主持過程中的小問題,靳棉棉像小學生聽講一樣後背挺得筆直,兩手放在大腿上擺好,目光也專心致志的。

聽完之後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問:“不是只負責現場的導演麽?”

李玦清咳兩聲,擡手壓了壓帽檐,語氣依舊沉沉的:“我錄過的節目比你寫過的字兒都多。”

靳棉棉:“………………”

不管信不信,總之她是無言以對了。

“扣了我的人這麽久,該放了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剛對李玦開了個玩笑心情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靳棉棉全身神經又緊緊繃住。

李玦轉過身,眼神淡淡瞥向被打開的那扇門:“喲,陸總大駕光臨,明兒我這演播室得燒高香供起來了。”

“那是你的事,別把樓燒了就行。”陸意銘勾唇笑了笑,望着靳棉棉道:“棉棉,過來。”

靳棉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興許是被強光照了太久頭腦發熱,鬼使神差地就站起身走過去了。然後胳膊被拽着,人被硬拖着,離開了演播室。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進了陸意銘的車副駕。

後知後覺的靳棉棉瞬間一肚子氣,她用力拽了拽車門,才發現已經被鎖了,于是轉過頭朝陸意銘吼道:“你幹什麽啊?!”

“吃飯。”陸意銘氣定神閑地發動車子,淡淡望了她一眼,唇角是溫潤的笑意。

車子開始在公路上加速,眼下肯定是溜不掉了,靳棉棉只好對着陸意銘欠揍的側臉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在心底把他問候了千百遍。

半小時後,靳棉棉環視了一圈自己所置身的類似百年前舊上海的小巷子,面對着同樣頗有年代感的銅環木門,今天第N次想讓陸意銘徹底消失。

請人吃個飯都不知道與時俱進的人,留在世上也是個糟粕。

見她扁着嘴站門口不動,陸意銘單手搭在她肩上,低下頭似笑非笑着問:“罵夠了?”

靳棉棉暗叫不好,這是一個會讀心術的糟粕……

“啊呀!”

冷不防從臉頰傳來一陣痛,靳棉棉擡頭一記白眼剜過去:“你又幹嘛!”

“呵,火氣不小啊。”陸意銘輕輕拍了拍靳棉棉鼓得硬邦邦的臉,攬過只到自己胳膊肘處的肩膀,握着銅環推開門就往院子裏走。

靳棉棉一路上都在掙紮:“放開!”

“別動。”陸意銘帶着她走過一條長長的回廊,經過一扇爬滿青藤的月洞門,到了裏院才放她自由。

靳棉棉此刻才發現,這裏面似乎是一家飯館。白牆青瓦圍起來的院子裏擺着木質的四方桌和椅子,桌上鋪着幹淨的繡花桌布。客人很少,三三兩兩坐了三四桌,很安靜,有人回過頭望了一眼剛來的兩人,又默默地轉了回去。

整個院兒裏除了靳棉棉,全是男人,老的中年的,瞧着像陸意銘這樣年輕的沒有。

怪不得不知道與時俱進,原來成天混的老年人圈子啊……靳棉棉恍然大悟。

正發呆的時候,陸意銘拉開她面前的椅子,然後自己走到另一邊坐下,敲了敲桌邊緣往下吊着的鈴铛。

鈴铛清脆的響聲還沒消弭,就有人從冒着炊煙的那屋走了出來,靳棉棉擡起頭看,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姐姐,皮膚白皙,眉清目秀,耳垂上綴着一對白珍珠耳環,烏黑的秀發在頭頂上盤了個大丸子。

“朱姐,老規矩。”陸意銘輕扣着桌板道。

朱姐抿唇一笑:“好嘞,稍等就來。”

靳棉棉目送朱姐的背影進了廚房。

陸意銘順着靳棉棉看的方向看了半晌,問她:“你看什麽呢?”

靳棉棉拖着腮幫子想了幾秒,不甚确定地搖了搖頭:“總覺得這個姐姐挺眼熟的,不過我應該沒見過她。”

陸意銘給她倒了杯茶:“你見過。”

靳棉棉大吃一驚,張着口“啊”了一聲。

陸意銘夾了顆花生米喂進嘴裏,睨了靳棉棉一眼,慢悠悠道:“小時候你最喜歡吃朱爺爺攤子上的馄饨,大冬天的叫我去買。”

“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懶得要死,十次有一次幫我買了麽?”說起這個靳棉棉就一肚子氣,雙手捏着桌面一使勁,瓷杯裏的茶水都晃了出來。

“輕點兒,你當這是你家大理石臺面啊?”陸意銘伸手揉了一把靳棉棉的頭發。

眼瞧着陸意銘剛才虛搭在桌子角落的白色襯衫袖口處添了一道明顯的茶漬,靳棉棉有點過意不去,抿了抿嘴沒說話。

她突然想起高三畢業那年的升學宴上,顧澤航的哥哥顧澤謙難得從國外回來一次,由于太過激動,當晚喝得有點多,他們送他回去的時候,陸意銘個倒黴鬼被吐了一身。

為這事兒陸意銘當場就翻臉了,并且許久沒有理過顧澤謙,見了他跟躲瘟神似的,連帶着顧澤航都受了牽連,成為了暫時拒絕來往戶。

同樣的事情靳棉棉也幹過,這還是她從葉紗那兒聽說的,自己一點兒印象也沒有。而陸意銘對她似乎從來沒有什麽異常表現。

所以靳棉棉之前一直覺得,陸意銘對她是不一樣的。和那些哥們兒不一樣,和他身邊的其他女孩也不一樣。

但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呢?現在開始頻繁地找她,又是為什麽?

靳棉棉擡頭盯着陸意銘胸前的襯衫口袋,呆呆地想。

可是還有個莊蹊。

她想不明白。

晃了晃腦袋,靳棉棉端起已經涼掉的茶水,抿了一口。

“朱姐是朱爺爺的孫女。”陸意銘一聲招呼不打就扔來一個重磅炸彈。

“什……什麽?”靳棉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子。

“朱爺爺去世之後,他兒子也失蹤了,蘭姨帶着朱姐來B市,隐姓埋名過了這些年。我也是一次機緣巧合得知這個地方,見到了蘭姨。”

靳棉棉反複咀嚼着這幾句話,很久之後不太确定地問:“朱爺爺身子骨一直很硬朗,朱叔人憨厚老實,怎麽會突然一個去世一個失蹤?還有蘭姨和朱姐為什麽要隐姓埋名?”

陸意銘狀似無意地用指尖攏了攏筷子,笑話她道:“腦袋不夠用還瞎琢磨,你怎麽不去當警察?”又瞥了一眼端着餐盤靠近的朱姐,“飯菜來了,吃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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