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待解決完這頓飯,靳棉棉已經撐得頭昏腦漲,再也沒有心思去深究之前的問題了。

陸意銘看着她心滿意足的樣子,覺得久違又暖心得很,不禁唇角上揚。即便被靳棉棉回了一記衛生眼,他倒也不生氣,敲鈴叫了朱姐過來。

朱姐見陸意銘遞給自己幾張十塊錢紙幣,忙往回推:“不要了不要了。”

“該給的還得給。”陸意銘只好把錢放在桌面上,用陶瓷筷架壓住,“走吧棉棉。”

***************

“你現在住哪兒?”陸意銘伸手把車載音響的音量調低,轉過頭看向靳棉棉。

靳棉棉避開他的眼神,盯着後視鏡道:“我今天不回家。”

“為什麽不回?去找你小男朋友?”陸意銘涼涼地笑了一聲,“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邊兒,還是自愛一點比較好。”

靳棉棉瞥了他一眼,沒應。

陸意銘似乎一點都不着急也不生氣,靜靜聽着車廂裏發動機的聲音,手擱在車窗外,撣了撣指尖的煙灰。

沉默良久,才吸了一口煙,道:“昨天我去臻和國際開會,見着你小男朋友了,和他聊了幾句。”

?!

靳棉棉面色一凝。

她早聽說蔣越去了臻和國際,卻沒想到那麽巧,會和陸意銘碰面。

不知道兩人聊了些什麽,怕是多說幾句,她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會露了陷。

“走吧,去哪兒?”不等靳棉棉作出反應,陸意銘把手握上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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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靳棉棉已經确定了十成九,陸意銘從蔣越口中得知真相了,跟她揣着明白裝糊塗呢。可她又不能明說,只好輕輕摳着車門上的按鈕,轉過臉背對着他答:“葉紗家。”

明天正趕上周末,她答應了葉紗去陪她看一宿電影。就在剛剛吃飯的時候。

眼看着車子進了葉紗住的小區,靳棉棉總算松了口氣:終于要擺脫這個人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下起暴雨來了,雨水打得車窗不停噼啪作響。

“诶,葉紗住哪一棟?”在小區裏繞了N圈之後,陸意銘終于停下來開口問道。

靳棉棉這才發現不對勁,有點慌亂地望了一眼四周。

小區裏批量制作的樹,房子,和路,在雨簾中更加傻傻不分不清楚。

而停在主幹道上開着大燈的白色SUV毫無疑問地吸引了巡邏保安的目光。只見那抹微胖的身影撐着一把超大號雨傘,拿着手電筒朝車子這邊走來。

如果靳棉棉沒記錯,這小區的治安在附近是首屈一指的好,保安個個比警察還負責,瞧這暴雨夜打着雨傘還要巡邏的大叔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什麽時候,進小區的每輛外來車輛都有登記,他們進來時直接報了葉紗的樓棟和門牌號,可門衛不放心,還是硬拽着登了記。

兩人自從進了小區溜達到現在沒找着地兒,說不定早被監控盯上了。

靳棉棉正思忖着,就聽見大叔敲了敲車窗,一臉嚴肅地看着車內。

陸意銘把車窗開了半截。

大叔把傘往前舉了舉,正好遮住窗沿:“哪棟的?還是外邊兒的?走跟我去登個記。”

靳棉棉傻了眼。

又登記?一瞅這傾盆大暴雨她簡直連屁股都不願意挪一下,這大叔還真是不嫌折騰。

“不用,我們到了。”陸意銘無比淡定地撥了轉向燈,“麻煩您讓一下,我倒車。”

喂喂喂,不帶這麽玩兒的啊。你以為保安是傻子?

靳棉棉朝着陸意銘一個勁兒使眼色,可對方全然沒搭理她,自顧自地把車子倒進最近的停車位,然後從儲物盒裏拿出一把雨傘,推開門出去,繞過車頭來接她。

“發什麽呆?下來。”陸意銘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撐着雨傘遮住車門打開的區域,微微皺着眉催促。

他右邊肩頭已經濕了一大片。

“哦。”靳棉棉拽着包,有點緊張地瞥了一眼還站在車子旁舍不得走的保安,頂着一頭鴨梨山大踏出來。

鎖好車門後,陸意銘用了些力攬住靳棉棉的肩,靳棉棉一個沒剎住,鼻子磕在他肋骨上,疼得“嘶”了一聲,捂着鼻子擡眼瞪他。

陸意銘正想出言笑話靳棉棉,保安大叔适時清了清嗓子。

靳棉棉一下子慌了,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在他胸前嘀咕道:“叫你胡說八道,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進去了。”陸意銘輕笑着,從兜裏掏出一張門禁卡,貼着感應區刷了一下。

“滴——”,門邊緣亮起了綠燈,緊接着玻璃朝兩邊滑開。

靳棉棉還來不及驚訝,只見那大叔已經兩三步跨了過來,微微笑道:“先生,暴雨得下一整夜呢,車停這兒淋着不好,要不我幫您開到地下停車場?鑰匙一會兒送上去。”

“也好。”陸意銘唇角翹起,把手中的車鑰匙抛給他,“多謝了。”

大叔颠兒颠兒地跑去開車了,陸意銘收了傘把還在發呆的靳棉棉拉進大廳。

“這怎麽回事啊?”半分鐘後,靳棉棉靠在電梯最裏側悶聲質問道。

害她擔憂了那麽久,結果來個神轉折,任誰都會心裏不舒服,合着這家夥是在逗她玩兒呢。

“顧澤航的秘密基地。”陸意銘淡淡答道。

又一記重磅炸彈,轟得靳棉棉外焦裏嫩。

顧澤航把房子買在和葉紗同一個小區,莫非是耍什麽另類浪漫?

啧啧。她如今是越發看不懂那兩人談戀愛的套路了。

陸意銘拿出鑰匙打開門,偏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一大片水漬,皺了皺眉脫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我去洗澡,主卧還有個浴室,你也去洗一下,當心着涼。”說完徑直朝洗手間去了。

靳棉棉愣在門口,洗手間的門“嘭”地一聲巨響,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旁邊挨着的衣帽架上是陸意銘那件外套,沾了不少水,想起他剛才一副很不爽的樣子,靳棉棉非常嫌棄地努了努嘴。

這人的死矯情性子還真是萬年不變。

她到底為什麽會喜歡上這麽矯情的男人?

相貌?才華?錢?

從小認識的異性小夥伴比陸意銘出色的不是沒有,性格比他正常的卻是大大的有……

罷了,多想無益,這就是一個未解之謎。

長長嘆了一口氣,靳棉棉扒了扒微濕的頭發去了主卧。

主卧裝修一看就是葉紗喜歡的風格,靳棉棉心目中顧澤航顧醫生的形象不禁又高大了許多。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再想想自己如今單身狗一條,靳棉棉只覺得浴室裏的暖氣讓她頭暈目眩雙耳嗡嗡。

靳棉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客廳的沙發上,陸意銘已經在悠閑地坐着玩手機了。一身寬松的白色浴袍,領口微微敞開,短發上滴下的水珠順着胸前小麥色的肌膚不斷往裏淌着。

靳棉棉緊緊攏了攏自己身上的那件同款,一言不發地窩進離他最遠的單人沙發裏。明明在心底默念着不要看不要看,可餘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瞥。

此刻靳棉棉不得不狠狠腹诽顧澤航那厮挑浴袍的眼光了。

“棉棉。”

不理。

陸意銘站起身走過來:“棉棉,你——”

“你幹什麽啊走開!”靳棉棉煩躁地擡頭打斷他。

方才就隐隐不适的鼻腔湧下一股熱流,靳棉棉腦子裏“轟”地一聲巨響,趕緊用手掌捂住。

被嗆回去的陸意銘扯着唇角再次開口:“……棉棉,你流鼻血了。”

“我知道!”靳棉棉不耐煩地嚷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跑進洗手間。

靳棉棉一時情急忘了關門,于是陸意銘緊跟着她進去了,像年少時的無數次一樣,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後,手掌淋了冷水拍她後頸。

靳棉棉體質偏熱,內火重,天氣幹燥或者吃太重口了都容易流鼻血,但她平素飲食比較注意,所以一般是季節性的。

“這還沒入秋呢,怎麽就發作了?”陸意銘噙着淡笑明知故問。

靳棉棉當然不願意承認這是看他看的,甕聲甕氣地吼他:“都怪你!誰叫你剛才撞我!”

“對不起,我道歉。”陸意銘仿佛真的被說服了一般,輕聲笑了笑,“回頭好好檢查檢查,萬一有什麽後遺症,我一定負全責。”

“誰要你負責了!”靳棉棉沒來由的一陣火氣。

“真是越大越不可愛了,像座小火山似的一點就着。”陸意銘從櫃子裏拿出一塊毛巾,搭在靳棉棉脖子上,又把她轉過來面對着自己,給她擦臉,邊擦邊嘆氣:“我說兄弟,你這到處埋地雷,好歹告我哪兒不能踩啊,下次我也好注意。”

靳棉棉狠狠的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兄弟你大爺的!”然後氣沖沖地往外跑,鑽進主卧甩上了房門,反鎖。

陸意銘盯着洗手間門口地面上掉落的白色毛巾,微微失神。

他本以為丫頭只是在鬧別扭,多用心哄一哄,以前那個乖巧聽話的小棉花就會回來。

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太樂觀,太自信了。

出國前那個晚上的事情他已經解釋過了,至于其他的,無論陸意銘怎麽想,都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是哪裏做得不對,讓她這麽怨氣沖天。

他也問過莊蹊,莊蹊只說棉棉離開的時候情緒挺正常的。

陸意銘有點挫敗地揉了揉頭上的濕發,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真他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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