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角逐（一）

“這是我們公司修改過的企劃書，各位請過目。”莊蹊擺出一副幹練女強人的架勢，人手發了一份文件，“陸先生，上個月和陳總談的時候，陳總對我們更換材料供應商提出了質疑，所以在企劃書最後我附上了Arbarm公司的具體情況和以往數據證明，您作參考。另外，在利益劃分方面我也做了一些調整，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這場合作我希望今天會議可以敲定下來。”

陸意銘翻開扉頁，皺了皺眉，“莊小姐請稍等。”

這份企劃書的原件他在陳燮辦公室看過，大致浏覽一遍，又和公司的幾位高層略作商讨之後，陸意銘對莊蹊道：“我們公司除了包攬大部分投資，也提供了一部分技術支持，從原則和理論上，我堅持陳總的态度，60%，不能再少。”說完他看了一眼衆人，“各位覺得呢？”

研發總監是個中性幹練的女人，用筆尖撓了撓頭皮，點頭：“陸說得沒錯，陳總做市場評估的時候我全程參與，根據多方面數據表明，低于60%，我們恐怕沒法合作，抱歉。”

“我知道，”莊蹊臉色有些尴尬地看着大家，“貴公司的投資力度大，技術支持也給這次工程提供了很大幫助，但是……55%，是我們段總決定的利潤分成，當然也是考慮到了各種因素，包括政府幹預，市場風險，我們各自需要承擔的比例并不一樣。”

“但是很遺憾，這不是我們公司考慮和解決的範圍，莊小姐的企劃書責任劃分也寫得明明白白。老實說，陳總并沒有将風險看在眼裏，他做過市場評估，浮動範圍他很清楚。”陸意銘輕笑，“我們現在所在意的，是那5%的利潤分成，莊小姐，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得讓我有臉和陳總交代。”

陳燮手下的COO強硬提議：“莊小姐，如果你不能全權決定，是否應該讓段總重新考慮我們的要求？”

***

“這欄目反響越來越好，繼續努力。”錄制完畢，曲铮朝靳棉棉豎了個大拇指，“哎，聽說昨天都有觀衆給你送禮物送辦公室去了？”

靳棉棉揪着頭發努了努嘴：“你怎麽不數數有多少人天天等在電視臺門口搶着接淩大主播下班兒呢？”

曲铮彎腰笑了一陣，指着她道：“都過去多久了，你這兒還跟人淩染較着勁呢？”

正在收拾器材的李玦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出息。”

“怎麽着，我就出息。”靳棉棉翻個白眼吐吐舌頭，撈起一旁打發時間的小說就大步走出了演播室。

“你瞧瞧你瞧瞧，這丫頭，都你慣的。”李玦站起來用手背擦了擦汗，沒好氣地瞪向曲铮。

曲铮一梗脖子，“我可不敢慣她，那是越權。”

李玦懶得和曲铮理論，轉過頭，正看見演播室門口一群姑娘指着他交頭接耳叽叽喳喳，瞬間肺都快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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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扣上帽子，他低低咒了一句，“他媽的，姓陸的再不回來老子不幹了，自己媳婦兒自己伺候去。”

雖然在演播室甩手先跑了，靳棉棉還是乖乖在停車場等李玦。

可等的人還沒來，不受待見的倒先來了。

靳棉棉并不認為停車場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低下頭轉過身，假裝沒看到。

“棉棉。”淩染叫住她。

靳棉棉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略驚異地看向淩染，“哦，淩染啊，有事兒嗎？”

淩染揚唇笑了笑：“棉棉，從一同進電視臺的時候起，我就覺得你是個單純沒有心機的女孩兒，只為了夢想，踏踏實實地努力。”

“誇我麽？”靳棉棉也對着她笑，“那謝謝你了。”

“棉棉。”淩染擡起右手扒了扒劉海，嘆了口氣，道，“曾經我以為，你是我努力的方向。”

靳棉棉避開她的目光，看向一邊，“淩染，你這話就不合适了，咱倆誰是誰努力的方向呢，就主持上來說，你還算是我前輩。”

“我只是運氣好。”淩染音調上揚了些，“棉棉，我們都清楚，你實力遠遠比我強。”

“所以呢？”靳棉棉目光灼灼地回視她，“你到底想說明什麽？淩染，客套話就別說了，有些事兒，講明白了太傷人，咱倆同一批進來的，交情也算特別，我不想讓你難堪。”

“棉棉，我也不想讓你難堪，你要相信我是為你好。”淩染緊皺着眉，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先是你和陸總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現在陸總出差，又變成李導，棉棉……”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問：“你就那麽想出名麽？難道當初那個你，是我看錯了？”

“那是你的事兒，你愛怎麽看我就怎麽看我。”最近因為和李玦的緋聞她本來就苦惱，偏偏是陸意銘的授意她不好說什麽，今天又被淩染這麽一攪和，靳棉棉脾氣就上來了，“淩染，我告訴你，演講的事兒還有我車禍的事兒，我都懶得跟你們計較，但是你，記住了，也請你原封不動地轉告蘇主任，別把我的寬容當成你們為所欲為的資本。”

淩染瞬間花容失色，舌頭都打結了：“你……你怎麽……”

“淩染，想出名想瘋了的是你吧。”靳棉棉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踩着別人的血淚爬上去的滋味兒，恐怕也不好受吧？”

“靳棉棉，你別太過分！”淩染眼眶通紅，語氣也帶了哭腔。

“怎麽，非找我說，說清楚了你又不樂意了？什麽意思啊？”如果不是學着陸意銘的流氓勁兒，靳棉棉真怕自己堅持不下去，她還從來沒這麽跟別人說過話，“敢不敢告訴我你和那肖子欽什麽關系啊？指使人家撞我，是不是就和電視臺門口你那些金主一樣……”

“靳棉棉！夠了！”淩染驀地高聲打斷她，擡掌就要扇過來。

靳棉棉今天本就沒打算讓她欺負，也同樣舉起胳膊去抓。

然而，有人先一步攥住了淩染的手臂，阻止她那一巴掌落下。

“淩主播，停車場有監控，注意點兒影響。”李玦壓低帽檐，猛地放開，淩染由于慣性一個踉跄，撞在了後面的車門上。

李玦面色冷冷的，打開副駕駛的門，二話不說将靳棉棉塞了進去，自己也從車頭繞過去進了駕駛座。

剛發動車子沒多久，拐上公路，聽見一陣抽抽搭搭的聲音，李玦皺着眉轉過頭一看，方才盛氣淩人的姑娘此刻滿臉淚痕，于是他十分嫌棄地扔給靳棉棉一張面巾紙，“真沒出息，頭回見到你這樣的。”

“我怎麽？”靳棉棉甕聲甕氣地白了他一眼，攥着面巾紙一通胡亂擦臉，“看我不爽你就別看。”

李玦哭笑不得，只好輕嗤了一聲，“看誰不爽也敢看你不爽啊，我怕陸意銘回來削了我。”

靳棉棉也學着他嗤了一聲，降下車窗吹風。

長這麽大，頭一次跟別人用那麽強勢的語氣吵架，其實剛才，她每一刻都有一種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的錯覺，以至于被李玦拽上車之後，洶湧的淚意就再也無法控制。

就像她明明可以一個人在外面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但每次靳凱和符桑過來看她，在他們面前她都會立刻變回那個需要父母寵愛的孩子，就仿佛，自己突然間什麽也不會了。

她知道，如果今天陸意銘在，她一定是軟弱地躲在他背後看着他如何應付淩染，而不是自己站出來，情緒失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仙女們=。=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