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角逐(二)
莊蹊已經許久沒遇到這麽強勢的合作商了,偏偏對方又是陸意銘,她對他,向來無計可施,只有投降。
她不禁暗自慶幸,段蘇陽給她預留了更低的底線。60%,勉強可以承受。
離開會議室之後,莊蹊叫住了陸意銘,陸意銘也沒拒絕,禮貌地請她去陳燮辦公室喝茶。
抛開這個女人對靳棉棉和他的陰謀算計不說,那麽多年的發小,怎麽都要有個或好或差的交代。
或者說,他自己希望得到一個交代。
“多少年沒嘗過這麽正宗的西湖龍井了。”莊蹊抿了一口熱茶,看向對面的陸意銘,笑得眉眼彎彎,語氣十分熟稔,“你果然沒變,還是喜歡這個。”
“這是陳燮留在櫃子裏的。”陸意銘神色淡淡的,将杯蓋揭了個縫兒,熱氣一絲絲冒出來,“我現在一般不喝茶了。前陣子棉棉喜歡上普洱,我才陪着她喝了些。”
聽到靳棉棉的名字,莊蹊眉梢不禁抖了一抖,試探着問道:“你……你和棉棉?”
“我們在一起了。”陸意銘彎了彎唇角,面上終于有了一抹笑意,“雖然浪費了這麽多年,總算結果還不錯。”
氣氛忽地凝滞,陸意銘恍然未覺,自顧自喝茶。
“你們……怎麽會……”半晌呆怔之後,莊蹊不可置信地搖頭,茶杯随着發抖的手指搖晃,連茶水燙到了手背也仿佛毫無知覺。
“你這麽做考慮過我嗎?”陸意銘的過分淡定讓莊蹊空洞的目光倏地變成悲憤,她将茶杯重重磕在茶幾上,眼眶泛着水泛着紅,“從小,我們就是圈子裏公認的金童玉女,所有人都說,我們倆般配,将來不在一起天理不容,我也一直以為,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
“沒有誰注定要和誰在一起,莊蹊,這是你一個人的想法,我從來沒有給過你任何暗示。”陸意銘瞥了一眼茶幾上的水漬,仍舊鎮定。
“可是我喜歡你啊!”莊蹊抽抽搭搭地擡手抹眼淚,“我拒絕所有男人的追求,單身那麽多年,從國內跟着你到國外,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啊……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嘭”地一聲,陸意銘放下茶杯,“別說我們,我和你,永遠不可能。”,他兩手交疊放在腿上,慵懶地靠着沙發背,說出來的話卻字字紮心,“因為你的自私,我和她分開了整整三年,若不是看在從小的情分上,這筆賬我定會與你算清楚。”
莊蹊深深吸了一口氣,慘然一笑:“陸意銘,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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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得沒錯。”陸意銘不辯解也不否認,“我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濫情男人,我不會憐惜任何一個除了她之外的女人,你對付段蘇陽那一套,對我沒用。”
陸意銘一提起段蘇陽,莊蹊立刻大驚失色:“你……你怎麽知道……”
陸意銘若無其事地将視線挪回杯子上,沉默。
被喜歡的人說穿自己的醜事,更甚于被剝去衣服站在大庭觀衆之下給人圍觀嘲笑,莊蹊一刻也不想再多留,猛地站起身,向門口奔去。
“莊蹊。”陸意銘出聲喚住她,卻并未起身,也并未看她,只是語氣涼涼的帶着些許嘆息,“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麽?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妹妹。”
莊蹊緊緊攥着門把手,無聲仰頭,淚珠一串串地往下落。
陸意銘撿起茶幾上的粉餅盒,一步步朝她走過去,“一直以來我欣賞你的能力,不管是作為發小朋友,還是知己,都應該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
“是我糊塗,但是,我不後悔。”
莊蹊沒有接過盒子,噙着哭腔悶悶地笑了兩聲,奪門而出。
***
節目錄制暫時告一段落,靳棉棉得了幾天清閑,賴在辦公室一張一張地讀觀衆來信。李玦今天的拍攝剛完成,也閑,戴着新買的鴨舌帽來查崗。
辦公室的小屏幕上展示的是近幾天部門的成績,靳棉棉的欄目碩果頗豐。
李玦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她的肩:“小丫頭,收視率又創新高了啊,真沒讓哥白花錢捧你。”
“這正兒八經的工作怎麽被你一說就跟不正當交易似的啊,我說玦哥你沒腐敗吧。”靳棉棉擡頭一個白眼,“腐敗也別拉上我。”
“哥哥我用得着腐敗麽?”李玦酷酷地壓了壓帽檐,“我的一切所得都是正常勞動所得,這叫能力,能力,懂不?”
手上這封信文采橫溢,看得靳棉棉不禁心生崇拜,細細揣摩,她壓根兒沒注意到李玦說了什麽,只敷衍地點點頭,“嗯,能力。”
李玦正要繼續誇誇其談,靳棉棉忽地把信舉到他面前,“哥,這個人不錯。”
“這什麽啊。”李玦興趣缺缺地展開來看,看了幾眼回她道,“喲,想給咱電視臺招賢納士呢?”
靳棉棉一本正經地擡頭望着他:“哥,你不覺得這比你手下那個周前輩強了不止一點半點麽?文案不是我強項,咱們這個欄目又不在黃金時間段,上頭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撥人下來,況且現在哪兒哪兒都缺人,就算真分配,還不一定有咱一杯羹,人家添磚加瓦,對咱們可是紅果果的威脅啊。我覺得吧,哥,為了穩住目前的勢頭和更好地發展,你得從長計議,早做打算,鞏固,也是預防。”
李玦噙着笑意看她半晌,忽然“呵”了一聲,道:“我還真有點羨慕陸意銘那厮了。”
靳棉棉裝模作樣地抖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住,我可對你沒意思啊。”
“放心吧,哥對豆芽菜也沒意思。”李玦拿出手機對着信紙拍了幾張,還給她,“要哪天你幫姓陸的把這電視臺算計到手了,求你高擡貴手,饒了哥的飯碗。”
靳棉棉義正辭嚴地搖頭:“那可不行,違規犯法的事兒,我怎麽能害他呢。”
“喲,還知道這個,值得表揚。”李玦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到下班點兒了,走吧,送你回去。”
靳棉棉磨蹭了半分鐘,在李玦終于不耐煩地又催了一遍之後,支支吾吾地開口:“哎,大導演,商量個事兒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