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角逐(三)
李玦忽然右眼跳了一跳:“怎麽?”
“那個……”靳棉棉用手指扭着皮包帶子,“我今天有事兒。”
李玦聽完眉頭一豎:“不行,回家。”轉身就走。
“我真有事兒。”靳棉棉急忙跟上去,“玦哥,大導演,男神——”
靳棉棉不遺餘力,喊得花樣百出,一直到了電視臺外的停車場,李玦終于忍不住堵着耳朵轉過來,“你叫爹都沒用。”
“爹。”靳棉棉十分乖巧地鼓着眼珠子嘟着嘴巴,對他眨眼,“我姑父請我吃飯而已啊,你就行行好呗,老這麽看着我累不累啊!”
“嘿你這丫頭——”李玦哭笑不得,“叫爺爺都沒用,我啊,受你老公的高級命令,絕對不懈怠。”
靳棉棉一聽火了:“犯得着麽你!我親姑父能對我怎麽樣!我說你們倆大男人成天疑神疑鬼什麽呢!”
李玦被吼得一愣一愣,靳棉棉氣呼呼地拿出手機給陸意銘撥電話。
“喂?!”那邊一接通,靳棉棉就大聲嚷嚷,“你能不能別讓李玦天天看犯人似的看着我啊?有沒有點兒人身自由啦?!”
陸意銘似乎是在開會,用英文說了句“抱歉,稍等”,然後走了幾步,溫聲道:“怎麽了?”
“……我姑父請我吃飯他都不讓我去,有必要這樣麽。”靳棉棉意識到自己打擾了他開會,心裏怪不好意思的,語氣不禁軟了些。
這家夥擱着會議出來和她講電話,也讓她十分感動。
“乖,這是為你好,有什麽事,見什麽人,都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
“……為什麽?”
陸意銘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回頭再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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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管有沒有道理,他用态度說服了她,靳棉棉嘟哝地應了一聲,問:“你這時候怎麽在開會?”
雖然她地理不好,可也知道美國時間和國內幾乎是颠倒的,這會兒他那裏應該還沒起床才對。
“在倫敦談項目。”陸意銘道,“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能全部搞定,我可以提前回來。”
“哦。”靳棉棉瞪了一眼正在哈哈大笑的李玦,語氣卻十分乖巧,“那你忙,我等你回來。”
陸意銘柔聲道:“好,拜拜。”
“拜拜。”靳棉棉說完就主動挂了電話。
李玦摸了摸笑出淚的眼角,捂着肚子問:“哎,他怎麽說服你的?”
靳棉棉捧着一邊臉頰,“他……”思忖半晌,忽地反應過來,又給他一記白眼:“要你管!”
靳棉棉轉身朝熟悉的那輛路虎跑去,李玦慢悠悠跟上,邊轉着鑰匙邊啧啧感嘆:“一物降一物啊。”
***
兩天後的周例會上,靳棉棉被工作組的上級領導提名表揚,李玦于是又給她定了新的目标——兩個月內,拿到娛樂欄目收視率前三。
這是一個難度很大的目标。雖然李玦平日裏與她嘻嘻哈哈的,但靳棉棉知道,這一次不是玩笑。
鴨梨山大的姑娘在電視臺一樓大廳的自動售賣機買了一瓶橙汁,然後坐在門口臺階上發呆。
直到瓶子空了,太陽還沒有露出臉來。
靳棉棉擡着頭,臉色愁得很。
又是一個陰天。
陸意銘還沒有回來。
她只是個兢兢業業的小透明,之前真沒想過什麽大紅大紫。
走到今天這一步,腦袋都是昏的。
前途太光明,有點忐忑有點方。
“心情不好?”
頭頂上好像有人在對她說話,靳棉棉擡起頭一看,居然是肖機長。
自從上次從肖子欽口中得知他開車撞傷她是有人授意,而他故意為之,靳棉棉便許久沒見過這人了。
她以為他大概也不好意思出現在她面前。
今天的肖機長看起來格外幹淨明朗,頭發像是剛理過的,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藏青色領帶。
“沒事。”想起他剛才的問話,靳棉棉禮貌地回答,低頭看着他锃亮的黑皮鞋。
“前些天我去了西藏。”
“噢。”
“和十年前比,變化太大了。以前那家旅店老板還在,當時還是一對新婚夫妻,現在兒子都上學了。”肖子欽頗感慨地說着,坐在靳棉棉旁邊,從皮包裏拿出一樣東西,“這牛骨簪很漂亮,我看見它的時候就想到了你。”
靳棉棉回過頭看,他手掌心攤着一枚簪子,乳白色印着暗花,編織細膩的棗紅色流蘇從末端垂下來,綴着幾顆圓潤亮澤的珠子。
她緊接着擡頭看向肖子欽,表情詫異。
肖子欽笑了笑,把簪子遞過來:“送給你。”
靳棉棉不着痕跡地往後縮了縮,“這……不合适吧。”
“給朋友帶點兒特産回來,哪裏不合适了?”肖子欽笑着輕輕拉住她手腕,打算将簪子直接放進她手裏。
靳棉棉暗暗着急,蜷住手指怎麽都不接。
“肖先生,別這樣。”這裏畢竟是電視臺大門口,擔心再多糾纏影響不好,靳棉棉皺着眉頭站起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個,我真的不能要。”
“棉棉——”肖子欽也馬上站了起來,正要繼續說,餘光似乎瞄到了什麽,身子微微一顫。
靳棉棉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只看見旋轉門旁,一臉嚴肅的蘇景儀。
她隐隐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電視臺門口拉拉扯扯,連我都替你們害臊。”蘇景儀緩緩走到兩人面前,嘴角冰冷地牽動着。
靳棉棉心下一急,趕緊解釋:“蘇主任,我和肖先生什麽都——”
啪——!
餘下的話,她沒能說出口。
蘇景儀一巴掌落下,靳棉棉原本白皙的左臉頰迅速腫起,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火辣辣的疼。
“蘇景儀,你瘋了?!”肖子欽攬住靳棉棉踉跄的身子,對着蘇景儀怒吼出聲。
“怎麽,心疼了?”蘇景儀冷笑,“你火急火燎的和我離婚,就為了這個賤人?肖子欽我告訴你,你最好能二十四小時守着她,不然,別怪我心狠手辣。”
靳棉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蘇景儀,又回頭看向肖子欽,握緊的拳頭不住地發抖。眼眶通紅,莫名覺得一陣委屈,眼淚不受控制地噴湧出來,很快浸濕了臉頰和手指。
“你真的誤會了。”肖子欽嘆着氣解釋,“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呵呵,普通朋友?”蘇景儀猛地抽出肖子欽手中的牛骨簪,握住簪尾,神色狠戾道,“這是什麽?”
肖子欽強自鎮定,卻忍不住喉結動了動,“這是什麽,你不認識麽。”
“既然是普通朋友,你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蘇景儀唇角殘忍地上翹,“得了吧,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連出軌都不肯承認的男人,還有——”她緩緩舉起牛骨簪的尖頭,“不知廉恥,勾引別人丈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