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舊事(三)

“那人不光是臻和集團董事長的秘書,而且在B市黑道頗有勢力。你姑父得知朱姐和蘭姨還活着,就一直派人在找,B市早被他翻了個底朝天。”陸意銘的語氣低沉輕緩,“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讓他給找着了。朱姐沒能逃過一劫,蘭姨到現在都還不知所蹤,我想,應該也是兇多吉少。”

靳棉棉深吸了一口氣,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竭力勸說她接受這個事實,但腦海中亦不斷浮現出往日姚彥之慈祥和藹的音容。

明白與坦然,終究是兩回事。

“他在我心裏一直是個偉大的男人。”平靜良久,她靠在陸意銘胸前緩緩地說,“也是除了爸爸之外,在這個世上我最敬重的男人。”

陸意銘神色亦十分凝重,輕吻着她發頂:“他是人,就會犯錯,你不要因此太難受了。”

靳棉棉點了點頭。

“也許是因為以前當過老師吧,哪怕後來從了商,他身上也并沒有那種屬于商人的腐朽庸俗。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教導我和姐姐,為人坦蕩,淡泊明志,一言一行都是學問。”她擡手用指腹擦了擦眼,唇角微微扯開,對着陸意銘笑,“偷偷告訴你吧,那時候,你沒少被他當做反面教材在我和姐姐面前念叨。他老是說,隔壁陸家那小子啊,精明算計決不吃虧,你們可切記了,此人不能深交……”笑着笑着,眼角又不禁竄出兩行淚。

陸意銘抽了張紙巾給她抹淚,“呵,後來呢?”

“後來啊,被打臉了呗。”

靳棉棉抽抽噎噎的歇不住 ,還咧着嘴笑,看得陸意銘更加心疼,“好了,別提了,早點去睡覺,嗯?”

“不睡,我要說。”靳棉棉緊緊摟着他的腰,不依,“你讓我說完,明天就沒事了。”

陸意銘輕輕拍着她的背,無奈地搖了搖頭:“……好。”

正好明天周末不用上班,姑且讓她任性一回。希望如她所說,明天就不難過了。

“姑父改行從商是為了賺錢給姑姑治病,可即便他和朋友合作的生意一路紅火,在商界聲名鵲起,最後還是沒能留住姑姑。”靳棉棉放開陸意銘,坐直了身子靠着沙發背,一雙光腳擡起來,雙腿彎曲着并在一起。“早些年,家裏人也給姑父找過對象,畢竟他還算年輕,即便帶個孩子,以他在商界的名望,盼着嫁給他的女人也多得是。”

“可他一個都沒同意,堅持要獨自帶着表姐過。”纖瘦的小指勾住陸意銘的指頭,“後來表姐也去世了,他大概是把對表姐的疼愛,全都轉嫁在了我的身上。”

陸意銘反手握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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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棉棉看着他,彎着唇角,表情很恬靜,“是不是因為我一直以來太幸福了,奪走了本該屬于姐姐的那一部分,所以老天要開這個玩笑來懲罰我?”

“傻瓜,別瞎想。”陸意銘親了親她的手背,“是你姑父犯下的錯,自當由他來償。你表姐的遺願讓他逍遙法外十多年,但他終究沒有珍惜。事情發展成這樣,誰也沒有辦法。”

“是我和陳燮對不起朱家人,這些年的隐瞞,本來就不該。”

靳棉棉腦子忽然“轟”地一下,神色驚恐地跳了起來,嗓音微顫道:“那你們……你們倆……”

“知情不報算不上犯法。”陸意銘心下了然,捏着她的手掌,“怎麽,擔心我了?”

“……才沒。”靳棉棉撇了撇嘴。

剛剛她只不過是一時沖動,此番冷靜下來一想,這家夥精得跟猴似的,怎麽會給自己留那麽大個隐患。

“放心吧。”陸意銘笑着把她拽下來,坐到自己腿上,指彎劃過她的脖頸,“你老公雖然不是什麽絕對的好人,但也不做傷天害理的壞事,更不會做違法的事。拖家帶口的當然得有點兒自覺,對麽?”

“……瞎說什麽啊!什麽老公!” 靳棉棉臉頰“刷”地一紅。

那天在醫院護士姐姐們問及的時候她還沒什麽感覺,今天這兩個字從陸意銘嘴裏說出來,靳棉棉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肝兒發顫。

相比于肉麻兮兮的老公,她還是覺得哥哥更順口……不對,好像也沒那麽順口了……這家夥不久前在床上還逼着她喊哥哥來着,說只叫一聲就放過她,誰知道越喊那厮越起勁兒,簡直喪盡天良……

靳棉棉面如醬色地捧住臉:神TM煩啊!

“喲,媳婦兒害羞了?”陸意銘試圖撥開靳棉棉的手,卻發現她這會兒手勁大得很,仿佛粘在臉上似的,十根手指紋絲不動,他只好作罷,圈住她的腰,溫溫柔柔道:“好了,都轉鐘了,去睡覺吧?”

靳棉棉手指尖用力到泛紅,仍是不肯露出臉,“你先去睡,我睡我自己的。”

“呵,分房睡?”陸意銘唇角勾了勾,“你想都別想。”

話音未落,胳膊繞過她的後背和腿彎,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喂!你幹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身子就懸空了,靳棉棉下意識地摟住陸意銘的脖子,正對上他春風得意的笑容,小心肝兒又是一顫,“……我不要,我不想跟你睡。”

陸意銘低頭咬了一下她的鼻尖,“沒得商量。”

好在靳棉棉所擔心的并沒有發生,陸意銘真的只是摟着她,安安分分地睡了個覺。

第二天早晨醒來,首先鑽入耳膜的是豆漿機的聲音,隔着門轟隆響着,靳棉棉習慣性地摸了摸旁邊,冷冰冰空蕩蕩的。

等一團漿糊似的腦子恢複運轉,她才意識到那厮應該是在廚房準備早餐。

還不錯嘛。

靳棉棉下床趿上拖鞋,唇角不自覺翹了翹。

洗漱完畢,一開房門就是香噴噴的面包味撲鼻而來。

“怎麽又是面包……”靳棉棉扁着嘴停在餐桌旁邊,不情不願地坐下。

陸意銘回頭笑了笑,把烤箱裏的東西盛到盤子裏,端了過去。

靳棉棉揉揉眼一擡頭,惺忪的目光瞬間發亮。

“來,嘗嘗。”男神穿着圍裙把美食遞到她嘴邊,“你喜歡的蔓越莓蛋糕。”

這情景這香味,對顏控加吃貨的靳棉棉來說,不亞于香車美女之于任何一個男人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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