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瘟疫爆發

“慢着!”眼看着蘇祁就要被侍衛拉走,馬車裏忽然傳出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接着一只素白的手掀開車簾,馭夫連忙放了矮凳。冬雪從馬車上下來,又伸手扶趙蘇杭。

衆人沒想到馬車裏的人能出來,都愣了片刻。蘇祁也呆愣着,直到蘇杭走到他面前四五步,他才回過神來,又指着她破口大罵。

趙蘇杭神情淡淡地看着他。蘇祁形容狼狽,一身粗布衣,也已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再加上這樣的舉止,卻與地皮無賴無意。趙蘇杭不知他為何會如此模樣,他一個讀書人,竟然抛棄了讀書人該有的風度。

雖然蘇府的家財悉數充公,可她又不是無情之人,自是給了他們居所花用。他如今這般又是為何?

蘇祁一個人在那裏罵,直到自己罵累了也沒聽到一聲回應,自己也罵不下去了。

終于安靜了,趙蘇杭呼出一口氣。朗聲道:“念你對我的生養之恩,我仍喚你一聲父親。”衆人都停了攀談,聽她講,“蘇府犯的事,足夠蘇家被抄家,可為何你現下還能站在此處?你就如此不知足嗎?”

蘇祁罵了那麽久,還有些氣喘,他冷笑道:“蘇府犯的事?不都是蕭钰那個小人設計誣陷?”

趙蘇杭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不帶一絲感情地看着他,冷聲道:“你若非要如此說,那我便與你說道說道。”看出他眼中的慌亂,她略勾了勾唇角,又頃刻壓下,“遠的我不知,我也不說,只說這近的。”頓了頓,又道,“諸位皆知瀝州水災,除了因連降半個月大雨外,另一個主要的原因便是洪河決堤。可洪河才加固不久,又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是啊是啊!”

“定是沒有修好。”

“不知哪個貪官吞沒了朝廷下撥的款項。”

“是啊是啊!”

“……”

聽着衆人的議論,趙蘇杭提高聲音道:“諸位說的不錯,正是因前任瀝州知州貪沒了朝廷下撥的修建堤壩與河堤的款項,未曾好好加固河堤,才使得此次瀝州水災如此嚴重。”

“果真如此!”

“這前任知州是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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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貪官就該殺頭!”

“……”

衆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已不在蘇祁身上了,只有一個青年男子狀似無意地問了句:“可此事與蘇家有何幹系?”

趙蘇杭一笑,呼出的氣吹拂着帷帽的薄紗。她道:“這前任知州正是前吏部尚書提拔上來的。”

“啊!原來如此!”

“這貪官實在可恨!”

“蘇正國也是可惡!”

“……”

“是以,蘇府有如此下場,皆是作繭自縛。與我夫君何幹?”趙蘇杭趁着衆人的怨氣說了這一句。若不是自己嫁進了蕭府,他們只怕會更慘。可她不會說出來,百姓最恨的就是那些貪官,而蕭钰對蘇府留情,也會被他們說成狼狽為奸。而此事确實是蕭钰的算計,她就更不能說了。揪出這樣的貪官,固然會收獲好名聲,可他畢竟是蕭府的女婿,難免讓人認為他冷血無情。

一場鬧劇以蘇祁灰溜溜地逃走終結,趙蘇杭也算放了心,也不必擔心日後再有人以此事來編排蕭钰。着急回府的蘇杭并未發現方才接話那青年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背影許久。

回府後,趙蘇杭與衆人告辭,急忙回了東籬院,邊走邊吩咐秋月快去把齊悅請過來。而東籬院裏還有一件事等着她。

趙蘇杭剛進東籬院,便有一個侍衛上前行禮。趙蘇杭見過他幾面,也知他來此所為何事。遂問道:“如何?”

“回少夫人,今日确實有人闖進了莊子,且不止一波人。”侍衛回答。

“嗯?”趙蘇杭聞言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侍衛繼續道:“那些人功夫并不弱,若不是少夫人提前做了安排,怕是我們真要失守了。”

“查出都是什麽人了嗎?”趙蘇杭最關心的是這個。

“我們的人跟着第一批的活口,發現他們進了寧王府,第二批則是去了益陽郡主府。”侍衛回答。

寧王府?寧王出手定是因為益陽郡主,只是不知是益陽郡主的主意還是寧王的主意。至于郡主府,按理今日益陽郡主把她支開,又派裕彤詢問,應是想和平解決,不會再多此一舉才是。可又想到裕彤,益陽郡主府的這批人是劉阜新的人的可能性更大些。可他竟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放過嗎?

“我們的人都無大礙吧?”趙蘇杭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瞥見侍衛手背上一條傷痕,遂問道。

“謝少夫人關心。”侍衛道,“第一批人來,我們之前做了準備,并無甚傷亡。只是未料到第二批人的出現,有幾個兄弟受了點傷。不過也都處理過了,也無甚大礙。”

趙蘇杭點點頭,道:“辛苦你們了。”

侍衛連忙道不敢,是他們的職責。

趙蘇杭也沒再多說什麽,吩咐冬雪取了些銀子,讓侍衛帶回去,給他們分了。侍衛自是不敢收,可怎奈趙蘇杭擺出一副這是命令不得違抗的神情,侍衛又是一番謝。

送走了侍衛,趙蘇杭去廂房看了看歸明母子,見他們一切都還好,便放了心。收到益陽郡主的請柬,她便多留了個心眼。雖說歸明母子在蕭府的莊子裏,可也難免被人查出來。以防萬一,她才讓人把他們接進了府,并未讓她們回去。也幸好有了這一番布置,不然怕是她們母子如今都已命喪黃泉。

這一番折騰,早就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她們今日本是去參加宴會,廚房自是沒有準備她們的飯菜。趙蘇杭随便吃了點糕點,算是填飽肚子。

可這等了許久,也不見秋月回來,她便有些着急。終于等到秋月出現,卻并未見到齊悅的身影,反倒是今日在嫣園外看到的那個侍衛出現了。

“齊侍衛呢?”趙蘇杭問。

“回少夫人,齊統領有事去辦,不在府中。”侍衛回答。

“是嗎?”趙蘇杭淡淡瞟他一眼,語氣帶着明顯的質疑。

“是!”

趙蘇杭冷笑一聲,“那你說有何要事如此急着他去辦,竟把我的安危交給你這麽個無用之人?!”

侍衛連忙跪下,道:“屬下無能,請少夫人責罰!”

“責罰?”趙蘇杭反問,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樣子,忽而笑了,“你是夫君的人,我不責罰你。還是等你家公子回來,我再把因你疏忽而使我險些性命不保的事說給他聽,由他定奪該如何定你的罪吧!你下去吧!”

卻見那侍衛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咦?”趙蘇杭疑惑的聲音響起,“怎麽?我說話竟如此不管用,讓你下去也沒聽見?”

“少夫人饒命!”侍衛反而把頭磕的砰砰作響。

“你這是做什麽?”趙蘇杭皺了眉,“我都說了我不會責罰你,又何來的饒命?”

“少夫人,屬下也是聽從齊統領的安排,請少夫人不要為難屬下。”

“哦!”趙蘇杭點點頭,語氣淡淡,“既如此,那此事就等你家公子回來再說吧。”說完又示意秋月送他出去。

侍衛一咬牙,道:“少夫人,齊侍衛去了瀝州。”

趙蘇杭喝茶的動作一頓,“去瀝州做什麽?”他的任務不是保護自己嗎?

侍衛低着頭道:“少夫人,此事屬下真不能再說。”

趙蘇杭點點頭,吩咐他下去。

侍衛卻一動不動,趙蘇杭先是不解,後又覺得好笑,道:“放心吧,此事我不會告訴你家公子。”

“謝少夫人!”侍衛得了準話,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他不禁暗自腹诽,誰說少夫人溫柔好說話的?他與少夫人這一場對峙,分明是少夫人完勝。他并不怕責罰,只是若此事被公子知道,怕是他再也不能待在蕭府了。

侍衛一走,趙蘇杭的臉色就變了,端茶的手都不停地顫抖着。

秋月不知她為何聽到齊悅去瀝州的消息會如此,只好道:“小姐,許是姑爺找齊侍衛有事,才把他臨時調走的。”

冬雪對秋月使了個眼色,勸道:“小姐,您可不能上了裕彤那惡人的當啊!齊侍衛去瀝州也不一定就是姑爺出了事,不然怎麽會沒人告知我們呢?奴婢在府裏也從沒聽人說過。不若奴婢再去打探打探?”

“不必了。”趙蘇杭淡淡道。

“啊?”冬雪本以為她會說好,沒想到卻是“不必了”。

“你們也都下去吧,忙了這許久,應也累了。”趙蘇杭說完便起了身。

“小姐,您去哪裏?”秋月見她往外走,出聲問道。

“我去書房,你們不必跟來。”趙蘇杭繼續往外走。

秋月冬雪二人對視一眼,還是默默地跟上。她們還記得上次蘇杭生病的事呢,可不敢再放她一個人在書房待着。

趙蘇杭也不在意她們跟着,依舊往書房走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裕彤說的是實話。她不需要再去找誰求證,齊悅的離開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她肯定蕭府的女眷都不知實情,為何還要再去打探?怕是京都知道的人也不多。她不太了解元帝,可她知道元帝此人最忌諱民心不穩。若瀝州爆發瘟疫的事被傳揚開來,只怕人心惶惶。更何況,齊國使團還在京都,元帝一定會盡可能地壓下此事。

只是她本以為她提前告訴了蕭钰,便不會爆發瘟疫,看來真是她異想天開。可如今都到了封城的地步,蕭钰為何還不回來?她不是讓他早日回來嗎?她不太記得前世是誰去了瀝州,只知道一定不是蕭钰。直到現在她都還在疑惑,為何蕭钰會去赈災。

事到如今,她真是什麽都做不了,她既不懂醫,也不能去瀝州照顧蕭钰。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既重生又穿越的人士真的很沒用。她在自責,若她提前想起瀝州會發生水災,便可提早做準備,那麽蕭钰也不用去瀝州赈災,更不會有瘟疫。而她當初若不是擔心自己會被人懷疑,而是明确地告訴蕭钰一定會爆發瘟疫,讓他有更充足的準備,事情也不會到如此地步。

若她知道蕭钰是因她才決定去瀝州赈災的話,怕她會更加自責。

瀝州的水患早已解決,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會爆發瘟疫。其實瀝州的百姓有很多都被蕭钰轉移出去了,只是此事做的相當謹慎。畢竟誰都不能确定哪個人是一定沒有攜帶瘟疫的,只能經過醫者一遍遍的篩選。

他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沒想到還是爆發了瘟疫,且如此來勢洶洶,只兩日之內,便有百人被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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