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6)
是恢複了便早些回去吧,免得族人擔心,改日小女定當登門道歉。”
送走祁日濬,蒹霞好奇的問“宮主,你準備何時去祁日家族道歉,我好先将珍寶禮品備好”
“客套話而已,不必理會”
……
踹開大門,那老家夥果然躲在藏書閣內飲醉!
蒹霞慌忙跪下“宮主,柔音宮的佳釀皆被棄毀,小婢也不知尊上手上這佳釀哪來的…”
擺了擺手讓她退下,江小小走他跟前,拿起地上那玉簫,将他腦袋擡起來望了望,睡挺沉。上次那藥困了他半月,這次她下藥定要将他放倒一個月,免得又出去惹事!這千把年來,若非她時常制些肌顏霜拿去賣,這柔音宮早被他惹事賠禮給敗光了!
擡眼看了看桌上剩的那半壺佳釀,當真這麽好喝?
……
從雲鹿上翻身下來,踉跄着走了幾步勉強穩住身形。到底是哪一間?沒有咳嗽聲她怎麽分辨出來!不若每個屋子都進一下吧。
“小小,最左邊”
江小小迷糊的點點頭,便朝最左邊那間房走去。
見她走遠,老祖開口“日後她來直接不必上報”
身後的那行侍衛面面相觑……
這門上的什麽鎖,本想一腳踹開,但想到那人身子不好,萬一被吓到便作罷了。摸到窗戶,将它輕輕打開跳了進去。
蕭墨池靜默的看着那道身影翻窗跳入搖搖晃晃走來,那滿身的酒氣令他不适的蹙了眉,擡手撫了撫胸口,輕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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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咳聲江小小朝他跑去,撲入他懷裏。
“蕭墨池,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所幸,還未被你氣死”
江小小傻笑開來,果然是夢,只有夢裏他才會這般搭理她。
“帝君,可是心口不适?可要淩?進來侍候?”
屋外響起的聲音令江小小強烈不滿,在夢裏,這多餘的人物她不要。這樣想着便擡手朝門外揮去。
蕭墨池及時設下結界攔住,抵住絞痛的心口暗自調息。
屋外,沒有他的命令,淩?不敢随意進入。
良久,只聽得屋內傳來低啞的一句“無妨”還有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江小小卻抱着他的臂膀一夜好夢……
☆、四十
朝陽初上,蒹霞一行焦急的候在渠北界域外,若非飼奴發現少了只雲鹿,她竟不知主子半夜離宮!尋着雲鹿的蹤跡找來,卻又犯了難,柔音宮因着尊上的關系與渠北向來不對付,他們破不了結界,如今那小祖宗在裏邊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迷霧消散,一道墨色身影緩步走來,懷裏的正是她那小主子!
待看清來人,蒹霞一行人忙跪下行禮“帝君”
微一颔首,輕輕将她放下。
丘盷伸手要接,那人卻施一道光将她托于雲鹿之上。
“宮主這是怎麽了!?”蒹霞看着昏迷不醒的主子,慌張的上前查看。
“無事,睡的有些沉罷了”
蒹霞探了探她的脈息,确實只是睡着了。頓覺松了口氣“多謝帝君”
“她若不記得,便…不必提及此事”低啞的聲音裏透着清冷。
蒹霞點頭應下,便與衆人行入雲中。
……
接過蒹霞手中的醒酒湯喝下,江小小按了按沉重的腦袋,哀嚎一聲又躺下,那老家夥也真是的,非剩了半壺佳釀,這不是禍害人麽!
“老家夥呢?”
“尊上一直在房裏睡着”
“還算省心,你退下吧,我再睡會”
蒹霞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那個不省心喝了佳釀亂跑的人是你啊小祖宗!想着那人的交代,見她完全不記得離宮之事,蒹霞也就未提了。
這一睡竟七八個時辰都未醒,蛟人族送請柬來,柔音宮兩主子卻都睡着。蒹霞找不到相拒的理由只得硬着頭皮收下了。
江小小伸個懶腰接過請柬看了看,慵懶道“不去”
“宮主,小婢已經應下了……”
“我去把老家夥的藥給解了,讓他去”
蒹霞忙跪下說“尊上近來越發神智不清,萬一在蛟人族界域惹了事,恐不會善了”
“以前也不見有人往柔音宮送帖啊,來者不善,讓丘盷退了去”
蒹霞滿臉黑線的接過請柬去喚丘盷,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恐怕也只有好脾氣的丘盷肯辦。
把玩着玉簫,望了眼沉睡的陌音,每次給他下藥,裏邊除卻令他昏睡不醒的部分,其餘成分皆是治他那失心瘋的。但不知為何,以前他還有清醒的時候,如今該顯藥性時他反而連人都認不清了,所以,江小小猜測他已經恢複神智,只是自己不願清醒的活着,才越發嗜飲成性。那豈不白白浪費了她的藥材!想着便拿起手上的玉簫朝他臉上揮去,果然,手被截住。
“小女娃,你怎跟那小子一般不懂尊老愛幼!”
“醒了?醫綱上我還有些許不明白的地方,待我拿來給你看看”
陌音黑着臉沉聲道“你把本座弄醒就為了給你看醫綱!?”
江小小笑道“不然呢?這千年來,除去你時有清醒的六百年偶爾為我指點迷津,之後就任我自生自滅了!再看看人家老祖,把兩徒弟教的多好,作為師父,你不慚愧麽!”接着又小聲嘟囔道“自己比不過人家,還想讓徒弟也敗給人家麽”
“你說什麽!?本座何時比不過靂山那老匹夫了!去,把那不明白的醫綱拿來!”至少要讓自己徒兒在醫術上勝過那兩小子!
看着蹦跶出去的身影,陌音眼裏閃過沉痛。
理清了醫綱上不明白的點,江小小搭上他的脈搏探了探,皺眉道“老家夥,可不能再貪杯啦!”
玉簫“噔”的敲她腦袋上“怎的如此不尊師重道!竟敢喚本座老家夥了!”
江小小奪過玉簫收進袖裏“這玩意我先替你收着,待你戒了嗜飲的性子再給你”
揮手擋過身後的勁風,轉身就見陌音撫額倒了回去,小小忙上前扶住他“藥性還沒過呢,你瞎使什麽勁!”
陌音玩味一笑“你倒可以出師了,玉簫若是喜歡便拿去吧,那本就是你的東西”
她才不要呢,将玉簫嫌棄的丢給他,看他得逞的笑了,小小便知上當了。陌音這人看着陰狠毒辣,實則幼稚的很!初來柔音宮時,陌音便隔三差五的派人去渠北邊界散播謠言,無非就是她怎麽怎麽被虐待了。小小本以為他只是撒瘋而已,直到靂山老祖時常黑着臉來探望她,她才知陌音的深意…實在是幼稚!後來,她練心法控不住滿身的靈力,走火入魔之際也是靂山老祖趕來,及時替她疏通靈力真氣救她脫險,而陌音卻醉在幽冥府,還是冥王派人來柔音宮,說是那厮發酒瘋把幽冥府攪的天翻地覆,求他們想辦法快将人接走,後來小小将制好的藥丸讓蒹霞帶去幽冥府給陌音服下,丘盷才把昏迷不醒陌音帶回。那次損了柔音宮大半的珍寶賠償!不過自此之後,江小小便在放倒陌音這事上樂此不疲……
“你把丘盷派出去了?”
小小點頭說“蛟人族淩王母親的華壽送來請柬,我讓丘盷退帖去了”說着好奇的看向一臉嚴肅的陌音。
“丘盷的…宮翎斷了”說着攤開手心,那繁雜交錯的銀線确有一根斷了。
蒹霞說過,若非遇事性情大變,陌音其實是個很溫和善良的男子。柔音宮中每人皆有一宮翎與陌音掌觸相接,是陌音未免他們發生危險時趕救不及而設的。當初小小還對此嗤之以鼻,如今見着确是真的。
“這是何意?”指着他的掌心問道,心裏滋生出不好的預感。
“丘盷斃了”說着便閃身飛了出去。
江小小速度慢只得化出真身追上去。
雲層上金光乍現,夜如白晝般閃耀,光芒萬丈的雲層如波濤般渲染了整片天空,各路飛禽走獸紛紛迎光跪拜……
穿過幽鲢泉直達殿宇,未待淩王解釋,陌音一掌将其拍飛。奈何他本就藥性未除,趕路又耗費不少靈力,那一掌拍出後自己也如斷線的風筝般軟倒下來。
江小小及時将他扶住,匆匆往他嘴裏塞顆藥丸後便去查探一旁地上的丘盷,無論怎樣傳輸靈力,丘盷卻始終沒有脈息。江小小也不再堅持,起身撣了撣裙擺的灰塵,看着淩王緩慢開口“鱗缏術是你蛟人族的慣用術法,人是在你蛟人族界域出的事,淩王,你待如何?”
剛受了一掌的淩王疼得直抽冷氣,顫巍道“本王無意與柔音宮為敵,此事定有誤會!”
誤會?打發誰呢!伸手朝淩王揮去,光源卻生生被一道勁風擊散,江小小驚痛的看着來人,随即便釋然了,當初淩?公主的娉婕壽辰,那人身體不适卻也未拒絕,如今那淩?公主相伴千年,她祖母的華壽那人又怎會不來,只是宴席半月後才舉辦,那人此番匆匆趕來,莫不是急于在淩?面前表現吧?可這與她又有什麽關系呢,嘲諷的望向他,沒想到時別千年,再見面竟是如此情景。
“父王!”淩?驚叫着跑去。而後憤恨的朝小小怒吼“你為何傷我父王!”
江小小懶的理她,徑自走到靂山老祖面前,拜托道“老祖,可否勞您将我師父帶走,他恐怕兩三個時辰就醒”因他剛失不少靈力,小小沒敢給他下太大藥劑。
靂山老祖卻擔憂的看向身側之人。
未待那人開口,一旁的霁月朔忙說“陌音瘋癫起來怕是難平事端,師父且放心去吧,師兄這有我!”
思量之下,靂山将陌音帶走,臨行前又朝那人耳語交待一番。
江小小在旁嗤笑一聲,又不是瓷娃娃,老祖這般關照至于麽。
那人并未理會她的嘲笑,緩步走到丘盷身側俯身查探,霁月朔瞪了她一眼也旋即跟上。
淩王見狀忙上前跪下“帝君,此鱗缏術絕非我族人所施,侍衛發現時他已無氣息,臣也是聽到禀報才急忙趕來,此事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殿內可有旁人”低啞的聲音透出些許疲憊。
“一些氏族小輩已于近日結伴到達,都安排在後殿”
蕭墨池略點了下頭便往丘盷身上設置結界,江小小施法去攔卻又敗下陣來!打不過他的感覺太糟糕了!
“帝君這般,是要偏袒他蛟人族麽?”
霁月朔斜了她一眼道“真沒良心!雲端金光乍現時師兄便匆匆循光而來,我跟師父差點都沒追上!他本就…”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瀾逸何時到?”
霁月朔思緒被斷,愣了下答“他已施傳喚術說不日便到”
“你在這守着,到瀾逸來了為止”說罷便緩步走入殿內。淩王父女二人忙緊随其後。
“……”這聽着怎麽像是對他剛剛多嘴的懲罰呀!
見人走遠,小小拍了下霁月朔的肩膀問“他本就什麽?”
“有什麽好說的,你又不是真的關心”
江小小理順袖口的褶皺,指了指地上被結界罩住的丘盷說道“好生看管”,說完便也進了殿內。
兜轉一圈,總算在一僻靜的殿門外尋到了淩?的身影。
“你來做什麽!”淩?忍不住朝她吼道。
“睡覺啊,然後耐心等你們給柔音宮一個交代。”
“這殿宇并非為你而備”
“那又如何,本姑娘喜歡”說罷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淩?恨的牙癢癢,轉念一想,那人素來喜靜,江小小此番進去必會讨嫌,這樣想着,便行至一旁賞亭內候着,坐等江小小被趕出來的狼狽模樣。
放輕腳步走入內殿,果然在榻上尋到那人的身影。輕搭在胸口的手指節分明,小小伸手去探他的脈息,卻被捉住,見他要将其拿開忙開口“蕭墨池,你能不總是推開我麽?”
輕嘆一聲,卻松開手,任她動作。
替他探脈的江小小臉色卻是越發沉重。靂山老祖老祖的醫術果然不行!這都将養千年了怎的還毫無起色!
“可帶藥了?”
未有回應,擡頭就見他扶額微喘。
想到霁月朔說他們出來匆忙,怕是沒那麽周全。點了他周身幾處緩痛的穴位,起身離開。
朝賞亭內的淩?招招手,“借你藥澶一用,帶路”
見她不情願的遲疑着,江小小笑道“本姑娘可不急,殿裏那位痛暈了去你別來求我啊。”說着就要走。
見淩?攔住她,江小小收了笑,沉聲道“帶路!”
在去藥澶的路上,遇到祁日濬姐弟,他們與淩?禮貌行禮,卻對江小小視若無睹。
走遠了,祁日曦望着那風姿綽約的身影問道“她便是柔音宮那位姑娘?”
祁日濬點頭道“也不知她習得什麽心法,好生厲害,不過人倒還好”
祁日曦諷刺一笑“是麽?”
……
“手怎麽了”
正端藥給他的江小小一愣,将手舉起看了看,剛剛制藥太匆忙被劃了幾道口子,倒也不嚴重。
“沒事,一會抹了藥就好”
見他并未接過藥碗,只定定的看着她,小小拿起勺子“要我喂麽?”
果然那人黑着臉接過。
小小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入他衣襟中,交待道“下次若難受的緊,便将這瓷瓶中的藥丸倒兩粒來吃。今日只來得及做這一瓶的量,待日後我為你多做些也好備在身上。”
她未看到垂目喝藥的那人眼中漾起漣漪……
☆、四十一
次日更起之時,侍衛匆匆來報,說是霁少主被人下藥昏迷不醒,而丘盷的屍身已被擄走!吓得淩王忙告去帝君那,卻發現帝君如霁少主般也被下了藥還未清醒!蛟人族的醫翥無論如何施法也喚不醒他們,直到兩三個時辰後他們自己醒來。
淩王見帝君沉着臉不說話,臉色卻煞白的可怕,也不敢多耽擱,禀明了事情的始末便帶着衆人退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止不住的咳嗽牽動心口的絞痛,忍不住側身吐出血來……
“師兄!”霁月朔忙将人扶住,他此刻生剝了那丫頭的心都有!
另一邊,江小小帶回丘盷後便吩咐蒹霞派人封雲,任何人不得上到雲端!
“老家夥回來沒?”
“尊上不曾回來”
看來靂山老祖将他困的很好。
“我要閉關七日,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陌音!”先盡力将丘盷救了,日後定要與蛟人族好好清算這筆賬!
蒹霞看着她手中了無生氣的丘盷也知事态嚴重。
“等等,派人去凡間找宸漓君,替我求樣東西”江小小叫住她。
“宮主需要何物?”
“靈珏”當初宸漓君将靈珏送去迷鴅山讓蓖嵘焰召養元神,千年已過,蓖嵘焰恢複後定然将此物送還,想必還在宸邧府!
“若是不能在七日內趕回便作罷”
蒹霞忙領命下去安排。
……
第七日,蒹霞将靈珏送入雲谷藥澶,見着脫水般虛脫的小小驚呼出聲“宮主!”
“來的正好…放他額上…”顫抖着擡手指向冰床上的丘盷。
蒹霞不再遲疑,将靈珏放于丘盷神庭穴上。
小小見他額上泛起微光,這才放心的暈了去。
醒來時見床邊上哭得稀裏嘩啦的蒹霞,不禁笑道“蒹霞啊,日後莫要哭鼻子了,太醜!我不過睡幾日便好了”像江小小這般惜命的人,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這次也是吃足了補藥才閉關施法的,所以,她真的是睡幾日便好了。
“宮主!”蒹霞抽泣道。
“我睡了幾日?”
“宮主足足睡了三日”
江小小點了點頭,蛟人族壽宴還未到,是時候去找他們算賬了!
剛走出柔音宮就見瀾逸站在宮門外。不是封雲不準人上得雲端的麽,詢問的看向蒹霞。
蒹霞支吾道“那日靈珏是瀾統領送來的”
江小小了然一笑,靈珏本就是渠北靈川之物,想來宸漓君早将此物呈回上界。
“許久不見,瀾逸倒一點沒變啊”一如既往的板磚臉。
“呵,你倒長了不少本事”瀾逸冷笑道。
小小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給那人下藥之事。那日她替蕭墨池把了脈,根據他的身體狀态配好劑量。未免他發現,她故意弄傷自己的手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還故意說些蠱惑他的瞎話,他也确實信了……
“鱗缏術本就是蛟人族的術法,這還有何疑慮!若我不将丘盷帶走,難道由着他們對其毀屍滅跡相互包庇麽!”當然,她将丘盷帶回,最主要的是要争取救治。
瀾逸只冷漠的看着她,淡聲道“你就這般不信他?”
小小垂下眼睑,應是不信任吧……
看着瀾逸甩袖離去,蒹霞小聲問“宮主,我們還去蛟人族嗎?”
“去呀,就算不找麻煩也要給他們添堵去!”
“……”
淩王頗為頭疼的對江小小說道“姑娘此番…”本以為柔音宮将人帶走此事也算是了了,誰知這姑奶奶又來了……
“自是來賀壽的”說着朝身後蒹霞看了看。
蒹霞尴尬的處在那,這主子一幅來找人麻煩的架勢,她哪曉得要備禮啊!
江小小扯下身側的錦袋解下遞去,笑道“幾座金山,不成敬意”
淩王吃驚之下,雙手接過。
江小小旋即帶着蒹霞大搖大擺走入。
“宮主,我們這是去哪啊?”
“後殿,給人道歉去”
蒹霞一愣,這世上還有人能讓主子自覺去道歉的?
行至殿外便聽到一陣猛烈的咳嗽,那日替他診脈分明沒有咳疾,莫不是被氣着了?江小小腳步一頓,要不等改日他好些再來道歉吧。
想着便帶蒹霞拐了個彎穿至旁邊的殿院內。
“宮主,我們不是要去……”
江小小打斷她的話,慢悠道“不急,來日方長”
蒹霞滿臉黑線,主子該不是怕挨罵吧……
“跟緊了,切不可出了我的視線範圍”如若真有人要對柔音宮下手,她可得把蒹霞照看好了。
話音剛落,便見那殿院內祁日濬兩姐弟正争論着什麽,見到她們忙禁了聲。
“姑娘好興致,繞彎竟繞到我們殿院內”祁日曦傲氣的說道。
江小小暗自搖頭,霁月朔這眼光也忒差了點。
“柔音宮的姑娘都是這般無理麽?”
江小小本來都打算走了,聽了這話偏就走到她面前打量她半響道“這姿色…着實浪費了本姑娘那盒肌顏霜…”說着還撫了撫自己嬌豔絕美的臉龐……
“你!”祁日曦氣憤的瞪着她。
江小小輕笑一聲轉身離開。瞪她又如何,她确實美啊,說你醜你能怎麽滴。
“你這個妖女,才沒我姐姐好看!”
江小小側頭看了眼義憤填膺的祁日濬,笑道“你可知妖女最愛做什麽?”
見他毫無懼色,心下使壞想逗逗他。便施出一道掌風将他吸到跟前來細細打量道“模樣挺好,不若來柔音宮給本姑娘做男寵吧”說着便施法減了他的重量将他打橫抱起,心情苦悶逗逗小屁孩也不錯。
“放開我,你這個妖女!”
“小小啊,你何時有的這等嗜好?”霁月朔可記着她給他下的那足量的藥,逮到機會當然要落井下石啦。
江小小聞言,就見着霁月朔站在身後的榕樹下雙手環臂,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他身側站着黑着臉的瀾逸和面色蒼白的那人。
“啊朔~”
江小小看着祁日曦嬌弱的跑去跟霁月朔哭訴,剛不是這麽演的啊!将手中祁日濬往地上一丢,忙跑去那人面前解釋“我跟他鬧着玩的”
“鬧着玩用得着動手去抱麽”
瞪着多嘴的霁月朔,小小真是後悔當初沒給他多下些藥直接毒啞了!
見那人按住胸口一陣猛咳小小忙伸手去扶,卻被拿開。蒹霞見主子如此憋屈,暗自嘆息,難怪主子醉酒了往渠北跑,原來如此,只是,淩?公主與帝君相伴千年有餘,主子這樣怕是沒戲了……
看着瀾逸将人帶走,霁月朔也要跟上,偏偏被祁日曦拖住,頓覺頭皮發麻。
江小小正愁有氣沒處撒呢!指着祁日曦問“霁月朔,我跟她誰漂亮?”
霁月朔頓時覺着後背也跟着發麻……
直到華壽宴席那天,小小才見着那人。淩?攙扶着蛟人老祖步入大殿,今日的她着了縷金挑線紗裙,突顯出窈窕曲線。江小小又想到了那一年淩?的旋绮舞,确實是個妙人呢,不過,她腰間挂的那個錦袋着實礙眼!這淩王果然寵愛淩?,連旁人送的賀禮也挂她身上了。心虛的朝主座上那人看去,他應該沒看到吧……
眼見着淩?厚顏無恥的賴在那人邊上,江小小不爽的拿起桌上杯盞喝了起來。她未見着那人微不可查的蹙了眉。
“這佳釀後勁大,宮主您少喝些。”蒹霞勸道。
江小小朝她笑了笑,放下杯盞,不喝便不喝吧。交待蒹霞別亂跑後,趁着人群嘈雜,自己起身去了殿外透氣。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錦膳殿,那一年她還來此處替他将桌上的烈性佳釀換成溫古清泉,如今物是人非,他卻不再需要她了。腦中有絲絲暈眩,微晃了晃腦袋往回走,卻好似看到了只存于霧界的入口處的澠草根,還未蹲下仔細察看,便被一陣勁風推入其中。這黑暗的視覺和強烈的壓迫感,恐怕她又落入霧界了。
哎…還沒把蛟人族攪得天翻地覆,她便被人推入這無回頭路的霧界。想當初她因好奇,誤入霧界觸碰機關差點墜入殛淵灰飛煙滅,是那人及時趕到将她救出。現在想來,越發後悔那日對他下藥之事……
順着微光往前走,壓迫感太甚,小小不得不停下腳步。感受到身後的異響,掌風揮去,卻毫無靈力!驚詫的擡頭,莫非…她的杯盞被人動了手腳?無數黑影向她襲來,而她卻施不出術法禦敵。好可惜,還沒好好欣賞過那人出浴的尊容…閉眼準備迎受攻擊。
一聲巨響,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睜開眼,循着微弱的熒光,看到不遠處的墨色身影,他那煞白的臉色在這黑暗的霧界裏也格外顯眼。江小小突然眼角濕潤,那時在柔音宮他曾說過不會再尋她,可是,他還是來了……
“過來”低啞的聲音裏透着些許虛弱,說完便止不住的咳起來。
小小抹了抹淚朝他走去,那人若還有力氣,定會親自走來查看她的傷勢。
果然,她剛走至他身前,便被他拉住查看一番。
“沒傷着,我就是腦袋有點暈”
剛說完,一只微涼的手便貼上她的額頭。
感受到額上那只手略微顫抖,小小忙将其握住要探脈,卻被他拂開。
将他扶住伸手去探他衣襟內的瓷瓶,卻沒找到。
“我給你留的那瓶藥呢!?”
她不知道那人自藥醒後就親手震碎了她留的那瓶藥,瓷瓶又如何會在。
蕭墨池按住胸口緩了緩,擡手揮出一道光源。
幽暗的前方生生辟出一條狹窄悠長的道路。
“小小”
“嗯?”
“恐怕…咳咳咳…要你費些勁了…”說完竟咳嗽着昏倒在她肩上。
……
☆、四十二
“蕭小,又來賣藥啊”
江小小朝王木匠笑着點點頭,扛着剛采的那袋草藥進了一旁的醫館。
自那日出了霧界他們就到了這裏,一個同凡間一般的界域,沒有靈力術法,卻能輕易看出各自的真身,不過都是些品階較低的動物,比如那熱情的王木匠,其實…是只豬……
“蕭小啊,令兄身子如何了?總讓你一個女孩子幹這苦力活哪行!”
蘇大夫看着小丫頭天天送藥材來,那大麻袋扛在她肩上都快把她壓彎了,着實令人心疼!也不知這姑娘什麽來頭,根本看不出她的真身,初時他們還防備些,後來稍熟些,知道她還有個病弱的兄長要照顧,且她采的藥材品質确實好,就一直領用她采的藥材。
“沒事,不累的”江小小笑着接過蘇大夫給的銀兩。
路過糕點店時,瞧了瞧手中的銀兩,猶豫片刻還是走進了一旁的藥膳店,沒辦法,她完全搞不定那些藥膳食材,只能買這現成的了,足足貴了一倍呢!此刻江小小很是後悔那日将錦袋送與蛟人族做賀禮!
回去路過山腳時,将剩餘銀兩買的筒骨送去給邱嬸炖湯,前幾日邱叔上山打獵摔傷了腿,家裏就指着他那點活計,小小也力所能及的幫寸些。
“蕭小啊,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看我這又沒有…”
“沒事沒事,今日藥材賣的多,蘇大夫多給了我些銀兩,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啊”
江小小出言安撫了邱嬸的不安,笑着招呼聲便回山上去了。那日出了霧界,便進了山上這片樹林,小小找了個山洞暫住下來。但是沒有靈力就施不出傳喚術,瀾逸他們又如何能找來。而且山洞陰冷潮濕,時間久了那人身子怕是受不住,但她每日采的藥材又僅夠那人的藥膳,或者幫寸着點旁人,若說去山下租個宅子什麽的,哎…沒錢的感覺實在是糟糕!
山洞裏,那人躺在草鋪的石階上,想必那日在霧界耗損太大,竟一直未醒。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脈,這裏無法施展靈力,好在當初在凡間同溱大夫學了點醫理還能診脈。
将熱好的藥膳端來,輕輕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拿勺子一點一點的喂進他嘴裏,直到他眉頭微蹙,她便停了動作替他撫着胸口又輕輕将他放下,然後她再将剩下的藥膳吃了……
撿來些零碎的小枝堆在石階旁點上,小小還是不放心的将外衫搭在那人身上,再在他身側躺下,夜裏,似是覺得寒涼,她忍不住朝那人靠了靠鑽進他懷裏。
蕭墨池醒來,感受到懷裏的溫暖低頭看去,消瘦的臉頰令他不禁蹙了眉。
睡夢中的江小小習慣性伸手去替那人輕撫胸口卻撲了個空,猛的驚醒,卻見自己身上披裹着那人的墨色長袍,而身側早沒了他的身影。
跑出洞口去尋找,就看到那人迎着微熹的晨光淺笑着向她伸手。
以前倒沒發現,那人笑起來竟如此迷人,仔細一想,那人以前也沒怎麽對她笑過…小小飛快的跑去,卻未接過他的手,而是撲入懷中緊緊抱住他。這裏沒有千琴瀾逸,沒有淩?,他們只有彼此可以相互依靠,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太好了!
“你怎麽醒了也不叫我!”擡頭抗議道。
“大概…你睡的太沉”低啞的聲音裏透着一絲輕悅。
睡太沉?所以沒聽見他叫她?難道是這幾日采藥太疲憊了麽……
看着眼前的小木屋,江小小愣了愣,昨日采藥時這裏還是一片荒地,難道自己記錯了?
随着蕭墨池走進屋內,一年輕男子朝他們彎腰行了行禮,對他們說“蕭公子,在下既然托你作畫,這木屋就暫做報酬。”
“不對呀,你今日剛醒又從未下過山,旁人如何知曉你會作畫還來山上尋你……”小小疑惑的對身側那人開口。
還未說完,就見着那人按住胸口低咳起來,小小頓時就忘了疑惑,忙上前将他扶坐下來替他揉按胸口“身子還沒好作什麽畫呀!好好歇着嘛,我采草也能賺些銀兩,足夠吃喝了”
淩玥君也吓得要上前詢問,但看他臉色除了蒼白些并痛楚神色,淩玥君默默的抽了抽嘴角…昨日夜裏收到麒符傳喚,匆忙趕到山上來,果然見着帝君,本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結果只是讓他派人在天亮之前搭座小屋,再備上幾套衣物,紗裙…更離譜的是,還不讓他知會瀾統領和旁人!他頓時就想起宸漓君說的,帝君身邊有個名喚小小的姑娘,刁蠻任性不講理還狡詐的像只小狐貍,奈何帝君當個寶。今日一見,這姑娘哪裏像小狐貍了,分明帝君才是只老狐貍……
“淩公子,我兄長他身子不好,恐不能接您的活了,不若您将這屋舍租于我們,我按月給您銀兩吧。”
她沒注意到在她說兄長二字時,那人眸光一暗,搭在胸口的手緊了緊,竟是真的咳起來。
淩玥君剛想說不敢,卻想到帝君的用意,便清了清嗓子道“租于你們可以,銀兩便罷了,待你兄長日後身子好些再作畫吧,不急”
“如此…咳咳咳…便不送了…咳咳咳咳”
帝君這是趕他走麽?瞧帝君一臉陰郁的模樣,莫非他演的不好惹怒帝君了?淩玥君不敢遲疑,忙拱手告辭。
将煎好的藥端來,那人卻未伸手去接,以為他還在為下藥那事生氣,小小喝了勺說“你看,我都喝了,這藥沒問題的,來”
說着将勺子遞他嘴邊耐心等着,大有你不喝我就一直舉着的意思。
那人咳得有些喘,伸手接過藥碗徑自喝下。
江小小看着自己舉在半空的手愣神,剛還好好的,怎麽就不高興了?算了,她一會還要下山送藥,就不跟他計較了!好在他把藥喝了,這葎草可是她從崖壁邊上采來的,可緩解胸悶咳喘,她都沒舍得賣給蘇大夫呢!
雖說那人吃了藥,咳喘稍微平複些,她還是不放心,出門前又給他診了診脈交待道“這天氣怕是快要下雨了,外邊寒氣大,你乖乖待在家裏等我”
深潭般的眼望向她,而後輕嘆一聲接過她手裏的藥草,只見她平時費勁扛在肩上麻袋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拎在手裏。
被他牽着,小小只覺自己的心一直撲通撲通的跳,莫不是這心疾也會傳染!?
山腳下,邱嬸正給草堆搭塑皮,遠遠瞧見他們高興的走上前“蕭小啊,你兄長可算是好了啊,日後你也不必那麽辛苦了”邱嬸瞧了瞧蕭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