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獨自一人坐在新房裏的時候,蓋上蓋頭的宋離坐在床沿靜靜地思考着,思考着今夜該如何開口讓他不要碰她呢?她又從如何入手找那簪子呢?對那簪子她一點頭緒也沒有,只是愉貴人拿給她的時候看過一眼而已。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宋離都靠在床杆上睡着了,等到外面宴席賓客的聲音漸漸散盡,門才“支呀”一聲開了。身穿大紅金絲褂的顏铎走進屋子來,今夜的他,穿戴得儀表堂堂,俊朗不凡,淡淡帶着酒氣。待慢慢走近床邊,看見蓋着頭的新娘已經傾斜着身子靠在床尾的杆上熟睡了,大紅蓋頭由于勻稱的鼻息微微有序地起伏着,顏铎看着覺得甚是可愛,不禁笑了笑。

這麽一個讓他一眼萬年的人兒如今就在他的面前,穿起新娘的褂子和她成親。那是在多少年前,在他和別人成親的那個夜裏,他多麽渴望着眼前的新娘會是她,多麽希望那是她穿起紅褂子嫁與他,那時的願望隔了幾千年然後又回轉了幾百年終于實現了,此刻他的心有多滄桑,她又能如何知曉?漫長的等待最終等到了她,雖然此刻和她成親是為整個大時空,雖然她未必記得他,雖然她未必喜歡他,不管是兩千多年前還是兩千多年後的今天,他都不确定,她有否喜歡過他···

輕輕取下她的紅蓋頭,把她抱着放平在床上。這時,她突然驚醒了,猛地紮起結果碰撞上他的下巴,頓時兩人一個扶額,一個撫下巴,痛得眼淚溜轉。

“你要幹嘛?幹嘛磕我額頭?痛死了!”宋離痛得閉上一只眼睛。

顏铎委屈地摸着下巴,這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但顏铎還是好聲好氣地說:“抱歉,磕哪裏了我看看。”一手撫上她光潔的額頭。

指頭略略粗糙的感覺讓她細膩的皮膚更加敏感,她不禁臉紅了推開他的手道:“沒事。你坐遠一點。”

沒事,你坐遠一點。

顏铎突然想起了那個一雙碧潭般幽深眼睛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才七八歲的樣子,樣子甜美而可愛,但眼神卻透露出與她實際年齡不符的憂傷。整天坐在那條河岸的石頭上,朝着河上游的方向極目遠望,腳邊趴着一只名喚“玖兒”的烏龜。那時他一下課回家,就會到那河岸邊領她回家。

他搬上一塊大石頭坐在她旁邊,試圖想引起她的注意,不斷說話不斷找話聊,但她依然像雕塑一樣,過了很久,當他垂頭喪氣的時候,她突然說一句:“沒事,你坐遠一點。”

“好,我坐遠一點,”顏铎搬起一張圓凳,坐到離她十步之外,正如那時的他,搬起那塊大石頭,坐在離她十步之外靜靜地望着她,等待她說一句‘走吧’這才站起硬生生地牽起她的手回家去。

“你···盯着我看幹嘛?”宋離驚訝于他真的就搬起凳子坐到十步之外。

“把你看管好,不要讓你出來闖禍。”說話的語氣就像對寵溺了很久的孩子。

“······”宋離有點無語,不同年代的人,果然是無法溝通。可是她與十四卻不會。

“對了,你···你今晚能不能別睡這裏···”宋離突然想到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恐怕不行。以後我每晚都得睡這。”顏铎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那···那以後我每晚都不在這睡···”宋離還是不大習慣他的言簡意赅。

“你不在這睡怎麽拿這個?”顏铎從袖子掏出那支簪子,在宋離眼前揚了揚。

“你···你怎麽···”宋離一下子臉紅了,像被窺探了想法的壞孩子。

顏铎站起身徑直向宋離走了過來,把她卷起衣服一推,像個長面團一樣被擠兌到了牆邊,自己則和衣在旁邊躺下,雙手交叉托着後勺。

“你···你···你到底想怎樣?!”平時口齒伶俐的她,今晚卻不知為何竟口吃再三。

顏铎緩緩閉上了眼睛道:“簪子我就随身帶着,能取你就盡管取去吧。”

這家夥!竟然公然挑釁,也太不把她放眼裏了吧?!好歹也是21世紀天才美少女呀!

宋離見他已經睡下,也沒有要碰她的念頭,為了取那簪子也只好忍氣吞聲躺下,等到半夜再肆行動!

這一夜宋離睡得極不安穩,燭臺上的影子搖曳不停,等到燭光一滅,宋離倏地睜開了雙眼,用餘光瞄了瞄旁邊沒有動靜的人。然後,撚手撚腳地坐起,把手緩緩伸入顏铎的衣袖內,努力探尋着什麽。這時,顏铎一個翻身,把宋離抱了個滿懷。宋離吓了一跳,忙捂着自己的嘴巴,見他眼睛還閉合着,稍稍松了口氣,但是身體被他圈禁着,再也動彈不得。宋離原本打算躺一會,等他再度睡熟了再行動,沒想到等着等着,自己倒困得睡着了。第二天醒來,自己仍在他的懷裏,就這麽睡了一夜。

宋離越想越氣,越想越是覺得他昨晚是故意的,于是沖到了他的書房,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手就要往裏面伸,旁邊的仆人都看呆了。顏铎只是笑笑,回摟住她的脖子笑着對旁人道:“福晉與本貝勒鹣鲽情深,一時半刻見不着,內心煎熬着呢,爾等都退下吧。”

一個看起來資格甚老的仆人回道:“貝勒爺與福晉新婚燕爾,是不該早起處理公務,二位稍後就移步回新房,老奴一會午飯做好自會送進去,福晉好福氣呀,以後一定瓜瓞延綿。”

宋離聽了,臉更加燒紅了,此刻只能把臉埋進顏铎懷裏了,他那樣子得讓下人們以後怎麽看她?一個饑渴難耐不能半刻少了男人的淫·婦?

“你故意的吧?耍我呢?”下人們退下後,宋離這才把頭伸出來,對峙他道。

“夫人,這可是你自己闖進來要扒我衣服的。”平時冰塊一樣的顏铎心情大好地與她開玩笑道。

“誰是你夫人啊!誰要扒你衣服呀!”宋離叫怨道,明明是他自己要把簪子藏衣服裏還公然挑引她來取的,現在竟無賴到說是她扒他的衣服!

“哦,還不是夫人,那需要我今晚把你變成名正言順的夫人嗎?”他每次說話總會讓她有股想把他扔進黃浦江喂魚的沖動。

“趕緊把簪子交出來!你究竟使了什麽法從我身邊盜取簪子的!你這卑鄙小人!”宋離瞪着他,攥緊拳頭。

這時顏铎大步輕盈地走近她,在她耳畔輕輕留了一句:“簪子我随身帶着,能取盡管取去。”便推門而出。

這世界上最讓人氣得牙癢的就是你很當一回事地正面對戰對方,對方卻由始至終拿你當耍泥沙的小孩兒一樣蠻不在乎。宋離決定一定要他好看,讓他知道她不是蓋的!

就在宋離計劃着怎麽部署這行動的時候,突然傳來消息:太子被廢!

宋離撚撚指頭一算,和歷史上的時候差不多,宋離一面感慨着歷史果然是沿着冥冥中的牽引前進着,分毫不差,一面狐疑着她與十四的計劃還沒機會實施,太子是怎麽被廢的呢?結果一打聽,吓尿了,原來愉貴人還沒來得及招惹太子,太子自己忍耐不住找上門來了。那次還是在早朝上,太子不但缺席,還趁他皇阿瑪上朝的間隙偷偷走到愉貴人的宮中把她硬是□□了幾輪。幾番下來,愉貴人已被折騰得枝殘葉敗,宮人們忙通報給皇上。皇上大概是氣瘋了,當場就把太子削職,下令終生□□着。而愉貴人,由于皇上對這件亂倫的事件深感影響至深,就下令把愉貴人打進冷宮了。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太子,大概是自己活膩了,自己栽了沒人同情,要命的是這樣的話,要是十四那張紙條顯露出來,不就害慘他了嗎?宋離心想,看來奪回簪子是勢在必得了,關鍵時候,顏铎,你可別怪我。

就在這個時候,宋離突然在府中遇到一個看着很是臉熟的婢女,就問旁邊的香梨:“香梨,你看那女的是不是很臉熟,是不是我們以前曾經見過的呀。”

“回福晉,可能是像我那樣,陪嫁進來的呗。”香梨表示她沒見過。

“不可能,陪嫁進來的丫頭都是我點的,每個我都認識,這不可能。”宋離搖搖頭。

“那可能是人有相似呀。說不定你沒見過她,只是以前在哪見過跟她樣子長差不多的,你自以為是見過她罷了。”香梨頗有哲理地回答道。

“不對,不對。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宋離努力搜尋着記憶。

這時,只見那婢女避開旁人,悄悄鑽進一小道去了,宋離撇下香梨,自己獨自跟了上去。尾随她一直到顏铎的書房,只見她左右環顧,撚手撚腳地打開門進去。宋離悄悄蹲行至窗前,趴在窗邊偷聽着:

“回禀十三爺,太子之事已經辦妥,殘留的□□已經清除幹淨了,不會被人發現的。”

“嗯。”

“反正您也掌握着十四爺陷害太子的證據,您大可以把簪子公開出去,這樣就可一石二鳥了。”

“我自有分寸。”

“還有···”

“你想要加多少?”

“呃···十三爺,您看我老家的老母親近年來病得倒也不輕,您看能不能多給五百兩···”

“拿着。”

“啊!!!”

一聲大叫後,屋內安靜,宋離暗覺不妙,并沒考慮自己就推門進去了,一進門就看見倒在地上的婢女,手裏還抓着一袋錢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