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對她怎麽了?!”宋離瞪大眼睛,指着那婢女。

“你這樣貿然暴露自己,就不怕我懼畏你窺探得我秘密而把你滅掉嗎?”顏铎瞟了地上的人一眼,一邊撫摸着左手一閃一閃的尾指,“她只是失去記憶了。”

“你既是來自于比我更先進的年代,哪用殺我,只需像她那樣,消除記憶即可。不過我猜你肯定不屑對我那樣做。”宋離分析道,像他那樣光明正大把簪子揣懷裏,敲鑼打鼓嚷着讓她有本事拿盡管來拿的人,肯定瞧不起她,不認為她能做出什麽事來。

“猜對了。早讓你乖乖在旁等着,我做完任務回去找你,你硬是不從,那我只好把你留在身邊,免得你給我添亂。”顏铎挑眉道。

“簪子是你讓她去偷的。”宋離突然想起那次聽到有人抓香梨時,把簪子放下沖出院的時候曾經撞倒了一個宮女,那人正是此時躺在地上的!

“是你自己把東西亂放。”顏铎不置可否地說。

“太子是你陷害的,你想嫁禍給十四,為何要這樣做。”宋離憤恨地說,她始終猜不透眼前這人的心思。

“簪子就在我身上,能取你盡管來取便是。”顏铎又輕飄飄地放下這句話掉頭走了,留下身後恨得咬碎了牙的宋離。

顏铎,輕視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靜心想想,宋離突然想到,顏铎既然有在宮中安插細作,而且竟也知道那簪子的事情,那麽,是不是十四阿哥府中也有安排他的人在盯?對,肯定有,八九不離十!得怎麽把那些人揪出來呢?不管他出于什麽原因,他現在目的正正就是陷害十四,那麽,大可以···

宋離讓香梨幫忙在府中盯着十三找事情困擾着他,讓他不察覺,自己好偷偷溜出去找十四會合。

香梨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法子,哭哭啼啼嚷嚷着“福晉別難為奴婢”,一面抱住宋離的雙腿。宋離眼巴巴看着香梨眼淚鼻涕都抹在她褲腿上,合着雙腿一蹦一蹦很艱難才走到房門邊,那緊抱她雙腿的香梨身體被蹦得起伏猶如海中的波浪。

宋離搖搖頭,嘆嘆氣,看着她腿下哭得梨花帶雨的香梨,終是不忍,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耳語了一番,香梨馬上吓得手軟了,松開了手。宋離趁機逃走了,邊甩出門邊嚷着:“後面的拜托你了!”

香梨愣了好一會,終是發現宋離已經逃走了,沒辦法,既已上了賊船,不想跳船斃命的,就只能乖乖硬着頭皮接下任務了。

香梨惴惴地來到十三的書房前,隔着窗子看了看,發現裏面有人影,人确實在裏面。于是她蹲在門外,靜靜地看守着,心裏默默地祈求着:十三爺千萬要在房裏待上一整天不要出來!

這時,宋離已經逃出了十三阿哥府,隔了一條街來到十四阿哥府。

兩人一見面,心中滿滿的思念滿溢,馬上摟抱着一起。

“宋離,你偷跑出來十三哥知道嗎?”十四捧着她的臉問。

“放心,我已經找人盯着,必要的時候找事情困擾着他,讓他沒時間發現。”宋離調皮一笑,“對了,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我的計劃,時間不多了,我們趕緊得趕緊說。”

“好,你說,我這邊全力配合你。”十四如沐春風般的感覺讓宋離感覺心情舒暢極了,這是那塊又臭又硬的冰塊不能相比的。

宋離附在十四的耳畔低聲說出了全盤計劃,十四剛開始有點聽迷糊了,後來宋離到案臺上拿來紙筆,畫了一張人物關系圖還有用以分析的魚骨圖,一條一條,逐點逐點告訴他,更是分析好每一個環節将會發生的事情還有解決的辦法,統統有條不紊地列出來。十四很是驚訝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小女孩竟心思缜密如此。

“宋離,剛好,跟你介紹一個我早前安插在十三哥府中的人。”十四朝門外大叫一聲進來,門被打開,一個二十來歲左右的長得瘦瘦的幹巴巴的婢女進門來,“這是靡影,以後有什麽情報我會通過她告訴你。”

宋離看了看靡影一眼,像是有什麽話想說,十四像是猜到她心思般接着說:“放心,靡影是我的心腹,即使拿刀子抹她脖子上,她也不會出賣我。”

“這就好,對了,靡影,有些事情我得交代一下你,你過來。”靡影順從地走過來,宋離附在她耳邊細語了一番,十四站在一旁,始終雙手交握放在身後,一副芝蘭玉樹的樣子。

此時,蹲在十三書房門外的香梨戰戰兢兢的,一面醞釀着情緒,一面默默祈求着十三阿哥千萬千萬不要出來。可是世事往往你越不想的那一刻,它偏偏就給你發生,正當香梨強烈願望他不要出來的那刻,聽到椅子移開的聲音,再往窗上一看,裏面正有模糊的黑影朝門口走來。

怎麽辦呢?香梨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哭,對,對,站到明顯處哭。于是她腳步邁開,走到院子正中央,想要哭,可是平時明明挺濕潤的眼眶,如今要擠,竟怎麽擠也擠不出來,眼睛都擠紅了,可眼眶卻卻是幹燥得很。于是又想起宋離臨走在她耳邊說過的,要是哭不出來就想想她跟小山哥的過往,于是她拼命想呀想呀,眼淚還是凝結不起來。

這時,十三已經推開門走了出來,看他步子的方向,分明是朝新房處的,糟了!他是要找宋離!

香梨幹咳了一聲,又拼命地想過往的事,鼻子已經有點酸酸的了,霧氣也漸漸彌漫了,但還是達不到凝成淚滴的狀态。

顏铎聽到聲音自然地朝那方向一看,看見一個表情憂傷、眼睛紅紅想哭卻又死忍住眼淚的婢女坐地上,突然覺得她那份倔強的神态跟當年的璃有幾分相像,不由得停下腳步繼而朝她那走去。

“你還好嗎?”顏铎淡淡開口,望着她,原來她是宋離的陪嫁丫頭香梨,此刻跑來這裏,故意在顯處作态,顯然是有所意圖。

“我···我···想聽朗書聲···”香梨不知怎地,突然就冒出這句話然後一滴眼淚成功擠兌成型滑落眼眶。

“你···”顏铎被她的樣子驚住了,有點摸不着頭腦。

“我···我···我的小山哥馬上要被處斬了···”香梨之前拼命封鎖的記憶,這次為了宋離,統統解封了,眼淚也一發不可收拾地湧出,樣子更是憔悴難看。

顏铎霎時間被她的情緒感染了,同情之餘拍了拍她的後背,她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地哭泣,只是無聲地啜泣,眼淚一旦被解封就像穿在腳上的紅舞鞋,仿佛直到死的那刻才能停下來。

那是一種最初的情感,之所以那麽強烈,是因為那是最初的。顏铎同情她,輕輕撫了撫她的頭,對她說:“悲傷的感情或許會跟你一輩子,你的心情我能體會,因為,我那最初的悲傷感情也一直跟着我,陪我走了很久,走了很遠,久遠到你無法想象的程度。這沒什麽,該哭則哭,該笑則笑,如同美味的菜肴,有酸有辣,它卻恰恰成為頂級的美食。”

香梨聽了他的話,眼淚靜止了,呆呆地仰起臉看着他,被認同了的心情,被人理解了的心,仿佛有種被分輕了痛楚的感覺。在十三深邃的眼眸裏,有種不可思議的深遠,讓人不由自主就攝了進去,被慢慢抽空,剝離。

剛好趕回來的宋離飛奔過去找香梨,結果就看到這一幕,顏铎表情軟融撫摸着香梨的頭,香梨則淚眼沾濕睫毛,呆呆地望着顏铎,兩人宛如雕塑一般。不知怎地,這種情景竟深深刺痛了宋離,仿佛那樣的感覺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

晚上,宋離熄滅了燭火和衣躺下,面朝牆的那方。不久,顏铎處理完手上的庶務也悄悄進房休息,見她已經睡下,就不忍心點燈,摸黑來到床邊,也和衣躺下。

宋離聽到身旁有聲音,知道是顏铎進來睡在旁邊,她翻身雙手用力一推,把他生生推下床。

他發出“啊”一聲,摸摸摔痛了的腦袋。不知怎地,宋離一個晚上的心都是酸溜溜的,一看到他就想把他推下去。

“你想謀殺親夫?”顏铎似笑非笑道。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怎麽着?有本事別睡這!”宋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大概今天跟十四見完之後更加痛恨顏铎把她倆硬生生拆散了吧。

“不睡這你能取簪子?”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宋離恨得牙齒作響,大概兩人真的是前世的仇人,不然哪能有這麽多牽絆。

“有心要給的你這就拿出來給我,好讓我離開。”宋離把頭一偏,幹脆不看他。

顏铎的小手指發出了紅色的光,剛好能照亮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緩緩掏出簪子,舉到她面前。她一見馬上伸手要把簪子攬過來,他輕巧地躲開了。

“你···”宋離瞪着他,差點咬破了下唇。他一直把她放身邊圈養着,偶爾拿點“誘餌”引誘她,惹得她像貓咪一樣追着狗尾巴草騰上飛下的,只為娛樂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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