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來到軍營時，營外士兵把宋離攔住了，指了指旁邊的牌匾道：“公子，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許進入！”

“我不是閑雜人等，你問問你們十四爺去，就說營外有個叫宋離的。”宋離報上自己名號。

兩士兵互相對望了下，其中一個匆匆進去報告。出來的時候就把宋離請進營中，徑直帶到十四爺的帳中。

“宋離，你怎麽來了？”十四一見宋離入帳馬上走上前來。

“不來我恐怕就成了深閨中的怨婦了！想來古時候的女子還真是可悲，終日像鳥雀一樣被你們男人囚禁在方寸大小的牢籠裏，看得見的天空就那麽一點大！”宋離打抱不平道。

“要是我們計劃成功了，那些可悲的女子便可以被你所釋放了。”十四笑笑看着宋離。

“所以我要進營來，與你一起并肩作戰，好早日實行我們的計劃。”宋離笑道。

“你只要在安全的地方待着，輔助我就好，行軍打仗這些危險的事情還是得交給男人。”十四道。

“誰說行軍打仗女人不能參與呢？力氣上雖然不能與你們男的匹敵，但是還能靠智取。”宋離指指自己的腦袋道，“我還能留在帳內當軍師呢！所以你要讓我參與進來，讓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和形式，這樣我好掌握。”

“行軍打仗的事情，你在行嗎？”十四疑惑道。

宋離支吾了一陣道：“是沒有接觸過，但從現在開始我可以學習，接下來的時間裏，你把你所有的兵書都拿與我看！”

“這···”十四為難道。

“不許拒絕！當初是你讓我跟着你到邊疆來的，現不可能把我終日關在那個屋裏當個深閨女子吧？”宋離堅決道。

“那好吧。”十四見她堅決着，雖然當初讓她跟他到邊疆來只是為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這樣他才更能安心地對付策妄阿拉布坦。但他心裏也清楚，像宋離那樣的女子，又怎會願意乖乖待在一旁，什麽也不幹？這個魄力絲毫不弱于男子的女子。

這時候，突然聽到帳外有杖打得聲音。宋離和十四走出帳外看，發現是一個年輕的士兵因為犯事而被年護軍抓住，正在受杖責呢。

宋離走過去看清這個年輕士兵的面容時吓了一跳，這個就是剛早上在大街上遇到的沿街兜售蔬菜的小幺！果真被人逮住了吧？

待到杖打完之後，小幺虛脫地攤在地上，宋離走了過去，随手從油紙袋取出一根黃瓜遞與他道：“還好吧？吃根黃瓜壓壓驚不？”

小幺盯了她一眼道：“姑爺！啊，不，這位公子，原來你是軍中的人呀！那你···那我···這···”他還想着要怎麽向她交代早上的事情，早上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軍中的人，竟然明目壯膽地在她面前兜售起小黃瓜來，真的是該死。

“你放心啦，早上的時候我還不是軍中的人。”宋離看出他的憂慮。

他籲了籲氣，整個人放松下來。宋離又接着說：“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軍中的人了，以後我就是協助十四爺的軍師。”

小幺聽了吓出一聲冷汗：“軍···軍師，小的早上的時候還不知道您，如有冒犯請多多原諒！”

見他雙手合十硬撐起傷痕累累的身體跪倒在地上請罪，宋離微笑着放下小黃瓜扶起他道：“放心。我不會把你賣我小黃瓜的事情說出去的。”

小幺聽了忙“噓”了一聲，生怕被旁人聽到他不止偷溜出營，還公然在營外非法販賣蔬果的話又少不了一頓亂棍伺候。

小幺見氣氛緩和下來，膽子逐漸大起來，站起身子跟宋離開起玩笑來：“原來你真的是爺們呀！早上我還以為你是哪家的富家小姐，往臉上沾幾撇胡子就自以為是大爺在集市招搖呢！現在見你進了軍營，居然還當上十四爺的軍師，那确實毋用懷疑了。”

宋離聽了，心虛起來，伸手重重拍了小幺腦袋一下。

就這樣，宋離就每天跟着十四出入軍營，跟随他左右，偶爾，她還要替小幺隐瞞一下到市集賣菜的事情。顏铎看着這樣的宋離，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離，你終究還是進營了。”顏铎像早已有所覺悟一樣，認為她遲早會攪進來的。

“要你管！先管好你自己的。”宋離對他冷淡道。

宋離趁着現在邊境安定就開始埋頭研讀兵書，每天的事情就變成了躲在十四的帳中研讀兵書和偶爾牽着黑魅到草場上去驅馳一番。晚上回府後，也總要點上油燈看幾頁書，偶爾看到入迷了不知不覺到了夜半也不知道。但每次宋離讀書讀到夜半，眼睛倦困推窗往外看的時候，總看見對面房間也亮着燈光，在風中搖搖曵曳的，在窗戶上落下顏铎的身影，不知在鼓搗着什麽。從以前在十三阿哥府的時候已經常常發現他把自己鎖在書房裏不知在研制着什麽了，一直到現在，也是如此神秘。

這天宋離在和十四研究着地形，十四說到策妄阿拉布坦所占領土準噶爾的時候顯得大為頭疼。因為準噶爾位于新疆北部，是大陸中的第二大內陸盆地。準噶爾盆地位于阿爾泰山與天山之間，西側為準噶爾西部山地，東至北塔山麓。盆地呈不規則三角形，地勢向西傾斜，北部略高于南部。這樣的地形正正是易守難攻，軍隊難以進入。雖然盆地的西側有幾處缺口，像額爾齊斯河谷、額敏河谷等，但要進去的話唯有走水路，士兵們皆不熟水性呀。

宋離拍拍十四肩膀道：“其實用不着自己攻進去，況且一場戰争中，占主動的一方除非名正言順，倘若找不到好的名目，往往人氣不足、士氣不足。要知道行軍打仗途中士氣往往在勝利中占大比數，歷史中以少勝多的例子就足以證明。”

“不提前作出主動，難道真的要等到九年之後嗎？到時也就晚了。”十四嘆了嘆氣。

“我以前研究古樹的時候曾經翻看過大量的歷史文獻，還記得曾在某文獻中有記載過蒙古準噶爾的策妄阿拉布坦在康熙五十四年也曾派兵襲擊哈密北境五寨。現在還有兩年多的時間，我們大可以利用這兩年多的時間把自己操練得更強，到那個時候預先把兵力埋伏在那裏，等他主動襲擊的時候再把他包圍起來。”宋離分析道。

“你所言不差，兩年多的時間，我們是有預謀着去行動，到時候對方必定措手不及。”十四對宋離大為贊嘆道，“宋離，你以前可還曾從文獻裏讀看到那年策妄阿拉布坦的兵力情況？”

“這個···因為那時候我并不是專注研究這個，所以只是偶然間看到的，詳細的情形我并不是很清楚。”宋離道。

“要是當時被古樹吸到那個世界的時候我能多找這些詳細的看就好了。”十四懊惱道。

“沒關系的。最起碼我們還掌握時間，還知道具體的地方，能先掌握地形，預先埋伏。”宋離安慰道。

“不錯。對了，對于士兵的訓練和提高士氣方面，你可有良策？”十四對這小妮子超群的智力和學習能力已經非常拜服。

“對于兵力訓練方面我怎麽能比得上年羹堯年護軍呢？你也應該知道的吧？在士兵訓練方面交給他就絕對安心了。”宋離道。

“話是沒錯，可是要知道他往後可是四哥那邊的人。”十四擔心道。

“可是現在還不是呀，因為他還沒有嫁妹妹呀，對了，那你可知道年護軍的妹妹呢？”宋離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要改就徹底把歷史改了吧，在年羹堯把妹妹嫁與四阿哥之前，把她妹妹給許了別人家，那他們就勾搭不成了。

“有探聽過，可是他妹妹在兩年前已經病故了。”十四道。

“啊？怎麽會？”宋離驚訝，歷史應該不會錯呀，況且兩年前她與顏铎還沒有來到這個年代，歷史也應該不會更改才對。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那對于提高士氣方面你是否有好的辦法？”十四問。

“有是有，不過···”說到這裏，宋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清晨，天才剛微微涼，集市上開始人來人往，過往買菜的人平時最愛到李奶奶的檔口買菜，因為她家的菜都是老人很小心很細致種植的，每夜每夜辛辛苦苦到家家戶戶挑糞澆灌的，肥料充足，所以菜也長得特別好。可是李奶奶年紀大了，常常一些小風寒就得卧床好幾天。在她卧床期間，就會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來替她賣菜。小夥子從小就是孤兒，但是為人善心，只因小時候受李奶奶幾頓飯的恩惠，他就把李奶奶當成再生父母般，平時李奶奶有什麽頭重身熱都是他背她去找大夫。每次幫她賣完菜，李奶奶要給他一些銀兩留作娶媳婦用，他打死也不肯。每次拿到軍饷，也總是去救濟鎮上好幾家孤弱婦孺。鎮上的人都聽說過小夥子的事跡，都紛紛光顧過他的菜檔，年紀大點的都把他當作兒子般，李奶奶就更不用說了，直接就把錢存起來想着有朝一日幫他娶個美嬌娘，自己也當作有個兒子和媳婦。

這天，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的小夥子滿身血跡拖着一條斷腿從城外一拐一拐地走進來，地上滿是血。走着走着，似乎體力不支就倒了下去，趴在地上依然艱難着向前蜿蜒。集市上的人都注意到了，馬上走了過來圍着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