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橫濱TTOL分屍案?”太宰治坐在招待室的沙發上,單手撐颔,一副沉思狀,“唔,好像是有這麽一件事來着。”

中原中也坐在對面,雙手環胸,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反正這段時間你不是沉浸在自殺行為之中就是在到處招惹女人吧。”

太宰治好脾氣地笑笑:“诶~中也還不是一邊收藏着貴得吓人的酒一邊沉醉在你那選帽子的糟糕品味中?”

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兩人是向來不聯系對方的,但即便如此這并不代表他們不知道對方在幹什麽。

“......你再說一遍我的品味信不信我打爛你那張虛僞的臉皮。”

所以說這兩個人到底是如何成為搭檔的!?

副監獄長與秋代理美像根柱子一樣杵在原地,來回看着這兩個,只覺得氣氛尴尬的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那個......”副監獄長摸摸自己油光可鑒的頭頂,“馬、馬上就要到餐點了,我要去巡邏一下,你們慢慢聊。”

“副、副監獄長先生!”秋代理美顫抖着将手伸向消失在門後的人,他怎麽可以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

看着秋代理美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太宰治撐着腦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秋代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将什麽都寫在臉上呢。”

聽到對方如此清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秋代理美顯得很詫異,她明明連自我介紹都沒做過:“雖然現在問很突兀,但、但是您認識我嗎?”

“當然,我們不是見過很多次了嗎?”

太宰治意味深長的說,眼簾低垂,手指不經意的扣着膝蓋,纖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毋庸置疑,太宰治有副好皮相,纖細精致的五官與略顯蒼白的面色吸引着無數的女性為他着迷。

一些模糊又熟悉的記憶在秋代理美的腦海中複蘇,是的,好像是見過,在她還呆在巡邏部的時候,差不多每天都能接到同樣的投訴,有時候一天還能接到好幾次,內容都差不多:有一個男人自殺了,入水,上吊,服食毒菇在街上發瘋......

那個男人的面容和眼前的太宰治漸漸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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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錯,那就是我哦。”太宰治頗為得意的指指自己。

“您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不對您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情!?”秋代理美激動的握緊拳頭,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她總算知道她為什麽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了,因為那個自殺的男人總是在她要将他帶回警局的時候莫名的消失,完全讓人找不到蹤跡。

而且眼前的這個優雅漂亮的男人和她想象中陰郁的自殺狂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除了身上的繃帶有些可疑。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去往極樂的黃泉比良坂!”太宰治誇張的攤開手,仿佛在述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然後他微笑着看向秋代理美,“但是這個想法在看到秋代小姐的時候産生了變化。”

“我?”

“是的。”太宰治握住秋代理美的手,一臉深情,“我清楚的記得你把我從河裏拉上來時那美麗的臉龐,那時我就在想與其一個人自殺,‘要是能跟這樣溫柔的女性一起殉情的話人生就圓滿了’!”

“殉、殉情!?等一下我們充其量才算第一次正式交談,而且還有案件......”

“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啊!”太宰治一幅感慨萬千的模樣,完全略過秋代理美的問話。

刀刃攜帶着冷風在秋代理美面前劃過,狠狠地紮在沙發的扶手上,她愣愣地看着被松開的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中原中也一手按着匕首柄,另一只手揪着太宰治的領子,表情猶如地獄修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真遺憾沒能砍下你那雙多餘的手。”

秋代理美回過神來,等等中原先生您的刀不是被收了嗎這把匕首到底是哪裏來的!?

太宰治倒沒露出什麽恐懼的表情,只是無謂的聳聳肩:“嘛,畢竟我對中也準備攻擊的時間和方式可是了如指掌哦。”

太宰先生你也是,不要再刺激中原先生了你們之間還能不能好好交談了!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中原中也青筋暴起,從沙發上拔起匕首就朝着太宰治刺了過去。

約莫一個小時後。

當兩人總算能心平氣和地重新坐在座位上的時候,秋代理美已經快虛脫了,而招待室......也已經被毀了差不多一半。

“我、我去找找副監獄長。”秋代理美恍惚地挪到門口,又像想起了什麽,從攜帶的包中掏出一疊資料放在裂了一條大縫的桌面上,“這是案件的資料,麻煩太宰先生過目一下。”

門被關上,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秋代小姐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呢。”太宰治若有所思的說,彎彎眉眼,

中原中也不悅的瞪向對方,明明挂着那樣不正經的笑臉,但在那雙漆黑的眼瞳裏他卻找不到一點光亮的東西,幽深一片。

“沒得到想要的情報反而勸了半天的架,當然會失望的吧。”

太宰治一幅發現新大陸的神情:“中也意外地看得很明白嘛。”

果然很想打過去。

不過黑羊與警方從來沒有共享情報的義務,秋代理美将警方的資料拿給他們看是一回事,他們容許秋代理美旁聽就是另一回事了。

“五名女子在這個月被殺害,割喉、肢解,全身赤裸,大腿以下的部分被取走......”太宰治從桌上拿起一疊資料,翻開第一頁,“但結果警察卻連對方的一點線索也沒抓到,不由得讓人對其中的原因感到好奇。”

中原中也一愣,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你這家夥,你不會是......”他瞪大眼睛。

“什麽?”太宰治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揉揉蓬亂的頭發,眼底劃過一絲不明的光。

捏緊了拳頭,中原中也眼神一暗,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畢竟他的搭檔,這個名喚太宰的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一個月犯案五起,屬于高頻作案,高頻作案風險十分大,那意味着在警方越發嚴密的監視下持續作案。一般會這麽做的只有兩類人,一類是精神異常完全不在乎是否被抓住的類型,但這并不符合竊腿賊的作案風格,另一種的可能性較低,但也不無可能,就是對方有得到警方手上情報的手段。

也就是說太宰治在看到秋代理美的第一眼就開始演戲了,說是沒接到通知也好,對這個案件沒印象也好,包括後面輕浮的行為也是,不過是讓秋代理美回去告訴南木村一個現象:黑羊目前對竊腿賊構不成威脅。

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認雖然眼前的這個家夥欠揍又神經質,但是的确是個無可挑剔的搭檔,在某些方面的知性甚至稱得上是無人能及。

“根據資料上面的述說,一般來說,這種案件的作案者都具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眶額葉皮層受損,而且通過将被害者的衣服褪去這點,可以看出帶有性的目的。”太宰治将資料放在一旁,用手挑開沙發後殘破的窗簾,玻璃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水珠,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這場雨的陣勢有增無減,他回過頭來,“你要聽聽我的側寫結果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和動作就像在說外面雨真大哎你來的時候帶傘了嗎?

太宰治有一個能力,可以讓他被稱為天才、也可以被稱為瘋子,這也是他被稱為黑羊的原因。

天才與瘋子只有一線之隔,也只有黑羊能夠看見白羊中的黑羊。

“說來聽聽。”中原中也雙手環胸往沙發後靠了靠。

要了解葛飾北齋,首先要看他的畫。要了解一個罪犯,就要看他的作案方法。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男子,或許可以更年輕一點,沒有結婚,或許是結了婚但現在已經離婚了,不是無業游民就做的是體力活,有酗酒或者吸食毒品的習慣,可能有哮喘的經歷,對女性懷有恐懼或者憧憬的心理,可能受母親或者其他女性長輩的影響,有受過來自女性方面的暴力的經歷。”太宰治用指尖扣了扣膝蓋,補充了一句,“暫時這麽多。”

只要了解的足夠多,就算足不出戶,也能判斷出兇手的習慣與性格。這是太宰治的能力,心理學上稱之為“側寫”,根據犯罪行為推斷出對方的心理狀态,從而分析出對方的性格、成長經歷、生活環境和職業。

乍聽起來十分科學有理,但它的另一個表達意思就是“按照罪犯的想法去思考問題”,這是瘋子才會去幹的攪亂自己人格的事情。

森鷗外說過,太宰治有一雙可以看見黑暗的眼睛。

“照你這麽說只要在被害者的關系網中找到一個符合以上條件的人就行了。”中原中也盡量平靜地說,但還是無法完全抑制從內心騰升起來的一股焦躁感。

好煩躁。

“我覺得能找到這樣的人的可能性極低。”太宰治看似漫不經心地用指尖劃過每一張照片,“這些被害者在平時的生活中完全沒有一點交集,但是她們之間肯定有一點是連接彼此與兇手的。”

“我覺得是這一部分。”中原中也想了想說,指向了一個地方。

“真巧,我也這麽覺得。”太宰治笑笑,用筆在那一片畫了一個圈。

腿,消失的這一部分一定有什麽。

門一下子被撞開,秋代理美氣喘籲籲站在那裏。

“第、第六起出現了。”秋代理美結結巴巴的開口,舉起手中的手機,“這次的好像有點...嗯...和往常不太一樣,所以南警官希望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一起去看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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