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宿憶跟許眉在昌河區閑逛，壺莊對外縣城，交通發達，物質豐富，沿路都是吆喝買賣的攤販，有挂着珍珠項鏈的工藝小攤，有熱氣騰騰烙餅的特色小吃。
兩人逛了一通，許眉花錢買了一堆東西，提着都嫌累。這些工藝挂飾看久了都一個樣，她沒半點興趣，許眉卻興致勃勃，站在一家手鏈攤子旁挑挑揀揀：“你不買點什麽？”
宿憶瞥一眼黑色盤子上花花綠綠的珠鏈，嘴上卻說：“沒找到好看的呀。”
許眉扭頭打量她，嘀咕一句：“沒好看的？也沒見你穿什麽啊，怎麽這會兒這麽挑了……”
她呵呵，只好假意在盤子裏挑，随手拿了一條問：“多少錢？”
“兩百咧。”
槽，這麽貴！
宿憶只好認命翻錢包，沒賺到錢還倒貼了好幾百。接過鏈子戴上，襯着她細白手腕還挺好看，欣賞完看許眉，問：“你不買嗎？”
許眉方才手上挂着五六串珠子現在都放回去了，“好像都不是很好看。”
宿憶：“……”
賣鏈子的老婆子道：“不買不要亂挑，都寶貝着呢。”一條條重新擺好。
許眉臉色發紅。
都是王八就還嫌棄對方頂着包袱。
宿憶心裏冷笑，作成這樣也真行。表面卻如同溫柔客人的閨蜜：“那到別地兒看看？”
許眉早想走了。兩人轉身沒走兩步，卻撞見對面路口有個人正在看她們。
男的，穿棕色皮衣，人高馬大的，瞧着她們有一陣，撞見宿憶視線，踱了過來，問：“你們就是壺莊過來拍戲的那些個明星啊？”
許眉正挑東西呢，聞言擡頭，上下看了人兩眼：“你認識我們啊？”
“認得。”
“真的？”許眉眼睛一亮。
宿憶皺眉，大城市溜達的小孩兒都沒知道他們的，這偏僻城市一個大老爺們說認識？這就好笑了。
男人上下打量他們：“明星就是不一樣，長得真好看。”
許眉也不傻，聞言馬上知道這人語氣不對了，卻轉道：“在我們劇組，我們算是最醜的了，還好看呢。”
男人挑眉：“哦？”
“真的？我們女一號那才叫好看，皮膚水嫩水嫩的。”
男人笑：“你也不差。”
許眉羞澀道：“改天來我們劇組看看你就知道了。”
“成。”
她朝宿憶眨眼，提着東西馬上離開了。走遠了才“呸”一聲，“剛才那男的惡心的我中午要吃不下了。”
宿憶朝後面看一眼，男人站了片刻才走開，“你這麽說，他等下去找人怎麽辦？”
許眉翻白眼：“那麽多人，他知道誰是誰。真是沒見過女人一樣，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宿憶沒作聲，許眉走了一陣反應過來，扭頭去看她：“宿憶。”
“嗯？”她在想事情，還沒換上傻白甜表情，眸色冷淡擡眼。
許眉：“……”
宿憶只想捏死自己，馬上轉轉眼珠換臉笑：“怎麽了？”
許眉似乎沒發覺什麽，說：“剛才我不是說的晴姐。”
哦。
宿憶點頭表示明白，讓她放心：“我知道，本來我們就是裏邊最醜的。”
許眉笑笑，松口氣，“走，請你吃東西。”
走半道看見路邊有些少數民族服裝店，許眉興沖沖要進去試了。
宿憶頭疼，拉住她：“許眉，我肚子有點疼，去上個廁所，你試好在旁邊那家攤子等我好嗎？”
她指正貼手抓餅那裏的鋪子。
“肚子痛？”許眉有些不樂意，但也沒辦法，“行吧，你好了就過來找我。”
許眉轉身進去，宿憶才踱到旁邊角落掏出手機。
在通訊錄裏邊翻了下，找到程洲的號碼。她确實不知道他哪兩個字，知道了也不會真存。
手機通訊錄上面就是一串數字。
宿憶撥出去，響兩下就接起來了：“誰？”
嗓音清淡，聽不出情緒，音色挺好聽。
“喂？”
這人要真拍戲，光聲音就能俘獲一幫粉兒。
“不說話我挂了。”
宿憶開口，甜膩膩的：“程隊，是我呀。”
程洲好半天才聽出來，出聲：“別用這聲音。”
他瘆的慌。
宿憶也裝不下去，直接道：“你在哪？我找你有事。”
程洲正忙着卸貨，懶得多說：“我沒空。”
旁邊是人來人往的車輛行人，還有好些工藝攤子，小吃鋪，估計是XX一條街，宿憶說：“我這兒賣好多東西，挺熱鬧，有烙餅的，有……”
程洲：“我挂了。”
“別。”宿憶斂笑，“那我去找你，好了吧。”
程洲報了地址。
宿憶問了人，走了她十分鐘才到，好在不遠，一家鋪子，屋頂上蓋着雪，門口掃得很幹淨。程洲就在鋪子門口來回搬東西。
厚夾克也脫了，穿着毛衣，撸着袖子，看得都覺得發冷。
她穿着修身羽絨服，靠在旁邊車上打量，沒出聲。
程洲身材很好，扛東西繃起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得到，嘴角抿着，側臉表情鋒利。
跟林風意不是一個類型的。
昨天許眉問她喜歡那種類型，硬是要選，她不會選林風意這種美男子。當然，面前這種死男人她也不會要就是了。
程洲來回跑了好幾圈都沒發現他，倒是旁邊一個大男孩注意到了，在程洲停下來歇息時拍他肩膀，“哥。”然後指指後邊。
程洲扭頭。
宿憶靠在車旁，沖他招招手，笑：“哈喽。”
程洲面無表情。
宿憶笑容在臉上停留了好幾秒，對上臭臉也沒降下，平時笑多了，都成習慣了，也不在意。
大坤見人姑娘笑得這麽燦爛，程洲卻擺着臉色，頓時不樂意了，肩膀撞他一下：“哥，人姑娘打招呼呢。”
程洲瞥大坤一眼。
大坤使眼色：給點反應啊，姑娘呢，難怪你沒老婆。
程洲只好沖宿憶點頭：“找我什麽事？”
宿憶扭頭尋找攤子：“我請你吃東西。”
程洲拒絕：“不用。”
“吃什麽好呢？”她自顧自找，“烙餅、稀粥、馄鈍……”
程洲打斷她：“我請，進來吧。”
他擦了手進去，宿憶跟在他後邊。
古香古色的店鋪，幾張方桌長凳，櫃臺上站着方才使眼色的小夥，還有個綁着辮子的姑娘，兩人都不大。瞧見宿憶看過去，小夥子咧嘴笑得燦爛。
宿憶跟他比誰笑得燦爛：“你好。”
程洲都擔心她把臉笑折了。
任旁人怎麽看，都不會覺得她是那種背後刮人睡袋的惡毒女人。
大坤被這姐姐平易近人的笑容收服，興沖沖的拿着菜單就過來了：“吃點什麽，洲哥請客，姐姐你可勁兒點。”
“有什麽好吃的。”
“酸菜魚、豬肉粉條、幹鍋包菜、酸辣茄子、腌白菜、回鍋肉、地三鮮……”大坤有種要把店裏所有能吃的報上一遍的趨勢。
宿憶咯咯笑。
程洲打斷：“行了，随便兩道上來。”
大坤一臉不贊同，但還是返回廚房了。
人走了宿憶笑容才落下來，撐着下巴望着他。
程洲觑一眼，低頭倒熱茶：“不累麽？”
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
宿憶勾嘴角：“看的人累。”
說的是，程洲覺得自己眼睛要不行了。
“找我什麽事？”程洲倒了兩杯熱茶，給她推過去一杯，“你不是特意過來請我吃飯吧吧。”
宿憶也懶得拐彎抹角：“你沒告訴華晴我剪她睡袋的事？”
程洲端杯子喝一口：“我是那種找事兒的人嗎？”
“看着不像。”宿憶眼睛彎彎看着他，“那華晴怎麽把睡袋換給我了？還突然加戲扇我巴掌。”
她臉上還帶着未消的紅印子，談笑風生，仿佛一點不在乎。
程洲手一頓。
宿憶端着茶杯在桌上劃着圈兒，垂着眼，極緩慢說：“除了你，還有別人看到了，是吧？”
程洲瞥她一眼。
宿憶擡頭跟他對視。
膠着間，大坤端着一盤子菜就上來了，樂呵呵擺好：“姐姐，随便吃，不夠還有。”
“我看着像那麽大胃口的人？”宿憶便沒繼續追問，轉頭對大坤說話。
大坤摸頭嘿嘿笑：“洲哥胃口好。”
“哦？”宿憶去瞅對方，小眼神挺溫順乖巧。
大坤看得腿軟，猜想程洲這次碰上個對的了，這個姐姐不僅好看，還溫柔的能掐出水。
程洲出聲警告：“別亂想，幹你事兒去。”
大坤：“成成，不打擾。”
宿憶也沒解釋什麽，只盯着他，笑得他發毛。
她不急，反正今天她一定要弄出個答案。拿了筷子夾菜，回鍋肉口感很不錯，入口滑嫩，帶着獨有的當地味道。
程洲看她吃。
“吃啊？”她倒是不客氣。
程洲喝光杯子上的水，“我不知道。”
宿憶說：“你知道。”
程洲：“我……”
宿憶打斷他：“你提醒我了，我沒忘。”
怪他多嘴。
宿憶挑一口白米飯，邊嚼邊等。
“算我多嘴。”程洲呼口氣：“但我不想摻和你們這些事。”
宿憶放下筷子：“你就告訴我誰看見了就行。”
“然後？”程洲皺眉：“你要幹什麽？”
“你管我。”宿憶笑，眼神卻很冷。
程洲拿筷子說：“我不會說。”
她笑容馬上斂了。
“看沒看見我都不會說，你就當我沒經過就是。事情你都做了，跟我知不知道沒關系。”
宿憶冷冷盯着他。
程洲也回望：“幹壞事就要有發現的準備。”
“你……”宿憶磨牙，換意思套話，“許眉嗎？那天她在我後邊出來的。”
程洲沒答，自顧自吃飯。
宿憶觑他神色繼續猜：“還是華晴？她折返回來看見了？”
“或者助理小付，我出去她剛好過來……”
程洲嗤笑一聲。
宿憶像被掐了尾巴的貓，冷冷道：“笑什麽？”
程洲停下筷子，“你敢做還怕人知道？趕緊吃吧，吃完回去。”
宿憶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還想追問，程洲卻起身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