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洲繼續扛貨，裹在冰塊裏的凍臘肉，他一手拎一個就起來。宿憶站在店門口，程洲跨上臺階正好被堵着。
他皺眉：“能不讨嫌嗎？”
宿憶臉皮厚：“不能。除非你告訴我。”
程洲往她旁邊繞，宿憶過去堵。
程洲撸着袖子的手臂肌肉拎得久了，繃着，筋絡分明，宿憶觑一眼。
“別逼我發火。”
宿憶冷冷笑：“你發。”
兩人堵在門口對峙，大坤出來接東西發現，可奇怪問：“怎麽站這兒了？裏邊坐啊。”
宿憶好脾氣人設不能崩，只好退一步：“我問他重不重要不要幫忙呢？”
程洲拎着冰塊進去，覺得這女的分分鐘撒謊都不臉紅，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個純良的？簡直磕到頭了。
大坤在門口跟宿憶搭話：“不重，洲哥身上都是肌肉，扛幾十公斤東西都不是事兒。”
“這麽厲害？”
“那是。”大坤扯臉皮吹程洲，問，“姐姐你跟洲哥啥關系？”
“啊？”宿憶轉臉去看，程洲放好東西從屋裏頭出來，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笑眯眯：“我追他。但是他拒絕我了。”
大坤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什麽？”
宿憶語氣挺認真：“真的。我從南方追到這兒來，他一個好臉色都不給，我東西都打包好了，他不要我我就回家相親嫁人了，活着沒意思。”
大坤瞠目結舌：“不是吧……洲哥……”始亂終棄？
程洲聽不下去了，狠狠敲一下大坤後腦勺：“別跟她說太多，她專業演戲的。”
大坤愣眼了：“不是，怎麽回事？”
“不是跟你說過有劇組租用老徐院子拍戲。”程洲睨一眼宿憶，“喏。”
大坤眼神更亮了，“姐姐，那你是明星？”
宿憶笑得很是羞澀，說：“也不算。”
大坤招手叫裏邊人，“翠翠，趕緊的，活的明星。”他興致勃勃，“那你演過什麽戲？哪個頻道能看見你？你是明星居然跟洲哥認識？還追他？”
程洲頭疼。
宿憶笑容淡了許多，“我不紅的，電視上看不到我。”
“啊？”大坤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不紅也是明星，姐姐給我簽個名兒？”
宿憶展顏笑，這小夥上道，“紙筆。”
宿憶給大坤還有那叫翠翠的小姑娘一人簽了個名兒，大坤小心疊好夾書裏，“等以後姐姐火了，這簽名就值錢了……”
“什麽？”
大坤：“哦沒啥，姐你随便看，我進去幫忙了。”
宿憶原地站半響，從程洲那兒套不到半點消息，昨天那巴掌算是白挨了。
一想到渾身氣就往腦袋蹭，她覺得臉到現在都抽着疼。
她欠了程洲一眼，轉身下臺階要走，前面烙燒餅攤子被撞開，一個男人連滾帶爬撲過來，直接撲在腳邊。
跟着追來好幾個男人，手上拎着棍子，嘴裏罵道：“媽的還跑！”
宿憶低頭看，撲在她腳邊的人擡頭，年紀也不大，臉都被打腫了，脖子上挂着相機，伸手就扯她衣擺：“拜托，救救我……”
宿憶：“……”
她冷靜扯開被抓着的羽絨服，對方摳得死緊，她手指掰半天：“你先起來……”
可後邊人追上來了，那小夥子抓着她衣擺不放，直接把她當成救命稻草。
宿憶皺着眉，還來不及問清楚怎麽回事，路中央堵着的幾個男人就開口，一個個臉色不善：“你跟他什麽關系？”
宿憶對上小夥子鼻青臉腫的臉，立馬道：“沒關系。”
小夥子眼神裏帶着絕望，任憑後邊人把他拉出來。
幾人要下手揍，宿憶突然出聲：“哎？”
那夥人擡頭：“怎麽？”
“哦，沒事。”
領頭的那人狠狠剜她一眼。
宿憶餘光去瞥身後店鋪。那夥人披頭蓋面拳打腳踢掄好幾拳，小夥子護着頭趴在地上，可奇怪的是周圍人一個個看着的也沒人站出來說句話。
宿憶冷笑，這些人冷漠程度跟她有的一比了。
這麽打下去，這人不死也殘了。
她不會惹事，但方才人求她救了。
宿憶沉思。
正要出聲，街後頭走過來一人，定睛一看，剛出嘴的話也咽下了。
林達手指夾着煙，從街那頭走過來：“追到了？”
“達哥，怎麽打？”幾人扭着小夥胳膊。
林達扯了個笑，眼神陰冷，視線從周圍人掃一圈，“随便打。”
沒人敢說話。
一圈下來，他很是滿意，正要收回視線，瞥見前邊臺階上站着個女人。
宿憶雙手揣兜裏，垂着眸子。
林達笑了：“呦，這不是剛才那個小明星嗎？”
宿憶短暫笑一下，轉身要走。
“別走啊。”
宿憶暗罵一聲，腳步停住。
林達說：“是明星吧？”
宿憶笑：“不算是，只是小角色，沒多少人知道。”
“胡說，我這不是知道嗎？”林達說。
鬼他媽清楚你怎麽知道的。
宿憶臉上笑容差不多要挂不住了，“是嗎。”
“我聽說明星就愛打抱不平，發視頻到網上批判人，是不是？”
宿憶笑容開始僵：“不是。”
林達笑：“我不信，把你手機給我看看。”
宿憶最後一點笑容也落下了，冷冷道：“大哥，你開玩笑吧，我手機都沒掏出來過。”
林達盯着人笑得發毛：“我沒看見。”
宿憶垂眸看人，思考。
膠着間，身後傳來聲音，“你杵這做什麽？”
林達越過宿憶看過去，眼睛一眯：“程洲？”
宿憶松口氣，轉身就湊程洲身後去。
林達瞧在眼裏：“認識啊？”
程洲餘光瞥宿憶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認她的行為。
宿憶硬着頭皮，方才咄咄逼人，眼下跟條狗一樣慫。靠在程洲耳邊，小聲說：“那人誰，剛打人都沒有敢上前攔的。”
程洲視線看到街上才發現，地上那人已經只出氣沒進氣了。
林達手指煙灰點了點，抖落在地，“我聽說有拍戲的租用了老徐的院子？程洲你速度還挺快，這就搞上了？”
程洲皺眉。
宿憶眼神驟然冷了，要出去，身後有人拉住她。轉頭，大坤低聲說，“別出去。”臉色肅穆。
程洲說：“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就随意聊兩句。”林達忘了這裏是趙坤南的店，一時沒留神，碰上程洲沒好事，他向後招招手，要走。
身後那幾個聲瞧見手勢，拖着地上小夥兒就撤。
“等等。”
林達停住，瞥過去一眼，給足的面子已經快用光了，口氣開始躁：“怎麽，我沒管你閑事，你要管我閑事不成？”
地上小夥已經說不出話了，捂着肚子，臉上都是血。
程洲說：“沒，只是壺莊還是有人管事的，差不多就放了吧，人也不可能怎麽惹你。”
林達摸着下巴，索性站着不動跟他對看了：“程洲你是不是覺得我怕你啊？”
程洲依舊語氣平淡：“我是看在認識的份上提醒你，聽不聽随便。”
林達樂了，“行。”他走過去揣那小夥子一腳，踩着對方胳膊，“你今天運氣好，老子看在朋友份上放你一馬。”
他俯身扯下小夥脖子上挂着的相機，狠狠往他後腦勺磕了一下：“以後別他媽什麽都拍，要拍回你家拍去。”
氣焰嚣張退場，臨走時還看了程洲一眼，“我給你這個面子，下次有事記得你林哥。”
大坤和翠翠連忙去扶人，程洲站着沒動。
宿憶好半天還開口，睨一眼走遠的林達，問：“你朋友啊？”
程洲卻沒心思跟她擡杠，過去察看小夥子傷勢了。
好在看着嚴重，命還在，小夥子勉強喝了口水就胸口疼得咽不下去了，小聲道謝。
大坤問：“你怎麽惹到林達的？壺莊人見着他都要繞道的，你也真行。”
小夥子說：“我也不清楚，我過來旅游拍照，就拍了幾張風景照，不小心把他拍進去了，那人沖上來就打……”
他咳嗽：“……我跟他講道理，說拍了的照片都會删掉，可他話都不聽就揍，我只好跑了……”
大坤接話：“然後就叫人追了？”
小夥點頭。
大坤嘆：“該你倒黴，林達這人誰都不敢惹，也就今天你碰見洲哥了，不然得丢一條命了，不是一架相機的事了。”
翠翠安排人到後邊休息，大坤跟過去拿藥。
宿憶坐凳子子看人。
程洲似乎在想事情，眼花都沒給一個。
宿憶開口：“那個……”
程洲轉頭瞥她：“你還堅持問？”
宿憶轉轉眼珠子，笑了：“不問。”
程洲收回視線，算她識趣。
宿憶說：“你挺厲害，那人都怕你。”
程洲打斷：“別瞎聊天。”
宿憶：“……”
這男的真一點意思都沒有。
宿憶翻白眼：“我也不想跟你聊，就說一聲，剛才謝謝了。”
如果沒他在，她還真不好收場。
程洲用眼神掃她：“我還真沒感覺到誠意。”
宿憶：“……”
她真特麽想打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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