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了店門接到許眉電話,一個勁兒質問她跑哪去去了,等半天沒見到人。

宿憶聽得翻白眼,手機拿開,等對方說完了才靠過來,睜着眼睛說瞎話:“不好意思許眉,我碰到程隊長了,他說帶我們回去,我就先過來探探路,待會兒你也不用白花時間找人。”

程洲正巧出來,全聽進耳朵裏。

宿憶轉臉,一邊神色冷漠,一邊語調軟綿:“行,你過來,程隊長說請吃東西……好,拜。”

看她挂了手機,程洲繃着臉問:“我什麽時候說請吃東西了?”

“剛才說話的人是鬼嗎。”宿憶伸着手打量指甲油,“桌上東西不是沒吃完,先別收,許眉來了再吃吃。”

程洲眸色冷了:“你都這樣?”

“嗯,就這樣。”宿憶從指甲上擡眼,“說不定就是她告發我的,請她吃剩菜我還是好心了。”

程洲盯她一瞬,扭身進去了。

宿憶無所謂。

許眉十分鐘後到,她站門口吹風,許眉還以為特意等她。

宿憶自然沒解釋:“進去吧,程隊長都點好菜了。”

許眉:“這麽好?都什麽好吃的?”

宿憶跟在後邊進去,“回鍋肉、酸菜魚、豬肉粉條……”她把剛才桌上的菜都報一邊。

客棧裏邊程洲沒坐桌旁,可能到後邊去了,就叫翠翠的小姑娘在櫃臺上。許眉往椅子一坐,“宿憶你是不是不懂菜?沒一點跟你說的符合。”

宿憶扭頭去看,方才桌上的冷菜剩菜全撤了,換了熱的。

櫃臺上翠翠笑說:“洲哥說換熱乎一點的。”

許眉不明所以,拿起筷子就吃:“程隊長人還不錯。”

宿憶也跟着坐下去,又重新吃了一頓了。

吃完許眉就靠櫃臺上跟翠翠聊天,把程洲的底細打聽得幹幹淨淨,宿憶聽了半耳朵。

許眉好奇:“你說程隊長還沒女朋友?”

翠翠笑:“之前沒有,不過好像……”她看向宿憶。

宿憶愣一秒,回神,“哎呀,程隊長這麽好,之前怎麽沒有女孩喜歡呢?”

翠翠被一打岔,也忘記剛要說什麽了,順着解釋:“洲哥自己不想談的,其實有女孩喜歡他的。”

許眉問:“都好看嗎?”

翠翠想了想:“好看的。”

許眉咳一聲,“多好看啊?”

翠翠不好形容,眼神轉溜一圈,落在許眉臉上:“沒你們好看。”

許眉掩嘴笑。

宿憶側對着他們,冷笑下。

唠半天程洲終于完事,拎着外套出來,許眉興沖沖上前道謝。

他瞥一眼,“沒事。”

許眉說:“程隊你看着性子挺冷,不愛說話啊?”

“不會說話。”程洲把進貨單子擱櫃臺上,囑咐翠翠兩句,扭身往外頭走,“走吧,你們要回去是嗎?”

“是。”許眉去提身後放桌子上的袋子。

宿憶起身,剛好跟程洲并排着。

門也不大,這麽過去要對上,程洲先退後一步。

宿憶掀眼皮瞥一眼,“怎麽?不願意跟我一道走了?嫌棄我?”

程洲懶得解釋,伸手臂穿衣服,“走不走?”

“以為我多喜歡你似的。”宿憶掉頭先走。

許眉逛一上午收集一堆東西,手上還幾個袋子,遙遙喊她:“宿憶,幫忙提下東西?”

宿憶腳已經踏上門檻了,索性裝作沒聽到,身子一溜,出了門。

程洲:“……”

裝都懶得裝了。

許眉可憐巴巴,一地袋子無處着手。

程洲只好返身幫忙。

回到老徐院子的時候正巧華晴拍攝回來,車子堵在門口,程洲只好停在後邊。兩人從車上下來,宿憶這下沒辦法逃過,只好幫忙拎了幾個。

華晴裹着厚棉服,口罩上露着一雙眼睛,正站在院門口。

宿憶和許眉打招呼:“晴姐。”

華晴掃視她們一眼:“去玩啊?”

許眉說:“剛巧沒事就去逛逛了。”

華晴說:“真羨慕你們,我也想去走走,根本脫不開身。”

許眉尴尬笑:“是哦。”

華晴瞥像宿憶,笑:“宿憶,你買什麽好東西了?提這麽多袋子?”

“沒買什麽……”宿憶說,“這是許……”

許眉沖她使眼色。

她住嘴,改道:“買了手鏈。”

“什麽手鏈啊?我看看?”

宿憶只好摘下手套,撸起袖子把手腕上白色鏈子給她看,笑:“這個。”

華晴上前兩步,捏着她手看,贊道:“好看呀?哪買的?我讓小付幫我去買一條紀念。”

空氣安靜了一秒。

“幹嘛這麽費工夫,晴姐你喜歡我鏈子就送你。”

“真的啊?”

“真的。”宿憶袋子攏到一手上,騰出手就解珠鏈,脫下來遞給華晴,“晴姐你試試。”

她依舊笑眯眯的。

華晴接過來卻沒戴,拿在手上,似笑非笑的:“宿憶你人真好,那我回去試試了。”

“行。”

華晴一夥人聲勢浩大進了院子,又是招呼又是奉承,挺熱鬧。

宿憶手套還沒戴回去,許眉接過她手裏袋子,兩人都沒說話,片刻許眉才道:“華晴就是說說,你還真給。”

宿憶笑:“沒關系,晴姐喜歡就好。”

許眉看她一眼,笑:“也對,那麽說了能不給嗎。那我先進去了。”

她拎着袋子跟過去了。

沒了人她臉色才低下來,零下氣溫手一露片刻就凍得慌,她低頭重新戴手套。

程洲從身後走來,靴子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探身從車上提帶回來的東西,拎下來的時候宿憶還杵在旁邊,他不好動作,停半秒,道:“讓一下。”

風在吹,倒也不大,就是涼。

宿憶臉色比它更涼,擡頭,目光很淡:“幹什麽。”

程洲覺得她八成火氣不小,不想撞槍口,幹脆繞過她。

宿憶杵半天,覺得沒意思,她就是這麽一個人,一點不真善美,還怕別人知道不成?

她掉頭進去了。

許眉倒是過來安慰兩句,說不值錢沒關系下次再買。宿憶本來還懷疑是她,現在倒辨不清楚了。

她窩在被子裏,刷着網頁,低聲罵:“一個比一個會裝。”

上網搜索自己信息,半天沒一條,索性扔了手機閉眼睡覺。硬邦邦的炕頭咯得難受,寒意四起,越縮越冷。

媽的。

她煩躁不堪。

許眉崩潰:“這房間怎麽回事?怎麽越睡越冷啊……”

宿憶翻身起床:“我出去問問。”

她抓了衣服穿好,套好靴子,戴着帽子開門出去。

許眉在身後叮囑:“你快點啊。”

外邊只有昏暗的燈光,只有幾間房間還亮着,暖燈看着就暖和。

宿憶走到院子圍牆一顆枯木頭樹旁,坐石桌上,靠着牆,雙腳縮進去藏棉衣裏頭,在背風裏低頭擦打火機。

點上煙,吸一口,胸腔裏滾一圈再慢慢吐出,憋着的那股氣才好似散開了。

選什麽,做什麽,追什麽。

都是自己挑的,硬着頭皮也得走下去。

白色煙霧中,宿憶靠着牆頭,一手夾着煙卷,一手揣兜裏。

前方人影閃爍,腳步踩在雪地的聲音。

她抽手把煙藏到桌底下。

轉過黑暗地,來人面容在光下現出。

對方端着狗食,看過來。

呦。

宿憶背在桌底下的手伸出來,湊到嘴邊吸一口吐出,煙霧裏的臉神色淡漠。

程洲端着狗食不知道該不該走。

宿憶縮在石桌上,頭靠着,微微後仰,招呼:“喂狗呢?”

程洲淡淡應一聲:“嗯。”

阿黃趴狗窩裏,探出個頭,瞧見人過來,馬上騰一下站起來,嗚嗚叫着,扯着繩子繞着程洲打轉。

這窩搭她旁邊,人過來這狗竟然沒叫?眼下這嗚嗚哀什麽。

宿憶問:“它怎麽了?”

程洲說:“綁太久了,想出去。”

宿憶樂了:“平時狗不綁啊?”

“不綁。”

“不會咬人?”

“不會。”

程洲俯身倒狗糧,罐子擱一邊,低頭解阿黃脖子上項圈,咔嗒一聲,開了。他把鐵拳帶繩子扔一邊,阿黃立馬圍着他搖尾巴轉起來。

“你把狗放了?”宿憶縮桌子上,看着狗吃兩口就開始繞着石桌下面探頭,她冷冷道,“咬了我你賠不起。”

程洲起身睨她一眼,回頭說:“去吧。”

那狗嗚嗚兩眼繞一圈從院子前門籬笆口蹿出去了。

“它明天回來嗎?”

程洲懶得跟她說話,轉身要進去。

宿憶好不容易有個能說話的,怎麽能讓走。探身就去扯程洲帽子,“哎,你等等。”

程洲眼神冷下來:“放手。”

宿憶只好放開,帽子挂在對方後背,造型奇特。

她拍拍桌子旁邊空位:“聊聊天呗。”

作者有話要說:

宿姐壞,但一般壞。

洲哥冷,但一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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