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程洲平靜看她:“我不想跟你處對象。”
宿憶一雙黑眸直勾勾的:“你說謊。”
程洲低聲笑了:“你就這麽自信?”
宿憶說:“我看人很準,你看我眼神不一樣。”
程洲靜靜看她。
其實宿憶也沒底,她哪裏能知道他什麽眼神,只不過憑感覺罷了,但程洲這人悶騷,會裝,要說看走眼了也有可能。萬一人家還差點意思,她這麽倒貼就顯得掉價了。
她擡頭對視,半分不讓。
程洲突然伸手,身體靠近,捏上她下巴。
指腹粗糙,有些癢,她昂頭看人,眼神有點飄,強制鎮定。
程洲手指往上,碰到嘴唇,就是她神思飄忽時,他用力在她嘴唇邊擦了下。
宿憶一愣。
他放下手,又回到原地。
程洲笑得有點欠揍:“嘴角沾東西了。”
宿憶臉臉紅一半,定在原地。程洲拎着箱子轉身就走。
“程洲!”
程洲背對着她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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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死了。
房間果然收拾得很幹淨,半點痕跡不留,宿憶四處找了一遍,想觀察下平時他住的地方,但實在找不出什麽。許眉一邊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她別扭,幹脆換了衣服上床了。
短短幾天,兩人心思換了好幾輪,明明眼裏都沒對方,卻還是得同床共枕。
她心想,跟許眉都能這麽和諧,就不信程洲他搞不上手。
一覺睡得安穩,天亮之後院子來了個人,趙坤南騎着輛小電驢噠噠停在門口,手裏拎着東西就進來。
宿憶正坐石桌上吃早餐,手裏拿着饅頭咬了一口正嚼着,趙坤南從她旁邊過去也沒看見人。
正好跟從屋裏出來的許眉對上,上次店裏有過一面之緣,趙坤南記得人,左右環顧,就是沒往後頭瞧:“哎?那位說話很溫柔的姐姐呢?怎麽不見人?”
程洲站臺階上,看了宿憶一眼,拎着東西進去:“在你後面。”
趙坤南這才發現坐角落下邊吃飯邊喂狗的宿憶,“姐姐,吃飯呢。”
宿憶彎唇笑:“你還記得我啊?”
“記得,怎麽能不記得,我這還有你簽名呢。”趙坤南過去一屁股坐她面前。
“收好了,不多久就值錢了。”
“真的?”
宿憶咬了一口饅頭,含糊不清:“嗯。”
趙坤南八卦因子爆發,湊近問:“姐姐,你最近跟洲哥咋樣了?”
宿憶沒馬上回答,擡眼看了趙坤南下。
趙坤南說:“洲哥人真的挺好,我看你們要是沒什麽誤會就別鬧別扭了。”
“……”宿憶也不知道這人怎腦補的,吸了口豆漿,“他看不上我。”
趙坤南不信:“怎麽可能?”
“真的。”宿憶可憐巴巴,“昨晚我都厚着臉皮要跟他處對象了,結果他說不想處。”
趙坤南馬上進去找人了。
宿憶觑一眼,也不知道這人吃什麽長大的,腦子缺根筋大概。
趙坤南氣憤非常的要進去理論,結果一對上程洲那冷冷的臉就什麽都忘了,程洲在看什麽東西,問:“你找我有事?總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吧。”
趙坤南這才想起來,他拉了椅子在程洲面前坐下,先是抖抖腿,再搓搓衣服,手指不停在桌邊上打打磕着……
程洲不耐煩:“說。”
趙坤南只好開口:“是這樣,昨天我姐夫到店裏了,他點了兩道菜,還讓翠翠加了一壺酒,說是我姐平時不讓喝,讓翠翠務必上壺好的……”
程洲放下手中東西,直起身看他。
趙坤南馬上改道:“就是他喝的挺多,然後話就有點糊了,我就聽到他嘴裏念叨着什麽,湊過去問他。”
程洲:“他說什麽了?”
真沒什麽,趙坤南不會這麽特意過來找人。
“他說……”趙坤南有點猶豫,“可能是我聽岔了,他一喝酒就容易說胡話……就是,他說林場北面那塊有人去過。”
程洲沒說話。
趙坤南有點遲疑地看他:“其實這事也實在管不來,我就擔心他逞能,我姐一起想讓他辭了那個工作,但你也知道……”
程洲“嗯”了一聲。
趙坤南撓頭:“洲哥,我沒別的意思!”
程洲才從出神狀态中回來,踢他一腳:“我說什麽了。”
趙坤南籲口氣:“要我說,你們都別管這破事了!那麽大個林場,不撥人下來讓我們自己鬥,誰不知道有人背後盯着,是什麽美差事,就指着你們當出頭鳥把人拉出來,誰他媽給他媽擦屁股!”
程洲笑了下。
趙坤南罵了一陣,又覺得不可能就這麽撂擔子:“要不就這麽着,反正沒幾年我姐夫肯定退了,你們就別管了。”
程洲說:“我知道,會跟他說的。”
趙坤南緊張:“可別說我多嘴的。”
程洲點頭。
趙坤南把話說透心裏就松快了,本來這事就是他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可能這兩人本來也不想管的,雖然不大可能。他閑聊兩句,話頭一轉就想起宿憶了,“洲哥,我還有件事。”
程洲嚼了顆花生米,“說。”
趙坤南直起身:“雖然你目前單身我也沒理由說什麽,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男人就是要有擔當,看我跟翠翠,我可往死裏疼,女孩子多嬌貴,哪能那麽晾着人家。”
程洲無言以對:“你又聽誰胡扯什麽了?”
趙坤南小聲說:“人都主動要跟你搞對象了你還不答應?”這不腦子有問題麽?這話他沒敢說出來。
程洲咔擦蹦了顆花生,就知道宿憶又睜眼說瞎話了。找過去的時候她正側對着他,坐床上,穿着淺色毛衣,正撸着袖子撓癢癢。
程洲敲了敲房門,宿憶擡頭看過來。
她笑眯眯的:“進來呗,這不是你房間,敲什麽門。”
程洲走進去,搬了椅子坐:“又忽悠大坤什麽了。”
“什麽叫忽悠,我是那種人嗎?”宿憶低着頭抓手臂,上面給抓住幾道淺淺的印子。
“沒說什麽他跑來跟我胡扯一堆。”
“那一定是你平時作風有問題,才讓人覺得不靠譜。”宿憶不抓了,對着他一笑,側身在床上包裏翻東西。
“我作風有問題?”
“嗯,偷偷喜歡人還不承認。”
程洲笑了:“你想跟我處對象?”
宿憶停下手上動作,轉過來幽幽看人。
程洲閑散靠着椅背,問:“你不是拍完就走人嗎?能處幾天。”
“你就那麽沒自信,萬一我為你留下來了呢?”宿憶說。
程洲嘴角帶着淡淡的笑,也不是在笑誰。宿憶又扭頭翻東西,眉頭還微微蹙着。他早發現了,從進門這人就光顧着撓癢了:“你找什麽?”
“藥膏。”宿憶說,“止癢的。”
程洲看她手臂上确實好幾道紅印,問:“過敏了?”
“不知道。”宿憶終于從包裏掏出來,送了眉頭,“從昨天身上就老覺得癢,但仔細找就沒有了,是不是你房間風水有問題?”
程洲抽了她手上藥膏,擡起她手臂對着光線看。
他低着頭,耳廊正好對着宿憶,上邊細軟頭發蓋了一點,露出一小塊皮膚。
“手臂沒過敏……”他停住話。
因為宿憶伸手捏了他的耳垂。
手指帶着溫度,她用力捏了一下。
程洲伸手拍開她,眼神警告:“是不是欠打。”
宿憶聳聳肩:“摸摸看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
“那你給我摸下?”
宿憶很是大方,一挺胸:“摸呗。”
程洲無言,扔了她手,“沒過敏,可能沒每天洗澡你不習慣。”
宿憶皺眉:“是不是沒洗澡的原因我還分不出來?就是癢。”
“就是癢?”
“癢。”真是見鬼了。
程洲笑出聲:“那可能真欠打,皮癢。”
宿憶冷着臉。
程洲收了笑:“我看看別的地方。”
“看哪兒?”
這還真有點不好開口了。
程洲沒出聲,在思索。
宿憶看他樣子,故意踢他,腳尖在他小腿上不帶力度地碰了下,程洲馬上低頭看她。
“看哪兒?她再問。
程洲跟她對視兩秒,說:“後背。”
“哦。”宿憶說,“那就看吧,反正都要搞對象了。”
程洲沒表示。
宿憶低頭解衣服,坦坦蕩蕩,毛衣是系扣的,她稍微背對着,解了最下面三顆,手停在第二顆扣子上的時候突然停住,扭頭看他一眼。
程洲挑挑眉。
宿憶感覺臉有點熱,“你關下門。”
程洲:“關什麽門,不就看個後背。”
“……”宿憶說,“我不好意思行了吧。”
程洲回身去關了門,本來覺得沒什麽,這麽一關,又覺得有什麽了。
宿憶已經脫了衣服,露出半個光潔的後背。纖細的脖頸露着長長黑發,順着蝴蝶骨垂下。
她身上很白,淺色毛衣,黑色頭發,跟豆腐一樣的背脊。
看得程洲有點受不住。
“你站着幹什麽,過來看啊。”
程洲只好過去,撩開她頭發察看。
宿憶半低着頭,看程洲半天沒動靜,“你對我後背幹什麽呢?能出個聲麽。”
程洲眉頭微蹙,伸手按上她脖頸往右的皮膚。
宿憶感覺整個後背都要着起來了,對方帶着細繭的手指順着脖頸滑走,停一下,按一下,弄得她以為程洲這是豁然開竅了,對方手收了回去。
有點失落。
程洲把她毛衣拉起來。
她扣好扣子轉過去,程洲眉頭微蹙,“你說癢是什麽感覺的癢?”
“癢還分感覺?”宿憶想了想,“麻麻的、紮紮的,熱熱的?”
程洲沒空跟她開玩笑:“你脖子讓蟲子叮過,可能過敏了。”
宿憶蹙眉:“我又沒上哪兒?怎麽叮我?”
程洲沒說話,宿憶一想,還真有,那次跟他後面逛林場了。但那次她全副武裝,不僅套手套,還穿着高領毛衣,口罩還備着,這都能叮上算她倒黴了。
宿憶說:“我那次很注意。”都沒有往樹上靠,就是怕蟲子粘衣服上。
程洲說:“我去找點藥給你,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去衛生站看看。”
宿憶蹙眉:“我不去。”
現在怎麽能去衛生站。
程洲也不勉強:“你看着辦,但是有些森林蜱蟲叮咬之後不會飛走,反而會鑽進去,沿着血管鑽……”
“程洲!”
程洲看她,誠懇道:“實話。”
宿憶伸手摸上自己後頸,好像真的感覺血管裏有蟲子在爬了,她臉色很不好。
程洲這才笑出聲。
“騙你的。”程洲把她包拿過來,翻出之前于嵘的那管藥,擡下巴示意她轉身。
宿憶挪着轉身。
程洲擠出來一點,伸手扒她衣服,露出脖頸,“沒蟲子,這是咬完走了,口很小,鑽不進去。”
宿憶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程洲把藥抹上去,涼涼的,又是奇怪的藥味。
宿憶悶着聲音問:“這藥怎麽什麽都能用,你沒亂用吧。”
“外用都可以,回去讓于嵘送你兩支。”
“我要這個幹什麽。”宿憶嘀咕一句,聲音也跟着輕了。
程洲落在後頸出的力度變緩,她還沒反應過來,他收了手指。
正要說什麽,收回去的手重新落下,這下變成整只手掌,貼在她脖頸。
熱乎乎的,會燙人。
兩人都沒說話,宿憶臉色發熱。
程洲伸手捏了下:“下午陪你去衛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