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宿憶好半天沒吭聲,感覺脖子燙得要命。
這人嘴裏說着不處對象,手上動作卻不客氣。
程洲手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她轉過身去的時候已經往門口去了。
宿憶看着他,也沒說話。
臨出房門,程洲停了下來,手扶在門框上跟她對視,“下午,記得。”
宿憶有點發愣,愣了會兒低頭翻旁邊包,順便對他揮了揮手,表示知道。
程洲也沒多話,頭一低,人出去,身影倏忽不見。
只留着輕輕晃蕩的門簾,下面垂着渾圓飽滿的珠子,在那邊一抖一抖的。
她一條腿在垂在床邊,另一條支起來,從包裏翻出來香煙,抓了煙出來,在手上停了許久。想起程洲看她抽煙時皺眉的樣子,還有那句“女孩子抽什麽煙”,片刻,把煙重新塞回去了。
她手肘擱在膝蓋上,視線望向房門。
外面是晃眼的陽光,能聽到外邊說話的聲音。
她往後一躺,攤進軟軟的被子裏,望着屋頂,腦海裏閃過一幅幅畫面。程洲低頭擦火的模樣、坐在樹幹上吹風的側臉、還有給她擦藥時專注微蹙的神情。
“要死了。”宿憶嘀咕了一句。
發愣許久,還是許眉給她拿了盒飯,她說了聲謝謝,就坐在椅子上吃起來。
許眉坐在對面看着她,那眼神看得她發毛。
宿憶停下筷子,“許眉你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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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許眉笑,“好吃嗎?”
“嗯。”有什麽好不好吃,還不就那樣。
“怎麽自己一個人待房間,不出去一起說說話,晴姐已經好多了,買了好些特産請大家吃呢。”
宿憶埋頭苦吃:“我有點不舒服,身上癢,在屋裏擦藥。”
“怎麽了?”
“可能有點過敏。”
許眉點頭:“那你要注意點。”
宿憶挑了塊茄子吃,“都買什麽特産了?”
“我也不清楚,程隊長帶她去的,逛了挺久,回來的時候晴姐心情好像還不錯……”
宿憶擡頭。
許眉撞上她黑漆漆的眼睛,訝然:“怎麽了?”
“沒,有我的份嗎?”
許眉說:“很多,程隊長提了兩大袋子呢。”
宿憶吃不下了。
程洲這個臭男人,就這會兒功夫還能勾搭別人。
她放下筷子,收了盒飯:“我去扔盒子。”
掀了簾子出去沒走兩步,果然看見院子裏好幾個人在吃東西,她眼神巡了一圈,在樹下看見兩人。
程洲靠着樹,低着頭,在跟華晴說話。
華晴雖然恢複了,但看着還是有點虛弱,裹着衣服,襯得越發楚楚可憐。
華晴呼了口氣:“我也沒想那麽多,以為那麽厚的冰沒事……”
程洲淡淡說:“好在人沒事。”
他的語氣實在不算溫和。
華晴松口氣,能生氣就好,漠不關心才糟糕。
程洲倒是沒想那麽多,不管誰落水,他一樣想揍人,只是眼前這組人個個一堆粉絲,不是沖動的毛孩子,他要罵也罵不出口。
只好咽下,一擡頭,看見更讓他生氣的人。
宿憶端着飯盒子,像沒看見人,冷着一張臉,從他們面前經過。
程洲手指頭在樹幹上敲了下,又覺得有點好笑。
華晴也看見了,但很快收回視線,一瞥見程洲眼神還停留着,“程隊?”
“嗯?”程洲收回眼。
華晴說:“昨天我凍暈了,後面聽說你把宿憶帶回來,沒送去醫院?”
程洲說:“她沒事,來回太折騰。”
華晴抿唇。
程洲才意識過來不妥,他倒沒多想,便說:“你嚴重些,去挂個水穩妥,她皮厚,沒凍進去,泡泡熱水就行。”
其實是宿憶的身體素質比華晴要強太多,上山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沒爬幾步華晴就氣喘籲籲,她卻越走越精神。也就是被來回折騰精神差了點,不然應該不至于沒力氣爬上岸。
“這樣。”華晴笑,“看你這樣子說,倒是挺了解宿憶的。”
程洲低頭看她,笑了下,“這種事不用了解,眼睛就能看出來。”
華晴:“……”
宿憶出了院子,把盒飯裏剩下的飯倒進阿黃食盆裏。因為擔心咬到人,程洲把它窩挪外面出來,靠着牆角。
阿黃吃了兩口,甩着尾巴,沖她嗷嗷叫了兩聲。
宿憶靠牆蹲着,瞥了它一眼,扯了個笑:“知恩圖報,還算有良心。”
不像某些人,都上手摸了還對別的女人笑。
砌了半邊矮牆的大道不擋風,呼呼往她衣領子灌,她頭發被風揚得亂七八糟,索性低頭紮了起來。
天寒地凍吹冷風,還別有一番滋味。
她樂呵呵像掏煙盒,又怕別人看見,只好翻了棒棒糖剝開塞嘴裏解饞。
宿憶咬着糖,頭靠着,哼出歌:“……風卷那個雪花,在那個門外……”
後頭噗嗤一聲笑。
宿憶瞬間住口。
程洲站在拐角,不客氣嘲笑:“你唱的什麽鬼玩意?”
宿憶看他一眼,收回視線,不看人,只看狗。
程洲樂了,走出拐角,給迎面而來的風撲了下。他走到宿憶面前,站定了低頭看她:“這麽可憐?蹲牆角唱《北風吹》。”
宿憶不屑:“你管得着麽。”
“怎麽管不住?”程洲說,“你不是要跟我搞對象嗎?”
宿憶忍住煩躁,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不搞了。”
程洲低笑出聲:“怎麽不搞了?你這麽容易放棄,這不像你。”
“挺像我,我這人就這性子,別人看上的我不屑要。”宿憶手搭在膝蓋上,半張臉都衣領裏。
程洲笑得不行,踢了踢她靴子:“站起來,蹲着幹什麽。”
宿憶不起:“蹲着風小。”
程洲說:“起來,我給你擋。”
她這才慢慢仰頭看人,看了一會兒扭開臉,語氣冷淡:“腿軟。”
話音剛落,程洲直接動手把人拉上來了。
他手勁大,俯身抓着她胳膊往上提,宿憶就往他懷裏去了。
程洲低頭看她:“這不是起來了?”
宿憶睜着一雙黑眸,風從兩人一拳寬的胸口距離間穿過,帶起一陣冷冷的清香,不知道是什麽香水。
她嘴裏還咬着棒棒糖,側臉鼓起來一塊,白色的紙棒子被紅唇抿着。垂着眼,臉色不是很好,“你跟華晴挺聊得來啊,她也挺符合你的,夠白。”
程洲說:“是挺白。”
宿憶冷着臉看人,“那你還找我。”
程洲點頭:“我走了。”
她抱臂看人,也不說話,程洲也沒動。
宿憶靠着牆上睨他:“走啊。”
程洲無話可說,只低頭看懷裏人,“我不喜歡她。”
宿憶咬着糖,說話有點鼻音:“那你喜歡誰?”
程洲說:“喜歡心眼壞的。”
宿憶說:“那不是我,我心眼好。”
程洲伸手把她嘴裏糖拿下來,“別含着,聽着難受。”
他随手扔阿黃盆子裏。
宿憶聲音果然清晰了,擡着下巴,筆直又坦蕩,問:“你喜歡誰?”
程洲笑了,捏住她下巴,低頭親上去。
嘴裏還殘留着甜味,唇舌之間仿佛帶了蜜,勾得人膩到不行。
他淺嘗即止,舌頭逡巡一圈就退了出來。
宿憶背靠牆,臉藏在領子裏,眼睛直勾勾的。
程洲盯着她,低聲道:“誰要跟我搞對象,我就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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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眉從屋裏出來倒水,正好看見華晴低着頭,臉色不是很好。她還是叫住人,“晴姐。”
華晴擡頭看了她一眼。
許眉問:“你沒事吧,是不是受涼了?”
“沒事。”華晴說,她低頭就要進房間。
許眉去醫院守了很久,其實宿憶下水及時,華晴是沒大礙的,就是凍到又吓蒙,緩過來就可以了。但是她一直沒見許眉,也不知道什麽心思。
許眉想,害她落水是跟她是脫不了關系,但沒想到華晴表面功夫都不做。她似乎整個人都被水浸通透了,本來還能瞧出點什麽,這下連那點都沒有了。
她對人還是那樣,半客氣半不客氣,但似乎又不是那樣了。
許眉點點頭,目送她進去。等她背影消失在門後,才走開。
華晴落了水,誰都不敢打擾她,但拍攝進度總不能這麽耽擱下去,嚴開便讓人去找宿憶,先把剩下的過完。
彼時宿憶正跟程洲剛親完,兩人對視,宿憶舔了下嘴唇,問:“甜嗎?”
程洲氣血上湧。
宿憶說:“草莓味的吧,我專門揣着嘴癢了吃的。”
程洲實在聽不下去了,制止她:“別說話。”
宿憶瞥他:“上嘴就啃,我同意了嗎?你這是騷擾我。”
程洲咬牙,這女人得寸進尺,兩副面孔,怎麽随意怎麽來。他無奈,只好退一步,“去衛生站。”
宿憶這才想起來,還是難受,但也沒那麽嚴重,“不去,我沒事。”
“不行,去看看。”
“你再給我擦兩次藥就好了。”
程洲看她片刻,“你不去就想我給我擦藥?”
宿憶說:“對啊,不然呢?”
程洲:“……”
他剛要說話,阿黃吠了聲,小許被吓了一大跳,“我天!”再擡頭去看,兩人已經恢複正常。
“宿姐,嚴導找你。”
“知道了。”
宿憶跟在小許身後要走,程洲叫住她:“我等你結束,去衛生站。”
“可能不行,大明星很忙。”宿憶擺手,“乖,晚上房間等我。”
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