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要自取其辱
安然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這裏……是醫院？
安然腦子有點懵，左右看了看，一時沒反應過來。
“然然，你醒了？”
病房裏，英俊溫柔的年輕男人聽見安然的動靜，回頭問了一句。
“我是醒了。”安然有點虛弱地笑，“子文，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
這個年輕男人是她的發小，褚氏集團的總裁，也是她現在的上司——褚子文。
褚子文聞言，愠怒地皺眉：“你還說？！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去得早，你人就沒了！”
安然雲淡風輕地笑：“我不就是忘了吃一顆藥而已，還真有這麽嚴重？”
她完全就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
“然然！”褚子文大步走到安然面前，語氣懇切，“你得的不是其他的病，是尤因肉瘤……你知不知道，這種病有多厲害？！”
“是啊……”
安然剛想開個玩笑，不經意間，卻看見褚子文沉痛的眼神。
他……是真的很難過。
安然嘆了口氣，收起開玩笑的語氣：“我知道。”
這種病，五年之內的存活率不超過百分之二十。
這一點，從查出這種病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了。
褚子文悶聲問：“那，你為什麽不吃藥？”
“我不知道。”安然沉默片刻，聳了聳肩，“或許是我看見顧遙岑的時候，太激動了吧。”
“……”
瞬間，褚子文就不說話了。直到許久之後，他才艱澀開口：“然然，你還愛顧遙岑嗎？”
安然抿唇，很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離開顧遙岑那麽多年之後，顧遙岑似乎已經成了她的一個心結。
心結就是心結。至于愛或不愛……這一點，她自己也不清楚。
“你……好吧。”
褚子文無奈，放開安然。
安然轉頭看了一會窗外，忽然說：“子文，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好不好。”
“然然？”褚子文有些意外，“你現在還在生病，萬一……”
“子文。”安然看向褚子文，語氣認真，“求你。”
求……
這個字，安然一向是很少用的。
褚子文頓時就狠不下心了：“好，我出去一會。”
“謝謝。”
安然感激地笑笑，看着褚子文轉身離開。
褚子文對她，一向極好。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就沒有不答應的……這一點，和顧遙岑形成了極致的對比。
可是……
曾幾何時，顧遙岑對她，也是捧在手心，如珠如寶。
安然咬了咬唇，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顧遙岑。
電話響了幾聲，變成一個空洞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
她這是……被拉黑了？
安然愣了下，并不氣餒，再接再厲地繼續打電話。
大概打了十幾個電話之後，她的手機顫了顫，有一條短信進了收件箱。
安然打開短信，發現上面的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話。
“不要自取其辱。”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沒什麽語氣可言。
這就是顧遙岑對她的态度嗎……
安然抿唇，迅速回了一條短信：“關心不知下落的一夜情對象，是應有的禮儀。”
這條信息帶着點戲谑，是她的風格。
發出短信之後，安然繼續等着顧遙岑的回信。然而這一次，對方卻再次沒了消息……
按理說，顧遙岑不應該這樣。
安然疑惑低頭，問顧遙岑：“你在做什麽？”
“陪老婆。”
這一次，顧遙岑的短信回得很快。
屏幕上的三個字，倏然撞進安然的眼睛。安然愣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
顧家。
發出一條短信，顧遙岑把手機甩到一邊，有些心煩意亂地按住眉心。
他的頭很痛，一跳一跳的痛。
這種感覺，他已經幾年沒有過了……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他被安然背叛的時候。
傭人推門進來，悄聲說：“先生，夫人請您去吃飯。”
“……”
顧遙岑沒說話，冷冷地擡起頭。
他的眼神裏帶着冰碴，深寒入骨。
傭人瑟縮了下，惶恐低頭，心裏不禁對那位夫人，産生了些許埋怨。
自從先生和夫人結婚，先生就從沒主動跟夫人吃過飯。這一點，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可每次做好飯，她還是會锲而不舍地叫先生去吃飯！
在這個家裏，人人都知道，夫人和先生根本就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麽恩愛。先生和夫人結婚，更像是完成任務……偏偏夫人就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還在拼了命地讨好先生。
所有人都沒把傳聞當真，除了夫人自己。
“先生。”傭人知趣地低頭，“我去告訴夫人，您不去了……”
“不，我去。”
顧遙岑冷然開口，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
“是，我知道了。”傭人習慣性地答應一聲，随即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先生？”
顧遙岑沒理他，直接走出書房。
傭人徹底愣住，呆呆地看了顧遙岑的背影半天，終于驚嘆出聲：“天啊……”
天上，莫非真的要下紅雨了嗎？！先生總算要像傳聞中的那樣，做一個寵妻如命的男人了嗎……
……
醫院。
安然思考了很久，終于想好了回答。她在手機上輸入一條信息，發給了顧遙岑。
她瞪了很久，顧遙岑始終沒有回複她的短信。
篤篤篤。
門外傳來敲門聲。褚子文溫和的聲音随即響起：“然然，我可以進來了嗎？”
看來……顧遙岑，他是不會回短信了。
安然苦笑了下，收起手機：“好，進來吧。”
褚子文推門進來，微笑着問：“然然，你剛才在做什麽？”
“我？”安然挑挑眉，“發呆而已。”
她說的顯然不是實話。
可是，褚子文也不想拆穿安然的謊言。
“嗯。”褚子文換了個話題，“然然，明天有一場你負責的談判。我幫你推了吧？”
“不用了。”安然搖頭，“我明天照常出席。”
褚子文的眼神裏，寫滿了不贊同：“可是……”
“沒什麽的。”安然笑笑，“子文，你幫我這麽多忙，我已經很感激了。你對褚氏投入了這麽多心血，關鍵時刻，我總不能拖你的後腿。”
安然性格執拗，在工作上尤其說一不二。她說到的事，從來都是一定要做到的。
這一點，即使在她身患重病之後，仍然沒變……
褚子文勉強答應：“好吧。不過然然，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道了嗎？”
安然應了一聲：“放心，我心裏有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