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隋何自從認識顏素後，就開始無意識地關注這個女生。

齊耳短發，很瘦，身高大約165，臉很小，眼睛卻很大。那一雙大眼睛裏好像蘊藏着什麽秘密，隋何看過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後來跟袁江熟悉之後，這家夥将顏素從幼兒園到高中的大部分事跡都講了一遍，一開始是袁江無意提到的，後來是他有意引導袁江講出來的。于是，隋何對這個叫顏素的女生更在意了。

隋何觀察了顏素一段時間，發現顏素總喜歡轉着什麽，在教室裏最常轉的是她常用的那根黑色簽字筆，顏素最久能夠不間斷地轉三分鐘，他計過時。她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喜歡轉鑰匙圈。有一次打掃衛生時他還發現顏素像二人轉裏轉手絹那樣轉抹布。當時隋何看到那個場景是震驚的。他當時想如果給她一個籃球顏素是不是也能轉得起來。

除此之外，顏素話很少，也不怎麽和同學嬉鬧，不愛笑。顏素很安靜，安靜得像不存在一樣。

隋何眼睛看到的顏素怎麽都跟袁江嘴裏說的那個幼兒園幫他妹妹打架的顏素聯系不起來。這更近一步加深了隋何的好奇心以及探究欲。

于是，隋何開始制造各種偶遇，只為了引起顏素的注意，這樣才能進一步去了解。這一招還是隋何的發小姜志講的。可惜，顏素完全不買帳。

顏素的化學成績不好，隋何是知道的。在提出幫助她補習化學被拒後，隋何開始想其他辦法近一步接近顏素。

隋何找到了化學老師，提出了“一帶一”計劃。這是他以前的班主任最常用的督促學習手段。

果然化學老師很感興趣，于是開始對隋何委以重任，讓他幫忙分析班裏的化學成績，幫忙制定“一帶一”名單。于是隋何有了接近顏素的名正言順的理由。

隋何給顏素講題的時候，顏素總是聽得很認真。而一旦隋何扯點別的什麽的時候，顏素總會聽而不聞。

這與他以前見過的女生太不一樣了。

隋何長得帥，成績又好，又有顏又有才，對他示好的女生從小學起就沒間斷過。可以說，只要他招一招手，就會有一大批的女生撲向他的懷抱。

而在他的發小姜志換了三個女朋友之後，隋何依舊一個人。少年的好奇心很強，尤其對異性的好奇，隋何也不例外，他也曾想像姜志那樣交女朋友換女朋友，可想想何真女士到話，他的這些念頭就全部煙消雲散了。

何真女士是隋何的媽媽，知識分子出身，優雅知性。在發現隋何收到情書時就教育他不可亂來，甚至還跟随何講了很多關愛女性的事例。概括說就是，隋何作為一個男性，不能欺負女孩子，要懂得尊重女孩子同時要自愛等等。隋何深以為然。

隋何的媽媽對隋何的教育是溫和卻有效的。當小學時期的隋何拿到第一個一百分的時候，隋何的媽媽告訴他：“你能拿一百分媽媽很高興，媽媽可以獎勵你，但這不等于媽媽因為這個增加對你的愛。媽媽的愛與你的成績是沒有直接關系的，媽媽愛你是無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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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隋何不懂這段話的內涵，但他記住了這段話。後來他看到發小姜志的媽媽因為姜志考不及格就說不再喜歡姜志時，隋何就覺得自己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隋何對媽媽的話深信不疑。

這也是為什麽隋何這麽優秀至今卻從未交過任何女朋友的原因之一。

顏素是隋何第一次想要去靠近、去了解、去進一步認識的女生。

那天分別後，隋何在回去的路上總能想到顏素的那句反問，以及當時顏素的那雙大眼睛。這也是後來的七年裏他經常回憶的場景之一。

新的一周開始了。顏素的生活沒有什麽變化，如果說午餐沒有隋何和袁江跟着的話。

這一詭異組合讓之前關于隋何顏素早戀的話題再度提起。

顏素對此一概不理，隋何依舊不否認不承認，袁江則每每被問到總是裝作一臉的高深莫測。

和顏素相處最久的室友丁萍問了顏素兩次，顏素均笑着說沒有。丁萍給顏素繪聲繪色地講了那些傳言，彼時顏素正在洗漱，丁萍跟在她身旁講關于她和隋何的各個版本。等她洗漱完，丁萍講完了五個版本。就在丁萍準備講第六個的時候，顏素笑着阻止了她。

是真的不關心，隋何于她，不過普通同學而已。更何況，隋何除了偶爾顯得吊兒郎當之外，她也沒覺得隋何對她有什麽不同。

綠葉滿枝桠的時候，顏素迎來了第二次月考。這一次顏素的化學成績依舊穩步提升。經過這兩個月的補習，顏素的化學成績雖然沒有特別拔尖，但好歹也算能看了。顏素很感謝隋何，但已經請過一次飯了，這次要怎麽表達感謝呢？

于是她去找了一向古靈精怪的江小白求教。

江小白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多動，但比之前卻是好了太多。月考後的周末，顏素去看江小白。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江小白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遂問道：“素素，你遇到什麽事了？”

顏素嘆了一口氣，交代了自己的問題。

“隋何啊，聽袁江說了幾次，不對啊，這隋何這麽不遺餘力地幫你補習，不會有啥企圖吧？”江小白只有在有求于袁江或者心情極好的時候才會叫他哥，平時都是袁江袁江地叫。袁父一開始還教訓她，後來看說了幾次沒效再加上兒子一副“我妹妹說的都對”的樣子也就不管了。

江小白從頭到尾掃了一遍顏素，啧啧兩聲。

顏素覺得自己找江小白可能是腦子抽了，她內心再次嘆氣，無奈地對江小白說：“他對我能有什麽企圖？你想多了。”

江小白搖了搖頭，想了想顏素的性子，也是，就算這個隋何真的有什麽企圖，顏素也不會為其所動。

後來，等江小白發現兩個人真的在一起時，江小白感慨萬千。

“素素，你要把他當作普通同學，就送個書啊筆啊之類的意思一下就行了。不過你既然已經請人吃過飯了，再送書啊筆啊什麽的估計也不好。這樣吧，你看隋何需要什麽，投其所好總不會錯。”江小白分析地頭頭是道。

“可我不知道他需要什麽啊？”

“你不知道有人知道啊。”

“誰？”

“袁江啊。他這會兒跟小胖他們打籃球去了，待會回來你問問他。”

“這不好吧？”顏素總覺得這樣做不妥。

“怎麽不好？你就別想那麽多了，等袁江回來，我問。”

半個小時後，袁江滿頭大汗地抱着籃球回家，剛進門就聽到自家妹妹和顏素有說有笑。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敲了敲妹妹的門，然後推門而入。

“哥，你回來啦。快來，我有事兒問你。”

“啥事兒？連哥都叫上了。”天知道他上一次聽江小白叫哥哥是一個月前。

“你之前跟我說的隋何人咋樣？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說來聽聽呗。”

江小白的話音剛落，袁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聲音都不自覺地升高了：“你要幹啥！？”

顏素聽到江小白的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她又說不上來。看到袁江的反應她扶了扶額頭，這兩兄妹說個話總是跟吵架似的。

“你小點聲！我不聾！”江小白也提高分貝，“你問那麽多幹什麽？直接回答就行了。”

袁江看了一眼顏素，眼珠轉了兩轉，嘿嘿一笑：“顏素，你不會對隋哥有啥想法吧？”聽江小白這麽問他對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妹妹對隋何有啥想法，看到顏素才醒悟，恐怕這問題是顏素想知道的。

顏素覺得自己腦門上一排黑線。

“袁江，你能不能思維不要那麽發散？”接着顏素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袁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據我的了解，隋哥的愛好挺廣泛的，籃球足球乒乓球都很強，哦對了，他最近一直都在看一本體育雜志，期期都買。那雜志還挺貴，并且不怎麽好買。剛好明天最新一期發售，你可以買一本送給他。”

“嗯，這個主意好。素素，你明天早點去買。然後等你回學校就送給他。”

顏素還是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想了想，又看了看盯着她等她做決定的兄妹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次日，顏素早早來到袁江說的書店，非常幸運地買到了最後一本。在她後面排隊的一個小男生眼巴巴地看着她拿走最後一本，一臉委屈。顏素心裏好笑，聽到小男生提出願意兩倍價錢買她手裏的雜志時，顏素拒絕了，是真的愛莫能助啊。

回到學校，顏素在隋何給她補習化學結束的時候，将買的雜志掏了出來遞給他。隋何看了一眼雜志，然後又看了一眼顏素，臉上寫着疑問。

“謝禮。”顏素解釋。

隋何挑了挑眉，接過雜志翻了翻，然後笑着對顏素說：“剛好這期沒買到，謝啦。”

說完帶着雜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其實上一次顏素請他吃飯的時候他本想付錢，畢竟何真女士的教育他一直都記得。但他又想了想顏素的性格，如果自己付錢，那肯定還會有其他表示。他倒是很樂意與顏素有更多的你來我往，可也怕适得其反。顏素的心大部分都在學習上，他不想成為她的困擾。

這次的雜志倒真的超乎意料了，既然顏素送他這本雜志，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顏素對他有一點與衆不同呢？

經過這兩個月的接觸，隋何總結了一點：只要是顏素主動給的，他都坦然受着。其他的，以後再說，來日方長嘛。

顏素送雜志的時候，已經是晚自習結束的時候了。顏素收拾了自己桌子，就準備回宿舍。

隋何跟在她後面走了出去。

男生宿舍樓與女生宿舍樓并肩而立，中間隔着一條長長的道路。回宿舍他們是一個方向。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在顏素後面了。

隋何發現，不管在什麽地點，他總能在人來人往中一眼找到顏素。這一點，他跟姜志提過，姜志聽後就說他的愛情來了。

隋何不是太能确定，畢竟兩個人相識太短，萬一不是呢？

顏素照舊一只手轉着鑰匙圈，另一只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那個筆記本隋何見過，裏面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各個科目。他也知道顏素每晚回去總會帶着這個筆記本。

回宿舍的路不長，校園的路燈一如既往地昏暗，隋何跟在距離她兩米左右的地方，觀察着顏素。

顏素給他的第一印象是很瘦，接觸後發現是真的很瘦。這讓她165點身高看上去顯得更高，整個人顯得特別纖細。隋何對女生的體型沒什麽研究，但他看着顏素總覺得莫名的心疼。要是胖點就好了，隋何已經不止一次這麽想了。

等顏素進入宿舍樓，隋何才擡步走向自己的宿舍。他的手裏拿着的正是顏素給他的雜志，這算顏素給他的第一份禮物，怎麽着也得收好，不能再像以往一樣外借了。

等到運動會來臨的時候，期中考試已經過去，顏素的成績達到了歷史最好，年級第二十名，班級第九名。至此，化學“一帶一”取得了重大成效，化學老師宣布了第二批“一帶一”的名額，這一次，顏素已經不在名單上了。

隋何依舊在，這次他帶的是另外一名女生，宋依橙。對于這個結果，隋何很無奈。他總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提出這個計劃的主要目的是了解顏素，他沒想幫助其他人啊。

宋依橙是班裏的班花，長得好，嘴巴甜，人緣好，會鋼琴會跳舞，很多同學都很喜歡和她玩。可顏素跟她的交集卻極少，這是因為江小白的原因。

高一時，江小白因為在廁所聽到宋依橙和她的小夥伴一起說顏素的壞話，氣惱之下和宋依橙打了一架。女生之間的打架無非是揪頭發、掐胳膊、抓臉等，這些手段在江小白那裏就不夠用了，因為江小白自從幼兒園打不過別人就求着袁父給她報了一個武術班，雖然也沒怎麽練，但好歹會那麽幾招。在行家眼裏這幾招可能成不了大氣候，可在嬌滴滴的宋依橙這裏就不一樣了。

後來的結果是：宋依橙大敗，江小白完勝。雖然兩個人都被通報批評，但江小白心情甚好啊。

從那以後，宋依橙一遇到江小白就瞪眼，連帶着顏素也一起瞪回去。

顏素對此沒什麽表示，無關的人，想那麽多幹嘛。

宋依橙曾主動找過隋何隐晦地表示了她對隋何的好感，隋何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其他表示。這讓宋依橙很受傷。

在聽到隋何和顏素早戀的傳言、看到隋何與顏素走得那麽近時，她面上沒什麽表示內心說不難受卻是假的。

當看到第二批對名單裏有她，并且是隋何帶她的時候，她是真的高興。

成績能不能提上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與隋何坐在一起啊。

然而，等晚自習到來的時候，隋何沒有來，來的是班長。宋依橙問過之後才知道隋何申請退出了名單，理由是他要備戰來年的化學競賽。

宋依橙的心情可想而知，可除了埋怨幾句，她什麽都做不了。

化學競賽這個事情是一開始化學老師就讓隋何參加的，但隋何推了。要是參加競賽就得集訓，那就沒有時間見顏素了。再說他對這類比賽實在無感。

關于宋依橙與顏素的過節，袁江之前就提到過。所以他看到名單後就去找了化學老師，要求換人，化學老師不同意。于是隋何申請退出名單，化學老師更不可能同意了。在化學老師的暗示下，隋何同意了參加來年的化學競賽。

運動會項目，隋何報了一千五百米長跑，顏素像往年一樣主動負責後勤。她的運動細胞是真的不發達。

說負責後勤其實就是幫着送送水、看看衣服之類的，顏素對這項工作很熟，畢竟從初中年開始她就穩居其位了。一千五百米長跑比賽那天，隋何笑眯眯地将自己的外套遞給了顏素，還要她在終點線那拿水等着他。一旁的袁江附和，班長也點頭，誰讓全班就隋何一個人報了名呢。

顏素無奈之下點頭答應。

可當隋何以第三名的成績沖刺到終點的時候，終點等着的人卻不是顏素，而是宋依橙。

作者有話要說： 新鮮熱乎剛出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