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屋子裏霎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鐘泊雅有點惱自己,身居高位,習慣了發號施令,給人顏色,方才那句話根本沒過腦子,直接說了出來,現在讓兩人雙雙尴尬無措。
薛延剃完最後一刀,将剃須刀放到案臺上,擰了毛巾輕輕擦着鐘泊雅的臉,避開了他的視線。做完一切後,收拾東西出門,安靜的像是鬧脾氣的孩子。
鐘泊雅自知自己無理,可又覺得,薛延怎麽也該是讓着自己的那方,便覺得他這樣有點小氣了。
早膳是驿站的活計送上樓的,一碗清粥配幾個小菜,但是薛延不在。
鐘泊雅看着那一人份的量,臉黑了黑。方才那僅剩的一點好脾氣也快沒了。
鐘泊雅沉着臉,活計也不敢多說什麽,放下東西就走了。留他一個人看着一桌子的早膳發呆。
薛延吞下最後一口饅頭,一口氣喝完了一碗的稀粥。悶熱的天氣裏喝粥吃小菜最清爽了,但是也餓得快。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塞了三個饅頭胃裏才有了點實在感。他也不敢多吃,等會兒要趕路,騎馬颠的慌,怕給颠吐了。
吃飽喝足後的薛延心情愉快,已經把早上那點不愉快全給忘到腦後去了,抹了嘴巴拍拍肚子上樓請大佛上路。
怕讨人嫌,他進門前還敲了敲門。
“公子,用完膳了嗎?我們什麽時候啓程?”
鐘泊雅後槽牙相抵,咬得恨恨的,“進來。”
薛延進屋就看到鐘泊雅臉色沉沉的,桌上的飯菜是一口沒動,他不明白難道他這是挑食了?
“宮外的食物不比宮內,公子您将就着點。我剛問了,再趕兩天的路就能進城了,到時候我們再找個酒樓怎麽樣?”
鐘泊雅心裏冷笑,他一個生下來就沒受過寵的皇子會在乎吃的好壞?他又不是沒挨過餓,這兩天路趕下來,餓極了這驿站的面他不也吃了?會在乎食物的好壞嗎?
“還沒試毒。”鐘泊雅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跟他生氣,這個家夥根本就是缺根弦,根本不知道你有沒有生氣,合着自己就是白氣了。
“我沒銀針,銀子倒是有。”說着要從漢襟裏掏銀子。
鐘泊雅将碗往他面前一推,“你試。”
薛延也不做他想,端起碗就要喝一口,卻又被鐘泊雅按住了手,兩人在一碗冷掉的粥上僵持不下。
“我沒讓你真喝。”
薛延心想您可真會折騰人,一會兒讓人喝,一會兒不讓人喝的。但畢竟在沙場征戰多年,他繞個彎一想就知道鐘泊雅是什麽意思了。
皇帝都有自己的藥人,試毒太監。在宮裏,那一道道膳食都是經過層層把控,太監試毒才能呈到他的面前的,而他現在身在宮外,警惕之心強點是應該的。只是薛延不明白,想要鐘泊雅命的人有那麽多嗎?以至于他這樣防着?
鐘泊雅說讓薛延試毒那是氣話,先不說這粥沒問題,如果真的有問題,他上哪哭去呢?他就是氣薛延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屋裏,自己毫不在乎。
薛延微微蹙眉,“別喝了,我下去重新給你煮一鍋,你要是不放心就過來看着。”
“我沒......”鐘泊雅想說自己不是懷疑他,他不覺得薛延有殺他的理由。
“我知道。”薛延将粥碗和小菜裝到托盤上,“濡域,我永遠不會害你,也永遠不相信你會殺我。”
鐘泊雅的眸子暗了暗,嘴角不由得往上挑了挑,像個被哄說下次給你糖吃的孩子。
“我跟你一起下去。”
薛延一手托着托盤,一手開門,“下面熱,你在樓上坐會兒吧。”
薛延在外十年,吃了很多的苦,對什麽“君子遠庖廚”之類的話權當是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做的人的放的屁。人都要餓死了,你還君不君,子不子的,等着誰把飯喂到你嘴巴裏呢?
他和部下被困在山上不能突圍的時候全靠山上的野味過活。那個時候也沒個炊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