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什麽意思呢。
這就是聞古不願意和杜磊過的原因，你忍受的一切惡心，他當是平常，你的寬容和妥協，得到的是一句“有完沒完”。
“有完的。”聞古特別平靜，“你不犯，你不提，你不說有完沒完，總有一個關卡是可以完的，甚至不會發生。但你都犯了，你犯了就是我沒完沒了，杜磊，你和我之間，誰比誰高貴呢？你不賤，我也不賤。”
杜磊煩躁地一扒頭發，忍氣吞聲道：“你別激我，你知道你一激我，我說話就不長腦子，聞古，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聞古點頭，眼睛裏帶着點不可名狀的笑意，“我知道你其實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你更希望我裝作不知道是那個意思，和你嘻嘻哈哈，跟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和一起更你想要的生活。”
“聞古！”杜磊氣到發抖，“你不要屈解我的意思，你到底要屈解我到什麽時候！”
他當即就想拖聞古出來，可在伸手的那一刻，他碰觸到了聞古的眼睛，那雙笑眼裏藏着巨大的悲傷與失望。
那刺疼了杜磊的心，讓他跟碰到了尖刺一樣飛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杜磊低下頭，感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他嘆了口氣，看着聞古的腳道：“你這樣傷我有什麽意思呢？既然如此，就這樣吧，你別後悔就行。”
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聞古垂着眼睛沒說話，等杜磊再看他，只看到了一個猜不出心思的，冷漠的男人。
杜磊轉過頭，握着拳頭，等了又等，像是等了十幾秒，又像是等到了天長地久，也沒等到有人叫他，他走了。
他離開的聲音，和保安開着巡邏車的聲音接而響起，等到耳朵邊上只有小區裏小鳥輕輕叫的聲音，聞古終于擡起了頭，正視看往前方。
他長長地、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後悔嗎？不會的。
他的成年來的晚，他是在車禍過後才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個什麽樣的人，他之後的每一個決定，都帶着絕不會後悔的深思熟慮。
他感激自己年輕時候的年少輕狂，為此他擁有過愛情，但他更感激成年後的自己為自己的尊嚴所做的妥協與努力，前者是經歷，後者，才是他個人，他身為聞古這個人活着的價值。
就是身邊空無一人，他也會很開心，他有選擇不和垃圾一起生活的權力。
這一次杜磊有一個多星期沒出現，聞古本來打算出去住，和李一駿先維持一個談戀愛的距離。但李一駿這個人太沒有侵入感，或者說，年紀大了的人，談戀愛就是有本錢，在聞古沒提出前，他就搬到了隔壁的小別墅，讓聞古安心住在他家，維持了一個聞古想要的理解距離。
聞古真心覺得李一駿高明，也就不排斥李一駿經常進來和他共同進餐。
李一駿一搬出去，聞古也是忙了起來，他這兩年看着是被杜磊關起來白瞎了，但一個想離開的人，怎麽可能會放棄自己，聞古這兩年看的書都是有意識提升自己專業的，并且物色到了能發揮他專業特長的職位，所以杜磊這個大患确實解決了，聞古就開始求職。
聞古是個積極的人，他一方面為自己求職的職位做了最專業精細的求職信，并多餘的做了附帶的計劃書，另一方面，也開始找以前打過交道，還維持了私人感情的兩位業內大佬為他背書，只為一舉拿下這個職位。
聞古之前有一個咨詢工作室，但他工作室的經歷是不足以成為一個老牌大型企業的中層。他為杜磊公司做過的幾次小範圍的融資倒是做的漂亮，但明面上聞古在裏面就是一個中間人的作用，而且雙方都是認識的人，這不足以說明聞古在裏面發揮的作用，好在聞古中間也沒有把心思放在杜磊身上，還幫過幾個同學的忙，在幾樁影響比較大的并購案裏發揮了他談判專家的能力，這幾件事情成就了他的事業，也是他能随便拿出手的重要履歷。
聞古求職的公司總公司在M國，李一駿在知道他積極地尋求那邊的職位後，憋不住笑又有點蠢蠢欲動想出手幫忙，但在看過幾個聞古擡高下巴睥視他的笑容後，他舉手投降，決心不幫忙。
聞古的動作一開始，不到一個星期，他就接受了連續三場的視頻面試，面試全程OK，只等聞古飛過去，面對面跟對方做最後的敲定。
聞古開始辦去M的簽證，這消息有個環節被人知道了，劉俊為的電話打到了聞古的新手機上面。
“聞古，是我，劉俊為，你不是去M國嗎？我在我老朋友那不小心瞄到你的消息，就打過來問候問候你，你最近怎麽樣？”劉俊為一上來還挺開門見山的。
聞古是親自去的領事館辦的簽，這事劉俊為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他面試的事只有他的兩個業內的大佬老師知道，老師絕不是多嘴的人，他唯一出錯可能讓劉俊為知道的環節就是他給海珍珍發的消息。
海珍珍給聞古發了郵件，發到了聞古的工作信箱裏，讓聞古穩定下來了跟她聯系，聞古忙求職的事，直到昨天才加回了海珍珍的WX，海珍珍說碰面聊聊，聞古說他暫時沒空，目前要忙去M的事。
這還不到24個小時，劉俊為的電話來了。
聞古也沒失望，海珍珍如果真有自己所說的那麽恨劉俊為，她早就和劉俊為掰了。
人怎麽可能會和自己恨的人在一起。像他，他只是單純厭惡杜磊，就已經覺得在杜磊身邊的第一天跟地獄一樣了。
“我操，聞古，你這動作也太快了，”劉俊為一上來，聞古沒回他的話，他自己就說上了，“你和新歡這還沒發展幾天吧？就過渡到要和他去M國生活的地步了？你這和我磊哥好了好幾年，把你當祖宗供着你最後都受不了要分手，就幾天的，你不怕過去了發現兩個人生活完全不同，最後想走卻走不了啊？你沒少看新聞吧，那邊這種被殺人滅屍的案子可不少，你那脾氣你自己也知道，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就不怕有個好歹？這世界上像我磊哥那樣縱着你的好脾氣可不多見。”
劉俊為一上來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這話裏話外，聞古就是個傻的也聽出來是為杜磊出氣來了。
人家想出氣，那就出，聞古無所謂。他不想在杜磊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說幾句鬥嘴話沒什麽用，被說幾句，他不會少塊肉，更不會少掙幾塊錢，而且，他已經完全放棄了的人在他面前就是表演個舌頭扭轉360度的後空翻，前空翻其實挺有意思的。
就當是個表演了。
“要不再想想？”劉俊為停頓了一下，故意好聲好氣地問，然後又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也挺缺德的，我一聽你們分了，我還給我磊哥介紹對象了，哪想他心裏只有你，聞古，你要不再想想？回來抽我也行啊。”
“說完了？”
“說完了？诶，你幾個意思？”
“我這邊還有點事，先去忙，回頭再說。”
“聞古！聞古，聞古！”
聞古電話斷了，氣得劉俊為在那邊翻白眼，“媽的，還真當自己是個寶了，一個星期，至多一個星期，等杜磊懷裏有了新人，我看你怎麽哭！”
劉俊為氣炸了，立馬跟哥們打電話：“你那邊不是認識幾個特靠譜，人幹淨的大學生？”
“什麽人幹淨？劉哥你這話怎麽就那麽難聽呢，我那都是才高八鬥，英俊潇灑的才子好不好？”
“行行行，改天約個，都帶來，磊哥現在跟那姓聞的是徹底掰了，你找幾個特別能說話的，能稱磊哥心的。”
“那不就跟聞古差不多？”
“我操，就那老臉老身段，睡都睡厭了，哪能跟小鮮肉比？你就安排吧，我就不信新人贏不了又硬又臭的老石頭。”
“那倒是，”對方嘿嘿笑，別說新歡更高質量，外面就是坨屎，它新鮮的也比家裏的強啊，“劉哥，保證完全任務，你就放心好了。”
劉俊為再三強調：“一定要特優秀的，這是奔着談戀愛過日子去的，找什麽人你心裏要有數。”
“得勒，劉哥你放心，這世界上多的是想尋找真愛的優秀的人，最是優秀的都單着呢，你還不知道。”尤其杜磊還是個錢坑，誰不往裏面奔啊？
“你知道就好。”
對方靠譜，劉俊也不多說，挂了電話給海珍珍去了個電話。
“珍珍，我剛給聞古去電話了，他是真的要跟野男人私奔，你說他現在怎麽就這樣了？他是一門心思想給磊哥難堪了是吧？”
“我不知道，”海珍珍在那邊沉默了一下，問：“你沒說什麽難聽話吧？”
“我能說什麽難聽話，做難看的事是他好吧，對了，吃飯了沒有？我送你的花收到了？”
“收到了，謝謝。”
“哈哈，你客氣什麽？”劉俊為笑了，“別逗我，下午過來接你吃飯，吃完去媽家一趟，咱弟弟的事我看今天還是定下吧，我知道你的堅持，但我也是咱媽兒子，咱家也不缺錢，給你弟弟買個大房子的錢還是有的。”
海珍珍聽着心裏隐隐作疼，她的婚姻是靠錢維持的就是算了，可是聞古……
那是她絕望的時候會幫着她說話，拉她出來的大哥哥……
可有什麽辦法，人活着誰不是要妥協的，只是不重要的總會被重要的放棄而已，海珍珍擦掉眼邊的淚，淡淡回道：“好。”
（同學們早，大佬早，飛吻，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