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聞古的簽證下來的很快，他剛準備好面談的一切準備事宜，簽證就下來了，跟對方公司設定了面談的時間，他就開始定機票，收拾行李。

李一駿這幾天不怎麽出現在聞古面前，但在聞古定機票的時候，他把護照給了聞古，讓聞古幫他一起定。

他陪聞古去M。

聞古猜他這幾天不出現，可能是在忙回國的事，在李一駿親自把護照交到他手裏後，聞古僅猶豫了一下就接了過來，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說。

一個人能把自己的個人信息交到你手裏，尤其像他和李一駿這種有了點年紀，經了點事的成年人來說，不容易，能做到這點，代表對方全身心是向你敞開的。

聞古對李一駿還沒有太強烈的感覺，但這些細節，無一不打動着他。

有個人和你的對感情、生活的态度接近于相同，這種契合所帶來的悸動，完全不下于初次愛上一個人的激動，甚至因為一切都恰好，你想起來就想笑，而不是沉失于對方的不可捉摸當中。

這種安定的、帶着平靜的快樂，讓聞古精神盎然。

到此他才體會到，不是非要歇斯底裏、全然失控的感情才叫愛情，才叫在乎，原來成年人的愛情能這樣如沐春風般自在溫暖随和輕松。

杜磊說李一駿最後也會一樣成為一個糟糕的男人。可哪怕就是萬一李一駿有一天真成了這個樣子，聞古也不覺得他會如何，可能失戀的感覺會有，但他會更感謝李一駿給他帶來的美好。

他一直都是個向上看的人，所以和杜磊在一起，哪怕杜磊王八蛋的地方很多，他也能從杜磊身上看到好的一方面，和他在一起。

只是後來杜磊沒有變得更好，反而更差勁，這才讓他對杜磊徹底死了心。可就是如此，他厭惡的只是他與杜磊不得不的朝夕相處，而不是去憎恨他與杜磊的相愛一場。

他的信念，是因人而起，但不會因為對某一個人失望而失去。杜磊可能終其一生，都搞不懂他在想什麽吧。

這一點，聞古不是不遺憾的。

杜磊說愛他，但他愛的究竟是個什麽人，杜磊都沒弄明白，這讓真正愛過他的聞古無法認為自己被杜磊真正愛過。

這場戀愛，到底沒有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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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飛機的那一刻，即将要遠離這個他熟悉的城市的時候，聞古不得不承認命運的強大。

到了他這個年紀，他不得不去接受生命的缺撼，接受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定數，不是個人的努力就能改變別人的。但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了命運從不辜負那些向陽的，為自己努力的人。

從戀愛到在一起，再到分手，他們經歷了許許多多的時間，其中有無數的痛苦與掙紮，但也有一些開心快樂的時刻，不管如何，他在中間得到了很多，那是一個見歷了他的時間、成長，他曾經愛過的愛人，如今他從裏面走了出來，他也但願杜磊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新的悸動。

聞古釋然了。

李一駿看他一直看着窗外，飛機滑動的時候，聞古的嘴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李一駿頭靠着椅背，一動不動地看着聞古的這個時刻。

聞古回頭，就看到了他安靜深遂的注視。

聞古頓了一下，嘴邊淡去的笑容又逐漸加深，他說：“你好啊，李一駿。”

李一駿忍不住笑了，并因此眼睛濕潤，他回道：“你好，聞古。”

他看到了聞古眼中跳動的有關于愛的火光，這真是一個魅力四射的男人，他有一雙永不屈服充滿着向往的眼，讓人無法不被他折服。

兩年後。

M，機場。

“老蔡說要給我們弄個接風宴，幾個要好的同學聚一聚，你看？”李一駿等聞古手上的事情告了一個段落，問聞古的意見。

聞古升職，但要調回Z國負責Z國市場，李一駿為愛走天涯，聞古去M他回M，聞古回中他回中，沒有跟聞古異地分居的打算。

他做的是投資，但最主要的投資還是在美，為此他又重金多聘用了一個經理人代替他監管出席評估重要的項目，做好了跟着聞古回去長期居住的準備。

他很願意為聞古妥協，聞古從沒對他提出過要求，但也被李一駿這種義無反顧吓到，還專門抽了一天在家，跟李一駿仔細說了一下他們兩人的事業對于兩人來說同等重要的這件事情。

聞古說的很嚴肅，李一駿聽的很認真，結果等聞古說完，李一駿反洗腦，跟聞古說：“目前為止，我們的生活是我的事業，我的工作暫時退居二線，成為我輔佐我生活的一個工具，現在我的成就在于我的家庭生活，我很理解并贊同聞先生對于事業的追求，也請聞先生同樣理解并贊同我的。”

他太了解聞古了，聞古被他逗笑，愛他愛得不行，當機立斷拖着他滾了兩回床單。

“聚會啊？”聞古想了一下，“哪幾個人？”

李一駿看着手機，把那幾個人說了一下，都是圍繞在老蔡身邊的那幾個同學朋友，有兩個不是他們的同學，但因為是老蔡的同學，也就成了他們的同學了。

老蔡以前幫過聞古的忙，跟聞古私交不錯，這兩年因為跟聞古有業務上的往來，反成了聞古幫他的多，老蔡以前還跟聞古隔着點，現在跟聞古那是親如兄弟了。

李一駿說的那幾個聞古都熟，聞古道：“我們去吧，你跟老蔡說一下，我們5號6號這兩天有時間，讓他這兩天哪天方便定哪天。”

今天1號，聞古8號就職，他想落地後花一天倒時差，接下來的兩天裏和李一駿一道打掃家裏，一起采購家裏可能缺的東西。

李一駿半年前徹底與聞古同居，知道只要有關于家裏和他的事情，聞古再忙也一定要安排好時間與他共同執行。他喜歡聞古大中午急匆匆從公司跑出來和他選一個臺燈又跑回去工作，有關于他的任何一切事情會提前準備履行伴侶職責的認真樣子，生命有了另外一個人與他一起渡過，李一駿迷戀這種被聞古整個人占據參與的生活，一聽完聞古的打算，就湊過去親聞古的嘴，笑道：“那除了這天，8號之前你所有的時間都是我的？”

“都是。”聞古回親了他一口，這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他戀戀不舍地親了又親，逮着空連連親了五六口，這才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接他以前職位的下屬有些事情需要他幫忙過渡一下，于是他就是在機場候機也得工作。

這幾天有個經濟會談這幾天在他們城市舉行，蔡振敏這幾天跟着他身份重要的外公和舅舅天天出席一些重要場合見見大人物漲見識，加上他公司本身工作上的事，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他從一個讨論型的談話當中溜出來接公司的電話，在洗手間轉角處接完出去，路過吸煙室的時候，看到了裏面一臉沉默抽煙的杜磊。

沒想到碰到杜磊，蔡振敏第一反應就是溜。

剛溜兩步，他就發現杜磊已經看到他了。

雙方眼睛一碰，蔡振敏知道這聲招呼要是不打，面子上有點過不去。

蔡振敏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好人緣，誰的面子他都會給一點，見到熟人不打招呼可不是他的為人，所以這人沒溜走，老蔡也不好裝瞎，朝杜磊笑着揮了揮手，打算點個頭趕緊撤。

年初有個局跟杜磊碰上，杜磊還問過他聞古好不好的消息，還問聞古的聯系方式，蔡振敏一字沒說，搖着頭說不知道。

現在聞古一回來，聞古一上臺，他跟聞古公司的合作就成了露餡的證據，蔡振敏雖然是個老油條，但也是要臉的老油條，面對即将要露餡的主，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最主要的是他怕杜磊還問他聞古的消息，那他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說那是背叛聞古，可不說，沒幾天他就要露餡了。

蔡振敏現在寄希望于趕緊撤，可天不從人願，杜磊看到他像是吃了一驚，但很快滿臉笑容掐熄煙就朝他走來。

感應門很快就打開了，蔡振敏暗暗咒罵自己剛才要了面子就為難了裏子的停步，臉上則也帶着一臉笑，“杜總，你今天也在啊？”

杜磊笑着點頭，“蔡總出來了？”

“跟我舅舅出來聽聽部長們的談話，長長見識，你呢？”

“一樣，剛才嘴癢，出來抽根煙，一起進去？”

“好。”

“蔡總最近怎麽樣？”

“挺好，杜總呢？”

“還行。”

蔡振敏閉嘴，他是知道杜磊前段時間跟個小年輕分手，然後被小年輕鬧到公司，鬧了幾天結果被喜歡杜磊的一個年輕G三代收拾了的事。

那三代可不得了，要論個人的優秀，蔡振敏覺得他是比不上聞古的，但他比聞古年輕，家庭背景好，尤其對方那對有教養的父母比聞古父母那好的可以以萬倍計，人長的與聞古也是各有千秋，是個很乖巧帥氣的年輕男孩，配杜磊這種，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綽綽有餘了。

蔡振敏挺感嘆杜磊這個老男人的桃花運，他就碰不到這種能栽到手裏的小年輕，他其實還有點羨慕杜磊，他們這種沒長相可真的比不上杜老板，但他可不敢挑這茬，連句打趣的話都不敢說，就怕杜磊就勢跟他談起聞古。

其實聞古現在跟杜磊完全不搭界了，但蔡振敏看過聞古現在的樣子，如果說以前的聞古是個溫文含蓄的帥氣男人，那現在自信灑脫，收放自如的聞古渾身上下充滿了成熟男性的優雅，那種渾身上下充滿魅力的樣子讓人無法忽視。

聞古比以前變得更好，蔡振敏就算是個直的，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他前女友要是突然變得比以前更優秀出現在他面前，他不得心裏酸溜溜的？

尤其他作為雙方都認識，還跟杜磊生意上有來往的人，瞞了聞古的消息是有點對不起杜磊的。

“對了，蔡總，聞古最近怎麽樣？”

蔡振敏都要傻眼了，怎麽這麽直接的？

“啊？”蔡振敏裝傻。

“聞古怎麽樣？”

杜磊锲而不舍，蔡振敏服了，“杜總，你還惦記這個啊？我要是你，我早忘幹淨了，晏潮那種樣樣都好的小朋友都絕不了你的心啊？”

杜磊笑笑，臉色淡淡，“就是單純問問，想知道他好不好。”

“他啊，挺好的。”

“蔡總這是知道他消息？”

蔡振敏服他服得透透的，停下腳步滿臉無奈，“杜總，我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挺好的，我看你以前只會比他更好，你何必非要知道他的事情？”

“他當初說都沒說一聲就走了，這兩年也聯系不上，我只想知道我前男友過的好不好，”杜磊的大拇指情不自禁磨了磨以前戴過情侶戒指的那只手指指腹，淡笑道：“畢竟相識一場，不放心他。”

“他挺好的，”蔡振敏不是初出社會的小年輕，只強調能說的，“真的，他挺好的，相信我，他過的不錯，肯定也希望你也過的很好，你知道的，他是個好人。”

是啊，是個好人，就是好人殘忍起來，會比壞人還毒。杜磊笑着點頭，“那就行，我就放心了，你方便的話，替我問候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