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盜墓筆記]未改佳期》作者:袖珍小花卷
文案:
CP:瓶邪 黑花
正劇向,接盜8紙質書,有下鬥內容,清水,HE
注:本文與藏海花、沙海、盜筆重啓無關,因此吳邪的設定沒有最後那麽強,但也不是廢
煩請給作者和吳邪一點點耐心
內容标簽: 原著向 異聞傳說
搜索關鍵字:主角:吳邪,張起靈,黑眼鏡,解語花,王胖子 ┃ 配角:阿康,阮淇 ┃ 其它:盜墓筆記,瓶邪,黑花,盜筆
☆、十年後
這個冬天,北京沒有下一場雪。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十年裏,在巴丹吉林沙漠和墨脫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我終于感到疲倦,選擇将整個冬季在四九城全數消磨。
我的事情全部交給了王盟,自己則在北京老城區的一家酒店裏,度過了整整兩個月。
按照常理,我不該有這樣長的一段空閑的,即使我有心,其他人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可是,所有事情都會被時間磨滅,不管多麽大的事情,只要度過了足夠漫長的光陰,就會慢慢不再為人所重視。
我此刻身處的旋渦,正是如此。
如果是在從前,我會簡單将它形容為“老九門的秘密計劃”,可是最近幾年,我又看到了太多東西。這裏面包含的內容,已經不是幾代人,一個簡單的“計劃”所能夠概括的了。
更重要的是,我付出一切去追求的真相,竟然也在十年之期将近時,越發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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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變成了一場漫無邊際的等待,追尋讓我感到有些絕望,即使我知道自己很堅決,但依舊克制不住的開始厭倦。
因此,第三次出入巴丹吉林之後,我決定暫時放下手頭的事情,來一次徹底的休假。
之所以選擇北京,而不是杭州或長沙,就是因為這兩個地方對我來說太過熟悉了一些,那些人如果想要找我,也會非常容易。相比之下,北京我就比較陌生,有時候,反倒是這樣陌生的環境,更讓人感到舒服。
兩個月前,吳山居。飛機起飛前三小時,我剛開始收拾背包。
去北京的決定很突然,就連我自己都有些跟不上節奏。
王盟恰好在打掃店面,他看了我一眼,問:“老板,你又要走了嗎?”
“是啊。”我回了一句,“店裏的事兒就拜托你了。”
“老板。”
照理說,王盟應該答應一句就坐回去玩掃雷的,可是他居然又叫了我一聲,這有點反常。
于是我也就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着他:“怎麽了?”
“你往常出去帶的東西都很多,可是這次帶的卻很少。”王盟說道。
“所以呢?”我問。
“老板,我有一種預感,這次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王盟道。
“是麽?”我問了一句,又或者說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輕輕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如果我不回來,那所有的事情就都交給你好了。”
王盟點了點頭,好像對于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點兒也不覺得驚奇。
他繼續掃他的地,我繼續收拾我的包,我們就像兩個毫不相幹的人那樣。收拾停當以後,我打開手機确認了一下我的機票信息,就在我走出門的時候,王盟又喊了我一聲。
“老板。”
“幹嘛?”我又回過頭來,暗想他今天怎麽那麽多廢話。
“你是要去找張家那個小哥嗎?”王盟問道。
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猛的撞了一下。
我沒有理他,轉過頭徑直離開了。
張家那個小哥。
即使過去十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而起,可是也已經有這麽多年,沒有人跟我提起過這個人了。
之後我到了北京,窩在一家快捷酒店,沒有特意收拾住處,也沒有跟任何老朋友打招呼。
我過的像個富有的死宅,每天看動漫,吃外賣,打英雄聯盟,我的操作很一般,但是意識陰險的很,基本每一盤對手都會在公屏問候我的父母。
這樣的日子,除了續交房費的時候之外,可以讓人把時間完全忘記。
大概是在我被對面五個人圍毆致死,盯着黑白屏幕發呆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這是我私人的號碼,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我伸手拿過手機,看見小花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閃一閃。
“喂,吳邪?”小花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讓人覺得非常舒服,“最近怎麽樣?”
“還好。”我回答道。
“好久沒你的消息了,你在哪兒呢,今晚跨年,不如一起出來坐坐。”小花道。
他所謂的“出來坐坐”是不考慮地域範圍的,哪怕我在海南他在黑龍江,他都會坐着飛機過來跟我坐坐,再加上我也确實閑的無聊,就覺得一起吃個飯也挺好的。
“我在北京。”我說道。
“我靠,你在北京,居然也不跟我說一聲。”小花道,“今天下午五點,聚寶源見吧,就咱們兩個,怎麽樣?”
我看了一眼表,三點五十。
“可以。”我說道。
聚寶源是一家非常有名的涮肉館,距離我住的地方不遠。一般情況下小花約我,是不會在這樣的公衆場所的,大概他也是知道一點我最近的情況,所以很體貼的不讓我出現在圈裏人的眼前。
我是四點五十到的,小花已經等在那裏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風衣,裏面隐約露出粉色的襯衫領子來,這件風衣把他的身材襯得特別好,旁邊有不少小姑娘在偷偷打量他。
“還行,你沒有遲到。”小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這話說的,我什麽時候遲到過。”我道,“一別數月,花兒爺的風采倒是絲毫不減。”
小花笑:“你廢話的功力也是不減半分。咱們進去吧。”
五點鐘聚寶源的人還不算多,我們不需要等位就被帶到了二樓,這一家的招牌是老北京銅鍋涮肉,小花輕車熟路的點了菜,又要了一壺茶水。
銅爐火鍋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溫暖的勾起人的食欲,我跟小花之間,隔了一層火鍋蒸騰起來的霧氣,顯得朦朦胧胧。
在這樣的朦胧中,小花認真的問我:“你為什麽會來北京,是準備洗手不幹了?”
“我也沒有想好。”我坦白道,“但是很多事情你越追,就越覺得自己追的毫無意義,然後就會覺得失望。這個道理我想你應該也明白。”
“你說的沒錯,而且就算你現在金盆洗手,也足夠娶個媳婦順順當當的過下半輩子了。”小花道,“問題是你現在能不能夠完全退的出來。”
“你什麽意思?”我問。
“先不說你之前在巴丹吉林和墨脫的活動引起了多少人的興趣,這些人恐怕就不太會讓你順利的走。”小花道,“你別忘了,北邊的山裏面,還有一位呢。”
“你說的是……小哥?”我的心又是沒來由的一揪。
“今天是12月31號。”小花沒有回答我,而是徑自說道,“過了今晚十二點,就是2015年了。”
十年了。
我出神的盯着杯子裏的茶水,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在想什麽,只感覺冬日的凜風帶着蕭索惆悵之意,在心底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
☆、旅程
“這個時候,長白山早就已經大雪封山了。”我忽然覺得有點感慨,“十年前我最後一次進長白山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大雪紛飛,那個時候小哥為了救我還摔斷了手,沒想到十年之後,我還是要趕着大雪,進到雲頂天宮中去。”
“你現在就要去?”小花有些驚訝的看着我,“你們分別是在十年前的八月,現在可還沒有到時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是聽你說起十年就要到了,我就覺得我一定要立刻趕過去。”說着我笑了一下,“也許是因為我等的太久了。”
“說實在的,我是不建議你這麽早就去的。”小花道,“這個時候山裏的風雪太大了,雖然你現在比十年前厲害了很多,可是畢竟已經不是巅峰的身體狀态了。何況你別忘了,你和啞巴張的十年之約,本是該你去那青銅門中接替他的,你做好準備了嗎?”
“接替不接替的我還沒有想好,不過也無所謂了。”我道,“我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運氣不好就已經屍骨無存的,何況就算我真的要接替他,咱們也不過是十年後再相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現在的你和那個時候的你已經是兩個人了。”小花感慨了一句,“不過,既然你都這樣決定了,那麽咱們就還像十年前那樣,由我來打點你需要的一切吧。”
“那就太好了。”我說道。
一個星期後,我在黃昏時分到了長白山腳下的村子,小花跟我同行。有了十年前的經驗,我們這一次做了充足的準備。這些準備的目的非常簡單,那就是登上一月長白山的雪線,到達雲頂天宮所在的地方,然後到那青銅門裏面去。
之前我還特意去了杭州一趟,拿回悶油瓶給我的鬼玺,我進門的時候,王盟正端坐在那裏看動漫,看到我進來,他像是見了鬼似的。不過,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已經不是那個毛頭小子,很快就收斂住了自己的表情。
“老板,你怎麽回來了?”王盟問道。
“我只是來拿個東西。”我走到裏屋去,把裝着鬼玉玺的盒子揣在口袋裏。
“你果然是要去找那個小哥的。”王盟道。
我點了點頭。
“如果老板你沒有回來,我每年這個時候會向着北邊拜拜你,給你燒香的。”王盟道。
“記得給我倒一碗辣子。”說完,我再次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店面。
一月可以說是長白山最冷的時候,再加上封山,住在旅店裏的好像只有我們兩個。老板也知道這個時候的生意不會太好,在前臺一邊給我們辦登記手續一邊摳腳,一副很嫌棄我們的樣子。
他把房卡遞給小花的時候,小花往後稍微退了半步,我會意過來接過房卡,兩個人沒有說什麽,很默契的走到房間去。
“你幹這行還有潔癖,是不是自相矛盾了。”我一邊開門一邊說道。
“這是兩回事。”小花說道,“我不是沒有吃過苦,可是你要我去摸一個剛摳完腳皮的人拿過的東西,那我真的覺得惡心。”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點惡心,趕緊去衛生間洗了洗手。
“如果天氣還可以的話,咱們走到你說的那地方應該需要五天時間。”小花道,“路線你之前走過,我也大概規劃了一下,應該不會有太多問題。”
“如果天氣不可以的話呢?”我問道。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小花道。
“你買了兩套裝備。”我說道,“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嗎?”
“是的。”小花道,“我仔細想了想,如果你一個人進山去,雪線以上就是九死一生,不考慮雪崩那些,萬一你突發雪盲症,估計就要死的不明不白,我跟你進去,對你多少算是一點照應。”
“這樣的話,你豈不是就要冒險了。”我道。
“反正我也已經被你坑習慣了。”小花道。
于是第二天,我和小花便從這裏出發,一路異常的順利,天氣一直不錯,天空中壓低的雪雲讓我們的眼睛不至于被明晃晃的雪面灼傷,小花的路線圖也并沒有任何問題。
大概是在第五天的早上,我們抵達了之前跟悶油瓶分別的溫泉。
好像什麽東西都會變,只有自然是永恒的,我當年和悶油瓶分別的時候,在這裏用無煙爐煮了一大鍋泡面吃,而這一次,因為有小花在,就更加滋潤一點。
“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帶火鍋出來涮。”我夾起一塊蘑菇。
“出門在外總要對自己好一點。”小花道。
在溫泉旁邊涮火鍋,着實是非常惬意的一種感覺,這種短暫的快樂能夠讓人暫時忘卻自己所處的環境,是一種很單純的享受。只不過火鍋吃完,熄了無煙爐後,看看前頭的路,我心裏又沉重起來。
之前悶油瓶是從溫泉邊的一個石縫抵達青銅門邊的,從這裏走可以不必穿越雲頂天宮,可是上一次,悶油瓶把這個縫隙給堵死了。我本來打算不管怎麽樣也要挖出一個入口從這裏進去的,沒想到這一次再扒開那些碎石,那道縫隙竟然又出現了,好像它已經在這裏等着我。
“你會從這裏進去嗎?”小花問我。
“是的。”我說道,“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小哥給了我這個玉玺,大概就是讓我一個人來的意思。”
“那我在這裏等你。”小花道,“我等你七天,七天之內不管誰出來,我都會帶他回到北京去,如果七天之後你們還沒有出來,剩下的食物也都吃完了,我估計就要走了,之後我可能還會回來看看,但那就說不定了。”
我點了點頭:“如果七天之後我們還沒有出來,你回到北京給我燒支香就好了。”
“吳邪。”小花認真的道,“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我點了點頭。
其實這個時候,我的想法非常簡單。
十年了,我只是想再見悶油瓶一面。
☆、青銅門
我最後整理了一遍身上的裝備,登山用的我都留給了小花,自己只背了一個不算大的背包,這一次因為是我一個人下去,所以通信的冷焰火之類我也都沒有帶,只有一些基礎的工具和那個鬼玉玺。
這個地方距離青銅門已經非常的近,而且嚴格來說我已經來過兩次,如果不出意外,找到青銅門就像串門一樣簡單。
鑽進那石頭縫隙之前,我回頭看了小花一眼,他含笑沖着我揮了揮手,好像我只是去進行一次簡單的度假旅行。
沿着那道山縫往裏鑽,很快外面的一切就被隔絕不見,本來這裏就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四下裏又逼仄,很快,我就進入了熟悉的工作狀态。
在這種地方穿行,如果我有幽閉恐懼症的話,恐怕會被當場吓死,好在這條路不算很長,不一會兒,我就穿過石縫,踩在了地上。
這個地方我實在是太熟悉了,至今它仍然時時出現在我的噩夢裏,排名超過了河池張家古樓和塔木陀的西王母天石穩居第一。
我現在所站的地方,是山腹之內的一個裂谷,兩邊都是刀削般的峭壁,從一邊的峭壁上去往回走,就是雲頂天宮。
裂谷的面積很大,地方很空闊,密密麻麻的鎖鏈從裂谷的地面上一直交織,延伸到雲頂天宮那一邊的峭壁上,如果想要爬上去的話倒是很方便,我甚至還看到當年我們下來的時候,悶油瓶挂在那裏的那根繩子,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這繩子還能用不能用。
裂谷的更多地方隐匿在黑暗中,如果一直往前走的話,就可以看到巨大的蚰蜒盤繞着萬奴王的九龍擡屍棺,而崖壁之上,懸挂着數不清的風幹屍體,這些屍體正是我所最最擔心的這次行程的變數——人面鳥——的食物。
當年我們就差點挂在人面鳥的手裏,這一次,我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件事,不過好在現在我的血跟小哥一樣,有一點驅蟲的功效,只是不知道對那些人面鳥有用沒用。
我早就想好了,不管怎樣,我就輕手輕腳的往青銅門那邊走,總不至于這一次還是這麽慘趕上陰兵借道驚動了它們吧。
青銅門依然矗立在崖壁的邊上,那樣的高大,仿佛再立個億萬年它都不會倒,那個時候,我還對“終極”究竟是什麽感到無比好奇,可是這麽多年過去,再多的好奇心也被死亡消磨的所剩無幾,我現在只希望可以順利的進去,順利的找到小哥,再順利的跟他一起出來。
我拿出鬼玉玺來。跟青銅門一比,鬼玉玺實在是渺小的很,而且玉玺上面有三個鬼頭的凹槽,這件事情提醒着我這只玉玺還不是它的“完全體”。
這樣真的行嗎?我忽然開始有點懷疑。
但是悶油瓶當時給我這個鬼玉玺的時候,他很明确的告訴了我這個玉玺是開門用的,那麽我不管怎麽說,好歹要去試試。
我走到青銅門前。
這門足足有十個我那麽高還不止,且不說上面沒有門環,就是有門環,我也沒有什麽可能去拉到它,那麽鬼玉玺到底該怎麽用?
我思考了一下,感覺邏輯思維并沒有什麽意義,這不是一個機關,就只是一扇門而已。
所以我就像蓋章那樣,把鬼玉玺按了上去。
出乎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随着鬼玉玺被按到門上,青銅門發出了細微的震顫,這種細微的震顫讓我整個人無法控制的顫抖。等到這種震顫好不容易結束,我癱倒在門邊,看到淡紫色的霧氣就像第一次時那樣,從裂谷的石頭上,地縫裏,雲浪一般蒸騰起來。
我往回退了退,退到了青銅門外的石堆中,那是十年前我們偷看陰兵借道的地方。
伴随着淡紫色的煙霧,青銅門慢慢打開了一個小縫,我本來以為這會是非常恢宏壯闊的一個過程,可是事實并不然,假如我沒有一直盯着青銅門看的話,我甚至有可能直接把青銅門打開的這個動作給漏過去。
悶油瓶果然沒有說錯,鬼玉玺是可以開青銅門的,雖然這其中的原理我還不是很明白,但是現在我已經可以進去了。
就在我從石堆後面站起身的時候,我忽然産生了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我太着急了。
這麽久以來,我應該已經練就了相對比較沉穩的性格,可是青銅門後面的這個人,本身就對我有很大的影響,所以當小花提到十年之約的時候,我根本沒有多考慮就過來了。
然而,現在事情已經不像當初那麽簡單,更別說當初也只是事情看上去簡單,目的真正單純的就只有悶油瓶一個人。
我這樣貿然的來到這裏,雖然說我是覺得已經躲過了很多人,可是我真的躲過了嗎?
這個地方會不會還有陷阱在等我?
我站在這裏發了一會兒呆,心裏很掙紮,悶油瓶就在青銅門後面,這對于我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可是這些年養成的多疑又讓我猶豫。
正在這個時候,我一直放在褲袋裏的手機響了。
這個地方很安靜也很空曠,所以手機的鈴聲格外刺耳,這是來短信的聲音,這件事情很反常,因為在這樣的大山裏,本身不會有任何信號,難道說這裏還有一個手機的基站?悶油瓶建的?小花随身帶的?
但我還是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我就僵硬的站在了那裏。
那條短信只有很簡單的四個字:不要進來。
☆、影子
看到這條短信的瞬間我就炸了。
沒想到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居然有一個人給我發短信。短信的內容是讓我不要進青銅門,而且還是不要進“來”?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發這條短信的人是悶油瓶,可是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悶油瓶進來的時候,帶的東西非常少,首先他這裏不可能有一個信號基站,也不可能有手機充電器和手機。
其次,如果說他中途離開過青銅門,那麽他帶的那一點東西,根本無法支持他走出長白山,先不說吃的喝的,他當時基本就沒有準備任何在雪中跋涉的工具,在長白山的雪線以上,皚皚的雪峰中間,要不了三天他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也就是說,青銅門裏還有別人。
悶油瓶不是說這鬼玉玺是打開青銅門的唯一辦法嗎?難道這世界上還有第三只鬼玉玺?還是說悶油瓶說錯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發短信的這個人在唬我。
我在石頭上坐下,打算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如果這個人沒有在跟我惡作劇,那麽他不讓我進青銅門是為了什麽?
是因為擔心我在青銅門裏出危險?還是不願讓我看到青銅門之內的秘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不希望我把悶油瓶救出來。
正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發現那扇青銅門正在緩緩的合上,要知道本來這扇門就只開了一條縫,所以想要合上的話,也只要很快的工夫。
而且,我發現我手裏的那只鬼玉玺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氧化變黑,好像剛剛打開青銅門耗盡了它的全部生命力。
這樣一來,我就沒有時間再去思考什麽,很明顯,如果青銅門就這樣關上,恐怕我是不能再打開它的了。
我來這裏的目的非常單純,就是踐行我和悶油瓶的十年之約,而想要見到悶油瓶的唯一辦法,就是進這青銅門裏面去,所以,我也再管不了什麽,如果那短信是真的在勸我不要進去,我只能跟他對着幹了。
我從自己坐的那塊石頭上彈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在青銅門合上前一瞬間鑽了進去。
鑽進青銅門後面的同時,我就聽到一聲悶響,震得人心裏難受。青銅門關上的時候,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倒不是說青銅門外面的地方有什麽自然光,山腹裏面這種地方,哪來什麽見鬼的自然光。
之前我的照明完全是靠狼眼手電的,可是在這個地方,周圍一片漆黑,竟然是連狼煙手電也無法照透的光線。
“好在爺爺我早有準備。”我念叨了一句,反手從包裏摸出一根犀角蠟燭來。
來之前,我擔心自己會遺漏什麽,特意好好的回想了一遍之前在雲頂天宮所發生的一切。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就是當時他們講給我,汪藏海說雲頂天宮之內是一片虛無,必須要用“真實之火”才能照透其中的東西。
在中國古代的傳說之中,犀牛角可以通靈,點燃犀牛角就可以看到傳說中的鬼怪,而汪藏海所說的“真實之火”指的就是犀角蠟燭了。
所以這一次,我很機靈的弄了一點犀牛角來,要知道這種東西價格本來就貴,而且這些年上面查的嚴,我也算有了一點威信,才不聲不響的搞到了這東西。
我早就把這些犀牛角磨成了犀角片,然後做成蠟燭,這樣一來雖然純度沒有那麽高,但是卻耐用的多。
犀角蠟燭點起來以後,四下裏還是一片黑暗,我本來以為完了,心說弄這種假冒僞劣的東西果然不行,可緊接着我就發現,黑暗在逐漸散去,四周雖然依舊昏暗,但已經可以讓我看清這周圍的情況了。
青銅門的裏面,竟然還是一條通道。
通道的兩邊,排列着一扇一扇的門,這些門全都是青銅制的,看着好像現在住宅樓的樓道。
我想了想,走到離我最近的那扇門面前。
靠近去看,看這扇門上面的花紋和鏽蝕的銅綠痕跡,應該已經很有些年頭了,青銅門後面是一個相對較大的環境,在沒有任何防腐措施的情況下,這扇門竟然能夠維持這樣的狀态,或許與青銅門內相對封閉有關。
可是如果真的是相對封閉,這門上為什麽又會有鏽蝕的痕跡呢?這麽長的時間容不得中立搖擺,這扇門如果不是全新,就應該已經腐朽不堪才對。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一點,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麽去解釋,只能暫時先放下這件事,伸手推了推門,又拉了拉門。
果不其然,這扇門是完全鎖死的。
遇到這種東西,我是不會去費勁跟它較勁的,所以我又去摸它對面的那一扇,然而這扇門依舊是鎖死的。
兩邊的門隔得很遠,我之所以會選擇這樣一左一右的試,而不是一直走到頭,就是因為我不知道這條通道到底有多長,這種情況下,總還是靠近青銅門的這一邊要安全一些。
大概在我摸到第七扇門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這扇門有點不對。
雖然這扇門同樣鎖的很死,可是在門與牆面連接的地方,銅綠卻有斷裂的痕跡。
換句話說,這扇門被人從這邊打開過,然後又從裏面鎖死了。
是誰打開的這扇門?是悶油瓶嗎?
我一下就不淡定了,低頭開始擺弄這扇門,可是溜門撬鎖我實在不是行家,這扇門又不是很常見的那一種,弄的頭都見汗了,腰背也開始酸痛,我這才稍微直起身來。
我的目光剛剛擡起來一點,就看到牆壁上,火光中,我的影子後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了一條長長的、人形的影子。
☆、手擀面
如果再早幾年,恐怕我早就已經吓的癱倒在地動也動不了,饒是這些年淡定多了,看着這條突然多出來的影子,我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不過,我很快定住了心神,裝作凝神擺弄那扇門的樣子,正想着什麽時候抽出我的刀來反手給他來一個白進紅出,身後的影子卻忽然說話了。
“別擺弄了,我都打不開的東西,你不可能打的開的。”
他的聲音很陰柔,帶着一種中性的感覺,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竟然說話了,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這不但把我吓了一跳,也讓假裝一無所知,突然反手偷襲他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這個人太反常了,我心想,但是他既然都開口了,我總不能繼續背對着他裝傻,所以我轉過頭來問他:“你是什麽人?”
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我這句話問的真是太精妙了。
因為這個人可能根本就不算個人。
我本來以為長條形的影子是因為牆壁有弧度,或者火焰導致的影子的變形,可是這個人真的就是長長的一條,他整個人裹在一件白色的麻布長袍裏,誇張的是他連腦袋都被裹在了裏面,一點兒縫隙都不露,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根手擀面。
我也明白了他那種有點發悶的陰柔聲音是從何而來了,任誰把自己整個裝在這樣一個東西裏面,說話都不可能不發悶的。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是什麽人。”手擀面說道。
這種沒話找話的氣質,還有不太好笑的幽默語氣,都讓我感覺他有一點兒像小花,不過我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不可能是小花,小花不會幹出這樣有損自己形象的事情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我又問。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在這裏幹什麽。”手擀面說道。
如果他不是出現在青銅門後面的話,我簡直要認為他是一個廢話巨多的廢物點心,可問題是他出現在這裏,那麽即便他跟我這樣玩文字游戲讓我非常火大,我也不得不小心。
跟他這樣饒舌的時候,我也在分析。
這個人的思維很活躍,還有幽默感,這說明他絕對不會在青銅門後面呆了太久,任何一個人如果在青銅門後面呆了很長時間都會變成一個悶蛋的,就算悶油瓶也在門後面,悶油瓶也是不可能跟這個人說話的。
這個人對青銅門後面的情況很熟悉,至少比我要熟悉,這說明他來到過這裏很多次,至少比我多,也就是說這個人掌握着進出青銅門的方法,而悶油瓶卻不知道,當然,也沒準兒悶油瓶知道卻不願意出來。
“你是給我發短信的人?”我問他。
“如果不是我,難道是裏面那個半死不活的給你發的短信?”手擀面反問我。
他這種語氣非常的欠揍,而且他還提到了我并不是很願意提到的人,用的語氣還非常的可惡。如果是在外面我早就已經找人揍他了,即便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青銅門裏面,我也不打算再忍這個家夥。
“你個籃子。”我說道。
手擀面的動作頓住了,顯然他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會忽然罵他。
緊接着他就輕輕的笑了一聲:“你罵我?”
他這樣一笑,我就感覺哪裏不對了,本能的向右一閃,果不其然下一秒手擀面的拳頭就已經到了我方才所在的地方。
“信不信我揍你?”手擀面又說道,一邊說,他的人一邊就欺近過來,他的速度非常快,一時之間我的眼睛都花了,好像有個大師傅在我眼前甩面。
好在前些年,在黑瞎子的幫助下我也鍛煉了不少,比如說黑瞎子就曾經告訴我,如果敵人的速度比我快太多,快到我無法反應,那就幹脆不要反應。
“所以站在那裏等死嗎?”我當時是這樣問的。
“如果他比你快很多,出手每一下又都是實打實的,那你不需要反應,你會死的比火鍋裏的肥牛片都快。”黑眼鏡這樣說,“如果他不是實招,那麽你就站在原地等着,他晃出那麽多虛招,但是打出真的那一下的時候,一定是有所變化的,你只有抓住他變化之前的那一點契機,才有可能逃得開。”
所以我現在就站在這裏,等着手擀面一萬個虛招裏面的那一個實招。
令我沒想到的是,手擀面繞着我打了一套花拳繡腿之後,忽然又站住了,然後他對我說:“你走吧。”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心裏想着。你如果說他不是幹這一行的,那他這個身手根本無法解釋,你如果說他是幹這一行的,那他的這些奇奇怪怪的行為就無法解釋。
“為什麽?”我問道。
“姓張的已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