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19-05-22 13:07:30/2019-05-22 19:35:01
“接吻嗎,哥哥?”
甘宿回到寝室,一進門,兩個室友就對他吹口哨。
“兄弟你可以啊,談戀愛了也不告訴咱幾個,我跟你說,你得請客!”
“哎,想脫單……我大概缺一張好看的皮囊。”
這兩位一唱一和,聽得何源身子一僵——連他們都知道了?
他皺着眉看了一眼甘宿,甘宿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什麽呢?”
孫鑒說:“我們可都看見了,就是咱班上的朱棠,你還送人家回寝室呢。”
甘宿還沒說話,何源就搶先一步解釋道:“那是她蹭甘宿的傘。”
孫鑒有點懵:“不是……老何,你激動個什麽勁?”
何源沒理他,對甘宿使了個眼色,低聲說:“跟我走。”
兩個人坐電梯上了頂樓,因為之前學校有過想不開輕生的同學,所以頂樓一向空出來沒人住,留給宿管阿姨堆雜物。窗子和陽臺全都被密密的鐵絲網封住了,這裏常年沒什麽人上來,積了不少灰。
何源靠在牆邊,問他:“朱棠是怎麽回事?”
甘宿說:“沒事。”
“少來,”何源瞪他一眼,嘆了口氣道,“她是不是喜歡你?”
甘宿沒說話,何源當他默認了,接着問:“她跟你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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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宿怔了怔,随後“嗯”了一句,承認了。
行了,不用說何源也能猜出來,甘宿拒絕了。
聽見甘宿親口說自己“有對象了”,朱棠起初還沒死心,她明明沒看見過情敵出沒啊,于是讨價還價道:“咱打個商量行嗎?我先排着隊,要是哪天你們分了,你第一個考慮我,成不?”
然後她看見甘宿搖頭了。
三句話之內慘遭“double kill”的朱棠姑娘最後無奈了:“甘宿同學,我傷心了,送我回寝室——十七棟,謝謝。”
何源問:“你跟那個司機……葉初陽,到底怎麽回事?咱倆這麽多年情分,你就這麽寶貝他?告訴我一聲都不成嗎?我他媽真的怕你上當受騙……”
何源掏心掏肺地說了一大堆,過了一會兒,甘宿擡眼看他:“源哥,你問吧。”
見他忽然松口了,何源愣了一下,随後說:“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甘宿沉默了片刻,說:“五年前,念高二的時候。”
何源感到驚訝:“那麽早就……那時候你就認識他?”
“嗯,我認識他,”甘宿抿了抿嘴,“他不認識我。”
何源皺眉:“怎麽認識的?”
“直播。他是做直播的,我是他的粉絲。”
這番話甘宿說得雲淡風輕。
五年前,葉初陽的直播事業才剛剛開始,那時候他還是個新人,粉絲數量慘淡,甘宿正好是他的第一百零一個粉絲。
除夕晚上,葉初陽直播做年糕吃。他煮了一鍋年糕,只有直播間寥寥幾個人陪他吃,他一個人一邊大口吃年糕,一邊看彈幕。本來粉絲就少,除夕大家都吃年夜飯去了,彈幕比往常更加冷清。
而那一天晚上,甘宿從他爸做東的一場飯局上回來,在洗手間吐得天昏地暗,昏昏沉沉地趴在電腦前,一邊看葉初陽吃年糕,一邊發彈幕跟他互動。
那天晚上的彈幕幾乎都是他一個人發的。
熱氣騰騰的冬夜裏,隔着萬家燈火,兩個孤獨的人曾經閉着眼睛擁抱過對方。
雖然彼此不知姓名。
高中時期學業壓力很大,日常生活被刷題、補課占據,何源和甘宿很少有機會湊在一起打嘴炮,互相之間的問候無非是交流錯題、交換筆記。那個時候,好像所有隐秘的情緒都藏在被窩裏,偷着樂也偷着哭。
灰塵在透過鐵絲網的光線中飛舞,外面的雨勢大了,噼裏啪啦的雨點聲在頂樓聽得格外清晰。何源沉默了一會兒,攬住甘宿的肩膀,在他背上拍了兩下。
甘宿說:“源哥,你那兒有吃的嗎?”
何源遲疑道:“幹什麽?你不是剛從食堂回來嗎?”
“沒吃多少,”甘宿抿了抿嘴,“食堂的師傅今天沒有發揮好。”
何源睨他一眼,心說:“你可拉倒吧,就是那個姓葉的把你小子嘴都給養刁了……”
他拍了甘宿一下:“煎餅果子想不想吃?”
甘宿笑了一下,還沒說話,何源就嗤道:“想得美!”
“源哥,冒雨逛商業街,去不去?”沒等何源答應,甘宿就禮尚往來地還了他一個“先聲奪人”,他在何源開口之前說,“不去也得去。”
何源罵他:“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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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很快就一溜煙地撒腿跑得沒影了,六一兒童節那天,甘恬收到了葉初陽寄過去的禮物,晚上她給葉初陽打電話,小姑娘藝高人膽大,給他在線唱了一首《大紅公雞毛腿腿》。葉初陽開着免提放給甘宿聽,挂斷電話以後,甘宿握着他的手晃了幾下,酸酸地撒起了嬌:“哥哥,我的節日禮物呢?”
葉初陽把他圈起來,抵着他的鼻尖:“寶貝兒,多大了還讨禮物,羞不羞?”
“不給算了。”甘宿假裝生氣,推了他一下,葉初陽正要拉回他,誰知小青年早有預謀似的,伸腳絆住了他,葉初陽被小青年推到沙發上,猝不及防給占了便宜。
甘宿經過幾次實戰演練,接吻水平穩步上升,他撬開了葉初陽本來就關得不怎麽牢的大門,在齒列游走了一圈,還放肆地深入腹地,在上颚繞了幾個圈,一雙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末了他輕輕地在葉初陽嘴唇上啄了一下:“謝謝哥哥的禮物。”
小青年沒素質,吃完豆腐就想溜。葉初陽一把将人拉回來,趁着甘宿愣神的工夫,反客為主地将他壓在沙發上:“別急着跑啊,寶貝兒,哥是良心賣家,買一送一呢。”
話音剛落,炙熱的吻就落下來,甘宿被這滾燙有力的厮磨攪得日夜颠倒,葉初陽的手穿過衣衫下擺伸到裏面,一路摸過他的背脊,在蝴蝶骨上流連。他親得有點狠,甘宿被折騰得喘不過氣來,感覺背後的手掌碾過脊椎,迫使他弓起腰,緊緊地貼上葉初陽的身體。
他甚至能感覺到葉初陽腹肌的輪廓。
“哥,再用力一點,”甘宿湊近了葉初陽,雙手勾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低地說,“在我身上烙印你的腹肌。”
葉初陽呼吸一滞,不小心沒把持住,“小天狼星”擡起了頭,兩個人本來就貼得極緊,這玩意兒存在感又強,小青年被戳得悶哼了一聲。一下子,葉初陽和甘宿同時愣住了。
“哥,你……”
“閉嘴,哥去冷靜一下。”
去洗手間之前,葉初陽恨恨地在甘宿下巴上咬了一口:“都賴你。”
這萬惡的小妖精。
六月下旬就該放暑假了,這半個多月的課業任務極其繁重,每個老師都說“我布置的作業就一點”,積少成多,“一點”積累起來變成了“一點也不少”。
每當這個時候,同學們才能切實體會到“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的道理。
可喜的是,正好到了給老師評教的時候,同學們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把平時積累的怨念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呈現在教務系統上。
班長在群裏提醒全體同學,評教有時間限制,一旦錯過最後期限就沒有期末成績。不過大家對這事兒都比較積極,一般來說,教務系統還沒開放評教,許多同志就已經摩拳擦掌嚴陣以待了。
甘宿登入教務系統評教的時候,葉初陽叼着梳子在後面捯饬他的頭發,一邊編小麻花一邊懶洋洋地偷瞄電腦屏幕。
“寶貝兒,你們學校評教是五分制還是十分制的?”葉初陽看見甘宿給一位同志打了“1分”。
話音剛落,葉初陽就看見甘宿給另一位打了“86分”,同時聽見甘宿說:“百分制。”
他挑起眉毛,輕輕拽了一下剛紮好的一只小麻花:“區別對待呀小同志,你怎麽不幹脆給0分呢?”
“哥,這是我們班上的傳統,”甘宿說,“官方解釋是這樣的——給0分顯得态度敷衍,報複性強。大家認真考慮之後,覺得還是1分比較真誠。”
葉初陽:“……”現在的年輕人心都黑。
“嚯,真大方啊,寶貝兒,還有100分的?”
甘宿給胖老師打了滿分,葉初陽跟嚼了檸檬似的,語氣都是酸的。
甘宿看着葉初陽雲淡風輕地說:“因為我喜歡他。”
葉初陽把另一個麻花辮綁好,手指繞着發尾打轉,目光幽幽地盯着小青年。
甘宿彎起了眼睛:“陽哥,我愛你。”
“拉倒吧,我在你那兒也就五顆星,人家在你心裏可是一百分呢。”葉初陽越說越酸,開始無理取鬧地找茬了。
甘宿握住葉初陽的手,在他無名指上親了一下:“哥,那我給他減一分好不好?”
葉初陽斤斤計較:“才一分?”
甘宿:“兩分?”
葉初陽:“才兩分?”
甘宿輕輕地嘆了口氣:“哥,你好難哄啊。”
葉初陽生氣了,這就開始嫌棄他了?合着在小青年心裏,他還比不上一個胖老師!
然而葉初陽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聽見“嘶啦”的剝紙聲,一股甜甜的百香果味兒飄出來,接着他看見小青年把泡泡糖塞進嘴裏,一邊嚼一邊湊近了:“接吻嗎,哥哥?”
甘宿的唇舌和泡泡糖一樣軟,軟綿綿的泡泡糖在兩個人唇齒間輾轉,又甜又黏,甘宿的手伸進他的衣服裏,小貓似的撓他。
葉初陽嘴裏的那點檸檬酸被百香果泡泡糖味的吻甜甜蜜蜜地吞咽了。
“白眼狼,就會拿美色誘惑你哥。”葉初陽回過神來以後覺得牙疼——他怎麽就這麽經不起誘惑?
“如果光憑這張臉就能套牢你,”甘宿說着忽然笑了,“陽哥……那我可真是太幸運了。”
葉初陽心中一動,心說,這小子絕對往嘴上抹了蜜了。
客廳裏的挂鐘“噠”地響了幾下,葉初陽後知後覺地一愣,忽然想起來,枸杞茶早泡好了,這會兒估計都涼了!
他娘的,美色怎麽這麽耽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