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019-06-09 10:03:04/2019-06-09 13:23:59
那個時候他就想,如果能陪這個人度過餘生該多好。
周末清晨,太陽光朦朦胧胧地映在窗簾上,窗邊地面,綠植的影子随着風輕輕晃動,麻雀已經開始叽喳個不停了。葉初陽醒來的時候聽到屋子裏有些微不尋常的動靜,虎軀一震——我去,家裏遭賊了。
他走到客廳,看見餐桌上冒着熱氣,微微一怔神的工夫,便見一個人影從廚房裏竄出來。
小青年和他四目相對,手裏還拿着勺和碗,勺面上的水珠折射出日光,明晃晃的。
葉初陽有一瞬間忘記了冷戰這回事,張了張嘴,忽然想起面前這個人多麽沒良心,把話憋回去了,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這小子冷落他這麽多天,做頓飯就想蒙混過關?想得美。
狼叔叔也是有脾氣的。
葉初陽收回了視線,權當沒看見他,徑直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他在洗手間刷牙,稍一擡眼,從鏡子裏看見了甘宿,看見他低垂着眉眼朝自己走過來,柔軟的頭發上映着暖光,看上去有種令人心癢的乖巧。
葉初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水聲都掩蓋不住,他低下頭洗杯子時,背後忽然有了熱量——青年的身體暖暖地貼上來,雙手輕輕地環抱他的腰。
沒誠意的王八蛋,又來色誘這一招!
葉初陽擦了手,還沒來得及絕情地掰開他,就聽見甘宿開口說了句:“陽哥,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大概沒怎麽睡好,小青年的聲音有點啞,說話時腦袋貼着他的脊背,軟綿綿的。葉初陽呼吸一滞,牙疼了——他以前怎麽沒發現,原來自個兒還有成為聲控的潛質——好家夥,光是聽聽聲音就他娘的半身不遂了。
葉初陽狠不下心來,本來計劃要推開甘宿的,結果狼爪子剛碰到人家的手,磁石遇上鐵似的,順勢就握住了。還舍不得放。
兩個人“執手相看”了一會兒,葉初陽承認被他的眼睛打動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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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典型的家庭和解法。小時候葉初陽跟他媽常小姮鬧矛盾了,年少輕狂,一個不懂事就往卧室一鑽,房門“砰”一聲關上,沖着門縫喊一句:“我不吃飯啦!”
這招是跟隔壁家小孩兒學的,葉初陽親眼目睹,那小孩的爹娘在房門口低眉順眼地站着,屋子裏那倒黴孩子嚎出一堆無理要求,葉初陽都驚了,覺得這熊孩子鐵定要屁股開花。誰知道他爹娘不但沒揍他,還跟請小皇帝似的把人給請出來了。
葉初陽貼着門縫喊“不吃飯”的時候,神氣揚揚地等着常小姮來哄他,條件都想好了。誰知道他就等來常小姮不冷不熱的一句話——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葉初陽關在屋子裏反思了一下午,一邊覺得隔壁的小孩兒簡直不是東西,憑什麽他就能撿到那麽好的一雙爹媽?一邊又開始思索一個重大問題:我是不是我媽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葉初陽記得,每回跟常小姮和解,都是常小姮說一句“吃飯吧”,然後他吞下拿來果腹都不夠的那點骨氣,回答一聲“哦”。
甘宿難得下廚房,本身會做的品種也不多,桌上擺着的是一碗又白又胖的煮年糕,基本上就是加水加油鹽,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
葉初陽一邊吃一邊問他:“怎麽一大早突然來了,不是沒空嗎?”
他強調了“沒空”兩個字,有意要報複一下小青年。
甘宿擡起眼睛看着他,雖然沒說話,那雙眼睛卻無聲勝有聲地把答案告訴了他。
因為想你了。
電視臺周六偶爾會有事,一周最穩定的假期唯獨周末。甘宿坐了最早一班的公交,然後轉乘地鐵才在葉初陽起床之前到了他家,為他做了這樣一頓沒有水平的早餐。
葉初陽原本還有點懵,不知道甘宿為什麽要挑在這一天,直到他打開微信收到葉敬發來的紅包。
紅包上赫然寫着“生日快樂”。
葉初陽前陣子為小青年的事牽腸挂肚,把自個兒的生日都給忘了。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沒忍住“操”了一句——莫名其妙又老了一歲。
甘宿說:“哥,生日快樂。”
“快樂個屁,”葉初陽睨着碗裏剩下的一點年糕,心情格外不舒暢,說話時語氣都帶着惡意,“煮年糕給我添堵是不是?小沒良心的,是不是嫌你哥老,諷刺我‘高齡’呢?”
葉初陽刻意曲解小青年的好意,其實心裏偷着樂,暗戳戳地等着小青年來讨好他。
“哥,我沒有……”一片真情喂了狗,甘宿有些委屈,他把椅子挪到葉初陽旁邊,伸腳蹭了蹭葉初陽。
葉初陽心猿意馬之際,忽然覺出一絲不對勁——這個小混蛋怎麽知道他生日哪天的?
他知道甘宿的生日,那是因為他圖謀不軌早有準備,老早就把人家身份證號給背下來了。可是小青年是怎麽知道他的呢?
甘宿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很乖,腳尖卻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葉初陽的腳背上,不動聲色地撩撥他。葉初陽盯着他瞧了一會兒,好似從他的神情中瞧出了端倪,驀地心中一動,彎身握住對方的腳踝。
兩個人的座椅挨得很近,小綿羊被狼叔叔的爪子這麽一扒拉,猝不及防地“羊入狼口”,整個人從座椅滑到了葉初陽腿上。
拉扯之時,碗沿上的筷子“啪嗒”落在桌上,滾了兩圈。
“誰告訴你的?是不是周飛?”狼叔叔的獠牙在“綿羊角”周圍輕輕地咬着,“寶貝兒,怎麽不直接來問我呢?”
小綿羊的耳根微微地紅了,沉默了一會兒,他湊過去在葉初陽左耳的“天狼星”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哥,沒問別人,是你說的。”
說話時,小綿羊的呼吸打在天狼星上,癢癢的。
葉初陽皺了皺眉頭,覺得小青年在糊弄他。
兩年前還是三年前,周飛那倒黴貨給他定做了一個壽桃蛋糕,紅豔豔的一坨奶油上面,還用草莓醬寫了個閃耀奪目的“壽”字。蛋糕店的老板還特別有心,額外贈送了一張賀壽卡片,上頭寫着“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青山不老松,祝老壽星精神矍铄,兒孫滿堂”之類的話。
打從那回以後,葉初陽就再也沒有過生日的興致了,順帶着連日期也一并抛在腦後了,鮮少跟人提起。
甘宿跟他通了靈犀似的,側臉在他嘴角親了一下,聲音幾不可聞:“沒騙你,你親口說的。”
葉初陽聞言怔了一下——小混蛋說得還挺像回事兒。于是他問:“什麽時候?”
五年前,你直播的時候。
甘宿張了張嘴,話在舌尖一繞又收回去,不肯輕易宣之于口了。他彎起了眼睛,眼角的笑意明明白白地寫着兩個字:“你猜。”
過去四年,每到這一天,甘宿都會買一塊蛋糕,單方面為葉初陽慶生。那個時候他就想,如果能陪這個人度過餘生該多好。
“寶貝兒,”葉初陽擡起甘宿的下巴,指尖輕輕撓了撓,挑起的眉梢和嘴角勾起的一點笑意讓他看起來有點痞氣,“等會兒你可別求饒……唔。”
葉初陽“嚣張”的話還沒說完,青年就湊上來堵住了他的嘴巴。他們太久沒見,一碰到對方就無法克制,這個吻心急火燎的,激烈而持久,像野獸纏鬥。
到最後,兩個人嘴唇都破了,一邊急促地喘着氣,一邊紅着眼看對方,仿佛意猶未盡,不死不休似的。
葉初陽擦了擦嘴角,疼得嘶了口氣,随即沒忍住就笑了,順嘴誇了一句:“小夥子牙口不錯。”
甘宿抿了抿嘴,瞧着竟然還有點兒羞澀:“謝謝。”
親也親了,咬也咬了,葉初陽心裏憤憤不平:這樣我還撬不開他的嘴?
……這小子長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