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寵壞但依舊是乖海豚

成功偷到蛋糕讓貪吃的冉木很是高興了幾天。

而海怪們在看到冉木順利歸來後也進一步确認了沈風骨的态度,不再憂心忡忡,開始将之前商議的計劃提上日程。

蛋糕因為是被密封在盒子裏,海底的溫度也足夠低,儲存起來并不困難,難的是冉木每次進食都要專門抱着蛋糕盒浮上海面,吃完了還得避着岸邊的游客,把盒子處理掉。

畢竟海怪也是很注重保護海洋生物環境的。

就這麽過了差不多半個月左右,在一個晴天的早上,冉木照常離開了海底,坐在虎頭鯨背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過了一會兒,虎頭鯨想起來冉木今天還沒吃東西,便去給他抓魚。

因為偷回來的蛋糕有限,冉木只吃了不到三天就全部吃完了,後面的12天基本都是靠吃生魚肉度過。

海怪們也不是沒有試圖撺掇冉木再去偷蛋糕,他們想讓青年多接觸一下沈風骨,然而冉木不知道為何就是鐵了心地不肯去,算起來已經有12天沒去過游艇附近了。

虎頭鯨抓完魚便趕了回去,沒曾想本該浮在海面上的青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閉着眼的、憨頭憨腦的熊貓海豚。

虎頭鯨忙緊張地蹭了蹭一動不動的小海豚,喚道:“崽!你睡着了?醒醒!”

小海豚聞聲小聲地叫了一下,稚嫩的叫聲較平時軟糯很多,顯然是困了,他不情不願地睜開眼,慢吞吞道:“長老,我只是在曬太陽,太舒服了不想動,沒有睡覺。”

虎頭鯨松了口氣,問:“崽怎麽又變回海豚了?那天不是說沒記住嗎?”

“今天睡醒,就記起來了。”小海豚顯然沒意識到不對的地方,圓圓的背鳍拍了拍水,催促道:“長老不是說要去放風嗎?”

“好嘞,這就去。”虎頭鯨內心擔憂,卻還是把小海豚駝了起來,往前游去,邊游邊粗聲粗氣地問:

“崽,你還記得嗎?剛回海裏的時候,每天我們叫你,你都會起床,這陣子怎麽反而賴床不肯起來了?”

不止是不願起來,冉木甚至可以說是陷入了昏迷狀态,怎麽叫都叫不醒,睡眠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誰知小海豚聽了這句話,不僅沒像往常那樣懵懵懂懂的一問三不知,反而理所當然地叫喚起來,稚氣的海豚音聽着甚至有些歡快。

“長老能叫醒我,因為我吃過爸爸做的蛋糕啊。後來蛋糕吃完了,我就睡不醒了。”

虎頭鯨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好半天才試探地問:

“崽吃沈風骨做的蛋糕,就不會想睡覺?是這個意思嗎?”

“是呀。”小海豚脆聲回答,“雖然沈風骨總是讓我在岸上,不能來見長老,真的很壞。但是他是我爸爸,很關心我,會讓醫生給我吃藥,可是藥太苦了還會卡在喉嚨,我就吐掉不吃,沈風骨就把藥混在蛋糕裏面。”

“怪不得……”虎頭鯨聽完這段話,幾乎是瞬間明白了過來。

在冉木剛剛偷到蛋糕那幾天,确實每天都能自己按時起床,有時候甚至都不用人去叫。

可後來蛋糕吃完了,青年起床的時間就拖得越來越晚,慢慢的,沒人叫的時候他根本不會醒。

随着時間推移,現在哪怕海怪們叫他,他也不會醒,今天能這樣起來曬太陽,還是因為冉木在這之前已經睡了三天。

虎頭鯨久久沒有說話。

若說原先他們想送冉木上岸是為了讓小海豚在沈風骨身邊健康成長,治病只是順帶的事情,那麽……現在已經完全反過來了。

冉木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法長久地離開來自醫生的治療,他需要妥善的醫療照顧和安穩的生活環境。

放眼望去,茫茫大海碧波蕩漾,無邊無際,孕育了無數自由而勇敢的生靈。

這裏是冉木出生的地方,大海在小海豚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否則小海豚也不會寧願放棄沈風骨都要固執地留在海底。

然而,這樣廣袤的、包容一切生靈的海洋,給不了這孩子應有的庇護。

沈風骨多年來都不放冉木回到大海,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虎頭鯨沉入水中,又猛地沖出海面,驚起一陣浪花,逗得背上的小海豚也跟着開心地叫喚了起來。

空靈悅耳的叫聲傳出老遠,引得附近的鯨魚群紛紛注目,随即同樣友好地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

他們救不了冉木,也不能失去他。

虎頭鯨深深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擺了擺尾鳍,往另一個方向游過去。

冉木玩夠了,便從海怪背上下來,游在一邊。

小海豚觀察了一會兒,突然悄悄問:“長老不高興嗎?”

“怎麽會?”虎頭鯨回過神,安撫地說:“長老在想,這個夏天會持續多長時間。”

“那很重要嗎?”小海豚不理解,認真地說:“以前沈風骨剛剛把我帶回家去,就讓人建了一個水族館,夏天來了,我們就搬家,沈風骨住在水族館後面的別墅,我住在水族館。可是他還是總怕我熱死。後來冬天來了,外面到處都結冰,沈風骨又怕我會凍死。其實水族館的水都不會冷。”

“沒錯,海怪都是非常強悍的生物,但不包括你。”虎頭鯨實事求是,“崽,成年海怪刀槍不入,更不存在凍死這回事,可你是半只海怪。”

小海豚不高興地藏到海水裏,悶聲悶氣地說:“我比水族館的魚厲害多了,我住在水族館好多年,很多魚都無聊死了被帶走了,我就還很樂觀。”

虎頭鯨哭笑不得,也不反駁,只管帶着海豚往前游。

冉木開始還跟着亂游,也不看方向,直到眼前再次出現了那艘熟悉的豪華游艇,他才猛地紮進水裏,不出來了。

“長老脾氣壞!又帶我看游艇!”小海豚不高興地叫喚。

虎頭鯨安撫地蹭了蹭小海豚,浮上水面,朝着游艇的方向叫了起來。

鯨類海怪獨有的嗡鳴聲瞬間響徹整片海域,海底深處更是傳來了海怪們同樣低沉的回應。

這樣巨大的動靜,游艇裏的人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到,很快的,工作人員便帶着望遠鏡出來了。

虎頭鯨繼續呼喚着海底的族人,往日慈愛的眼神早已轉為了堅定。

沒一會兒,附近海面陸陸續續浮起了一頭頭身形巍峨龐大的海怪,很快就将游艇包圍了起來。

冉木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趕過來的海怪們,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長老為什麽要來這裏?”

小海豚躲在虎頭鯨龐大的身軀之下,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便轉了個身,試圖偷偷溜走。

沒想到,還沒游了一段距離,整只海豚就被虎頭鯨一口叼到了嘴裏,浮上了海面。

冉木連忙掙紮着叫喚起來,無奈長老早就在無數次叼着他到處玩的過程中掌握了咬海豚的經驗,不僅沒讓冉木掙脫,還叼得更穩了點。

小海豚急得就要發脾氣,一擡頭卻看見了正站在甲板上、望着自己的男人。

氣鼓鼓的小海豚瞬間蔫了,軟巴巴地耷拉着尾鳍,一動不動地垂着小腦袋,裝死。

小崽子不鬧騰了,後面的一系列交涉就變得非常簡單。

冉木只聽見海怪們嗡嗡嗡地一通叫,甲板上的男人又啞聲說了幾句話,緊接着就有一個無比眼熟的巨型魚缸被一群人從游艇上吊着繩子緩緩放了下來。

随後,沒等小海豚反應過來逃跑,自己就被虎頭鯨放進了那只魚缸裏。

精美的魚缸迅速被拉了上去,小海豚回過神來,頓時氣得仰着腦袋直叫喚,可惜他不會用聲波攻擊人,稚嫩軟糯的海豚音聽着更像在撒嬌。

眼見着熟悉的男人快步來到自己身邊彎下腰,海怪們又都不管他,小海豚委屈極了,對着男人細聲細氣地仰頭抗議了幾聲,就閉上圓圓的黑眼睛,不肯出聲了。

清爽的海風拂過船舷,裹挾着溫柔的絮語。

男人在魚缸前彎下腰,俊美的臉上平靜而淡漠,看不出什麽情緒,唯有靜靜凝視着小海豚的那雙狹長漆黑的眸子,依稀能看出幾分柔和與疼惜。

骨節分明的大手探進魚缸,手背上甚至帶了一道猙獰的疤痕,看着似乎是燒傷造成的,一如男人同樣嘶啞可怖的嗓音,并不是多麽溫和可親的形象。

然而當粗糙的指腹撫上小海豚眼角的時候,卻是輕緩而溫柔的。

仿佛刻入靈魂的觸摸,一下一下,動作幅度幾乎完全一致,恰到好處的安撫力度,熟悉到讓人落淚。

片刻後,嘶啞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心疼和些許責備。

“怎麽回了大海還是這麽傻,放個魚缸都能把你吓成這樣。才多少天沒見,看都不看我了。”

小海豚聽着熟悉低啞的聲音,氣呼呼地扭了扭身體,轉了過去緊貼着魚缸壁,逃避現實,又叫喚起來,兇巴巴地罵道:

“你和長老一樣壞脾氣!不聽我的話!以後都不要叫你爸爸,也不要叫長老!”

海豚軟嫩的叫聲聽起來除了可愛還是可愛,讓人生不起半點氣。

沈風骨摸了摸小海豚的頭,低聲笑道:“養養,我聽不懂海豚的語言。”

見小海豚急得又轉過身浮出水面,男人才道:“養養答應我每天都來吃藥,吃完我就放你回去玩,這樣好不好?”

冉木聞聲疑惑地睜開眼睛,看着男人沉靜俊美的面容。

如同過去許多年一樣,沈風骨面上永遠是平靜而鎮定的,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雖然因此很多人看不透他,但也因此讓更多人甘願信任追随他。

魚缸裏的小海豚安靜了一會兒,才仰頭輕輕叫了一聲,腦袋湊過來抵着男人的手心磨蹭,軟巴巴地撒嬌。

沈風骨眸中露出笑意,接過一旁秦助理遞過來的藥,低聲對小海豚解釋:“這藥能緩解睡眠過度的症狀,養養現在沒法接受靜脈注射,藥物混在蛋糕裏也會削弱藥性,只能含着藥片讓它發揮藥性,更不許吐出來,能做到嗎?”

冉木遲疑地看着那瓶藥,點了下腦袋。

“張開嘴。”沈風骨将藥片放到小海豚的舌頭底下,讓它含着,确認冉木沒有試圖把藥吐出來,才帶着些許嚴厲叮囑:“如果養養把藥吐了,以後就要跟我回去。”

小海豚忙緊張地晃了晃腦袋,看着傻乎乎的。

男人凝視着這一幕,喉結動了動,還是沒說什麽,擡手緩緩摸了摸小海豚的頭,指腹掃過圓圓的黑眼睛。

後面的秦助理遞過來一個嫩黃色的印着小雞崽的游泳圈,看着倒像是小孩子學游泳用的。

小海豚一見那泳圈就開心地叫喚起來。

沈風骨将泳圈上拴着的橡皮繩圈套到小海豚身上,收回手,直起腰,退後一步。

巨型魚缸再次被緩緩放了下去。

眼見着小海豚接觸到海水後便靈活地游了出去,在海面上高高躍起,一頭紮進了碧藍的海水,拖着可愛的泳圈不見了蹤影,而海怪們也齊齊叫了一聲,追着小海豚離開,船頭站着的沈風骨才收回視線,将緊攥着的藥瓶放進兜裏,淡淡道:

“聯系下古醫生,取消明天的預約。”

說完,男人轉身回了游艇內部。

秦蒼恭敬地應了一聲,看着自家老板挺拔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摸出手機開始撥號。

要是古醫生知道他治了七八年的海豚病號因為老板一時心軟再次飛了,一定會氣得當場把白胡子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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