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抱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妳在看什麽?」
「我在看些話本,以前母後總是不讓我看,說是會教壞我。」合和公主擡頭笑着
商柔坐在合和公主的身邊,握着她的手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又可以一同讀書。」
身為驸馬的商柔也謀得一官半職,雖然只是在衙門當差,但他從來沒有嫌棄這份工作。一開始大家還有點害怕他,畢竟他是陛下的姐夫,加上商柔毀容的面目也着實可怕,後來商柔的随和性情漸漸感染大家,便跟大家打成一片。
「今天我會考你的,要是寫不出來,你就得給我按摩肩膀。」
「上次不是還要我給妳畫眉嗎?」
合和公主失笑道:「你畫眉的工夫差極了!把我畫成一個男人了!」
正在此時,婉兒跑進房間裏。合和公主張開雙臂,婉兒便撲到她的懷中。合和公主年紀稍大,一直喜歡小孩子,所以把商柔的侄女也視作己出。
商柔看着眼前喜氣洋洋的情景,只覺得此生實在無憾。那些不該發芽的情感,就讓它漸漸枯死。
又一年的冬天過去,宮裏的桃花已經綻放,嬌嫩的花蕊紛紛吐豔。沿着皇宮的鵝卵石走道漫步時,商柔凝視着枝頭的桃花,不禁想起那個男人被美酒染紅的臉頰,還有那回眸時的風情萬種。
他急急地別過臉去,現在自己帶着合和公主和婉兒去見那個男人,自己可不能總是把成親當天那個男人的酒醉老是記在心裏。
商柔和合和公主早到了,牧晚馥還在南宮雪的宮中,二人便來到南宮雪的梅影宮裏,只看見牧晚馥和南宮雪正在紅磚六角亭下棋,南宮雪擁裘而坐,素妝淡雅,眉眼帶笑,牧晚馥手執黑子,正在思考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牧晚馥放下黑子,南宮雪埋怨道:「陛下又把臣妾逼到絕境了。」
「願賭得服輸。」牧晚馥一手批腮,彎起眼睛笑道。
此時,宮女前來通報說公主殿下和驸馬爺到了,皇帝和皇後擡頭去看,只看見商柔和合和公主正站在不遠處。商柔的眼神接觸到牧晚馥含笑的眼神,像是碰到什麽燙東西似地躲開眼神,他明白,這笑容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南宮雪。
夫妻舉案齊眉是喜事,為什麽自己的心裏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地捏着,使自己甚至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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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坐在他對面的女人跟他琴瑟和諧,志趣相投,自己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的農民。若非救了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有機會認識他,而那個女人卻是鳳臨城南宮家的千金小姐,天之驕女,生來就注定嫁給權傾天下之人。
商柔心不在焉地随合和公主走進亭子裏,勉強行了禮。熟悉的茉莉花香鑽進鼻裏,又如同劇毒般滲進血液裏。
「陛下,這是無憂劫吧。」合和公主低頭看着勝負己分的棋局。
南宮雪嬌嗔道:「臣妾棋藝不精,每次陛下都可以在十步之內便呈現無憂劫的局面。」
「雪兒棋藝不及朕,書法卻比朕好看得多,也算是打成平手。」牧晚馥淺笑。
「皇後娘娘己經比較好了,以前妾身跟陛下下棋,五步之內便被陛下逼得無處可逃了。」合和公主失笑道。
南宮雪見商柔默默地站在一旁,知道他無法加入這風花雪月的話題,便柔聲問道:「驸馬的傷疤似乎好了不少。」
商柔的臉容和衣服下的身體本就被一層層傷疤摧毀得面目全非,合和公主從太醫院得來不少靈藥,每天都親自為他敷藥,這些傷疤總算漸漸變淡,但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
合和公主微笑道:「謝謝皇後娘娘關心,驸馬的傷疤的确在漸漸消失了。」
南宮雪憐惜地看着商柔,她向牧晚馥說道:「之前母家從鳳臨城給臣妾送了些藥膏,據說是以秘方煉成,可以消痕去疤,讓肌膚更為細膩,反正臣妾長居深宮,用不到這些靈藥,不如就賞給驸馬吧。」
商柔呆呆地看着南宮雪,直到合和公主拉了拉他的衣袖,才懂得跪下來謝皇後娘娘的恩典。
想起自己剛才那些陰暗醜陋的想法,商柔不禁羞恥得滿臉通紅。自己為何會對南容雪産生那麽大的惡意?她跟牧晚馥恩愛不是萬民之福嗎?只有如此完美溫柔的女子,才配得上統一天下的君王。
「妳若是舍得割愛,當然可以。」牧晚馥點點頭,似乎絲毫沒有發現商柔的異狀。他看了看棋局中的無憂劫,然後站起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主殿吧,免得嫣兒和月媚會久等。」
那是個平常的家宴,牧晚馥坐在主位,一側是南宮雪,然後是聞蕭嫣和牧晚馥的另一位寵妃柳月媚婕妤。太後坐在牧晚馥的另一側,合和公主丶商柔則坐在太後的那邊。婉兒已經被宮女帶到禦花園裏,跟大皇子丶二皇子和三公主一起玩耍。
牧晚馥一手托着頭,琉璃似的眼眸流動着潋滟的波光。他說道:「朕得知長姐和驸馬頗為恩愛,心甚恩慰。」
「謝謝陛下賜婚。」合和公主和商柔同時站起來敬酒,二人又相視一眼,都是紅着臉低下頭來
太後欣喜地看着商柔,商柔雖然容貌已毀,但他畢竟是為了救合和公主的弟弟而毀容,說到底都是忠肝義膽之舉,加上他對待合和公主也極為溫柔,合和公主每次拜見太後也是一臉幸福。
牧晚馥微笑地看着商柔和合和公主相親相愛的模樣,商柔轉頭望向牧晚馥,他彎起眼睛,有點可愛眨了眨眼睛,然後向合和公主說道:「公主府的一切可如意?畢竟公主府是趕着建造的,未免有不足之處。若是長姐有什麽不滿,盡管跟朕說。」
「公主府已是極盡奢華,陛下再是大興土木,妾身心裏實在不安。」合和公主含笑瞧了商柔一眼,說道:「驸馬極為喜愛後院的花園,之前還特地親自建了一個秋千給妾身看書時可以使用。」
「如此便好。」牧晚馥轉動着酒杯,修長的手指輕點着染着紅暈的臉頰。
家宴過後,一衆女眷便移步至後宮聊天。商柔便随着牧晚馥到禦花園裏逛逛。
花園裏的桃花送香,跟在牧晚馥身後的商柔卻只注意到對方身上散發的茉莉清香,那個在村子的下午泛上心頭,當時牧晚馥壓在自己身上,散開的衣襟下是瑩白的肌膚,幾乎是吹彈得破,那股茉莉花香彷如風暴般卷過自己的心頭。
商柔猛地驚醒,自己怎麽還想起這種暧昧的情事。現在自己是合和公主的夫君,也是眼前人的姐夫。那些尚未理出頭緒的情感,是不應該存在的。
額頭好像撞到什麽東西,商柔停下腳步,這才發現牧晚馥已經停下來,正背負雙手轉身看着自己。
「陛下。」商柔問道:「怎麽了?」
「商柔你有心事。」牧晚馥拉着商柔走到大理石拱橋上,其他宮女太監都守在橋下。
商柔一陣心虛,他慌忙地搖頭道:「沒什麽。」
「你從前都是這樣,一說謊時就會害怕地搖頭。」牧晚馥靠近商柔,他琥珀色的眼瞳裏倒映出自己醜陋的臉容。他靠得有點太近,商柔下意識地躲避,腰肢一板幾乎往橋下倒去,幸好牧晚馥及時拉着他的手臂。
「你有什麽都可以問朕,朕跟合和是姐弟,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朕也大約知道的。」牧晚馥總算往旁邊退開,他一手托腮,像是想起什麽似地笑道:「別的事情,朕不敢居功,但對於如何料理跟妻妾的關系,朕應該比你有經驗。」
商柔想起在席上看見的皇後和妃嫔,南宮雪賢慧,聞蕭嫣嬌豔,柳月媚妩媚——他擡頭瞧了牧晚馥一眼,不知為何悶悶不樂,所以只是別過臉去,并沒有回答。
牧晚馥也不惱,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彷佛是為了反駁牧晚馥對於皇後和妃嫔們的輕浮态度,商柔逞強似地說道:「我成親之前,成儒跟我說,以前有個女詩人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待公主殿下也會如此的。」
牧晚馥淺淺一笑,他看着橋下的游魚逍遙自在,說道:「許尚書有否告訴你,這位女詩人與情郎私奔,最後情郎移情別戀,她寫了『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那是她的夫君不對,不是她的不對。」商柔的雙手放在石橋的欄杆上,他看着自己手背上一個個銅錢大的傷疤,說道:「像我姐姐和姐夫那樣的夫妻,還是存在的。」
「那是令姐和令姐夫的幸運。」牧晚馥望向遠方的綠草如茵,淡淡地說道:「對於大部份人的姻緣而言,只要不至於相看兩相厭已是大幸。」
商柔的心跳很快,他握緊拳頭,沖口而